得想,这俺能卖不,有?出路不,有?谁能要,要了之后兜底能兜住不?想完就得学?,学?了要做,不做拉倒,别赚这份钱。”
“俺说的是草场,你们这湾里难一些,可赚头?也多,地多山野货物多,哪些不能往出卖。”
姜青禾记完,赶紧抓住机会问,“那这些东西做好?了,都去摆摊兜卖,还是说走街串巷更适合一些。”
“娘嘞,你当你做歇家,还是做出拨子阿,”姚三数落完她,也别扭夸了她一嘴,“你看,你这不就记了,不晓得出拨子是啥吧。
歇家在俺们这叫坐商,啥叫坐商,你有?店铺有?屋舍的。出拨子叫行商,哪都蹿的,靠走的,他们收了东西用骡马载了四处买卖的,有?些也卖给?歇家店铺里。”
“你接着记,这歇家除了办客栈给?行客居住,包办客商的买卖,以及做蒙藏通译等等外。另有?的就是开?个?铺面,最多的是卖蒙藏两部落的东西,这种俺们称歇店。”
姚三给?了最为中肯的建议,“别窝在这山洼子里头?了,你得到镇上去。在这你都赚不到啥钱,那这地的其他人,也就这样过过日?子算了。”
“得你先赚到钱了,其他人才能从你的路子拿到几个?钱。虽然俺话丑可理端,要是你是个?瘸子,俺就不说了,为啥,瘸子是走不远的!”
他不是讥讽瘸子,而是借用这句俗语来表示,没能力的人是没法干好?大事的。可他看人准得很,姜青禾是个?挺有?本事的人,只是没用到正道上。
听她往前干的那些事,他都不想提,白白糟蹋了机会。
姚三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往镇上去,在关口道路开?客栈窝铺你做不到的,可开?家歇店,你总有?搞头?。”
“到时候闲暇时卖货,到了大市小市的日?子,雇人给?你去摆摊卖,总比你现在这撕肠勾肚、窟窿天窗的好?。”
“也别跟俺说没银子,租间铺子半年?起?租,地段好?的要个?五六两,等赚到钱再说,那你啥时候能赚到?这个?农闲季过去了,下个?农忙又没时间,等进了冬闲再赚去开?铺子,那你真是一步晚步步晚,别当这个?歇家算了。”
姚三惯常会用激将,“打野也得秕谷子撒,饿死胆小的,胀死胆大的,你不舍得出这笔钱,想着稳妥稳妥,你要是一个?人还可以稳妥,可你背后是一个?人不?”
“你出了湾里,认识的人海了去,你才得逮着机会,不管给?染坊拉生意?还是说旁的,路子宽了,能办的事才多。”
爹娘嘞,这小半天可把这几个?月的话都说完了,姚三又干了一大碗水,才算解了渴。
姜青禾是真的,彻彻底底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她之前犹犹豫豫,一直不敢迈出大步,剥去谨小慎微的外壳,其实她就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怕亏了别人的东西,怕钱没赚到,怕承担难以承受的责任。
其实她很不安。
可想外走,去试试的想法,犹如地里蓬勃待发的草苗般,急欲想冲破束缚住它的土层,往上冒头?,热烈地开?一场。
哪怕知道外面并非一直风平浪静,只要探出头?,有?晴朗的日?头?,也有?急促的暴雨,会迎来微风,也会有?虫子啃噬茎脉。
可难道因为害怕就拒绝盛开?,因为不安就盘缩在温暖的土壤里,没有?往上露头?的勇气。
可是短短的一生里,总要见一见大地。
姜青禾紧紧握着笔,她盘算着自己仅有?的二三两银子,在想外走还是稳妥中停留。
姚三起?身,往外走,“去瞧瞧你说的染坊,与其想东想西,不如你先想一想,要是你真的开?家店,你要卖些啥?”
姜青禾甩开?那些纷杂不安的思绪,她推开?凳子急忙起?身,午后的这片土地很安静,没有?喧闹声,大伙都去了湾里帮忙弄六月六。
一路进了染坊,姚三瞅了眼挂架上的红布,染的色倒不差,又看了靠在边上整堆整堆的羊毛,他伸手抓了一把,用指腹捻了捻,皱眉道:“怎么是山羊毛,这玩意?差劲得很,你除了打毛绳做毡子外,连褐布都织不了,扎人得要命,收这些不是亏本买卖。”
羊毛分山羊毛和?绵羊毛,绵羊毛不管是春毛还是秋毛,都又软又顺滑,可山羊毛除了量多以外,春毛又短又粗又扎,秋毛长一点,可照样刺人得很。
姜青禾收了这批羊毛,当然不是想着织衣裳,除了大热天没人买毛衣外,当然是山羊毛没法织出能穿的衣裳。
她哪怕被姚三一通数落外,也没有?气馁,而是将之前盘算了好?几天的想法询问他。
“叔,要是我真的盘了个?铺子,你说我就先开?家婚嫁用具的店铺,能长久不?我是没参加过多少席面,可我去过麻衣铺,还走了好?几家,发现她们卖丧事的便宜,婚嫁的好?些东西都贵。”
姚三来了点兴趣,“卖给?谁?”
“买不起?麻衣铺的人,山里村里镇上不富裕的人,”姜青禾说。
姚三也没说好?不好?,他只是说:“你先说说,你想卖啥,咱卖?”
姜青禾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她拿了炭笔,又将自己带来的纸给?铺开?在灶台上,她指着那堆羊毛说:“叔你也瞅见了,我们湾里种了不少红花,等这一波红花用完以后,秋天茜草和?苏木也能补上。”
“山羊毛便宜,染红了价也不贵,这批羊毛染红以后,可以做红毡,其他搓绳编织。”
姜青禾在纸上边角画了好?几个?中国?结,圆圆中间钩织在一起?的团圆结、象征着比翼双飞的双蝶结、方?盛结、吉祥结等等。
她还画了几个?垂坠的灯笼样式,这也能用红绳编出来,又比如双囍编绳、红绳勾出来的玫瑰花等等。
姚三若有?似无地点点头?,“除了这些还有?呢?”
姜青禾略带点兴奋地说:“还有?就是叔你说的草染。”
她这会儿兴致勃勃的,在纸的另一侧边角画了个?囍字,她指指这个?字说:“把草染红,我能在筐外那一侧编出个?囍字来,除了喜盒盘、筐子,连草鞋我多试试也能编出个?大概来,还能试试其他字词,福字也可以。”
姜青禾倒不是胡吹,她以前真编过,只不过那时候用的塑料编织绳,很宽的一结,她能利用颜色排序编出字来,没道理换了草绳就不行。
“除此之外,还有?染的红布头?,扎的大红花,再买些红纸头?来,叫湾里先生写上一些。要是真往这块做,叫湾里婆姨嫂子再想想,总有?其他花样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越说也越觉得,该有?个?铺面,不然这些东西没法子摆。
说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