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吧,捶死我了,你连个搭伙的人都没了,”姜青禾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土长长呼一口?气,最?后?她站起来?,走出去说:“你给俺等着。”
最?后?姜青禾等来?了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这群人无疑是?在湾里?很有威望的老一辈。
比如?说在前十来?年打过?土匪的陈老爷子,又或者是?养出了湾里?唯一一个秀才的陈三奶奶。
姜青禾原本还烤着火,她连忙站起身来?相迎,陈三奶奶摆了摆手,“青禾丫头你坐,别起了,俺们这群老家伙自己会找地坐的。”
陈老爷子跟在后?头吹胡子瞪眼,“不是?说好了要叫理?书?的,俺们得领个好头,不然?湾里?大伙以后?倚老卖老,啥事靠关系咋个说。”
“害,这个啊,咱们面上?叫叫就过?去了,私底下还咋叫咋叫,不然?都叫啥理?书?,我跟湾里?大伙不就生分了,”姜青禾忙说,“我跟土长那不一样,我还得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再说给我带个高帽子,我是?浑身上?下连着筋骨都不舒服。”
这话说的一众长辈都笑了,既然?人家不喜欢,他?们也不强求。
最?后?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土长坐在最?上?面,她简单说了下,“事情各位叔伯婶子都知道,关于衙门下来?收地丁的,俺一个人是?没有法子的,所?以选了青禾来?做湾里?的理?书?。”
“你们要是?不答应,或是?有更好的人,家里?子侄姑娘有能写会算,头脑活泛的,都可以来?试试。”
“试啥,”王老头翻个白眼,“叫俺家那大字不识一个,送去社学后?还只会画横画竖的,当着大伙的面给俺家丢丑?”
“俺家那也不成啊,别说出了个秀才,十好几年的事了,这会儿?没个出息的,别给俺当个达浪鬼(混混),俺就谢天?谢地了,”陈三奶奶毫不客气地吐槽。
毫无疑问的,姜青禾当选这个理?书?,不用再向湾里?其他?人说明,这回来?的这十来?个长辈拍板足以。
这件事定下后?,趁着难得的下雪天?人聚得齐,土长谈了谈湾里?的日后?。
“其他?的俺也不多说,开春后?除了春耕,就是?往戈壁那种树苗子,至于开渠,俺会跟青禾跑一趟衙门,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给办下来?。”
土长对于今年要做的事情是?门儿?清,“还有那油坊,三德叔你抓一下,等道好走了,油坊师傅会下来?教的。”
“最?要紧的一件事,明年俺们这空出来?的地,包括那老碱窝,挖沙给填上?去,全都种草。”
“种啥草?”王老头纳闷。
姜青禾回他?,“种牛羊吃的牧草啊,这种干草在镇上?还是?很有卖头的。”
一番商讨下来?后?,一屋子的人陷入了沉思,不是?说种草不好,而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没有那么多的粪肥。
即使草不像庄稼那样吃肥,但一亩地的肥给足,尤其是?盐碱地那旮旯的,缺口?大到压根填不满这些地,更别说还有一戈壁滩的树苗子要养活。
湾里?人家自己地里?的肥都不够,压根不可能再分出一点来?。
李大爷敲了敲桌板说:“实在不成就烧红灰嘛。”
“不成!”姜青禾第?一个反对,她是?知道烧红灰的,拿春山上?的土在冬天?垒成土块,春播后?拿下来?烧成灰,漾在自家的地里?。
因为这个做法过?于麻烦,要经?历小一年的时间,索性做的人不多,但是?饶是?如?此,也有一大块地被剃成了秃瓢。
她坚决反对这种破坏土地的行为。
李大爷讪讪地说:“不成就不成嘛,这件事还是?可以商讨商讨的。”
土长适时出声,“烧红灰是?甭想了,这个绝对不能做的,做了后?就跟倒山种地一样,等着自己抹脖子吧。”
倒山种地,在场的老一辈都不陌生,对面那戈壁滩和黄沙咋来?的,还不是?几十年前挖了山林种地,又退耕还草,再开荒新的山坡头,年复一年,最?后?一场洪水,那地除了沙和石头,啥也不剩了。
可是?烧红灰不让烧,草灰烧出来?又填不了几亩地,牛羊粪哪够,在场的薅秃了头发也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凑到足够的肥。
没肥哪来?的种草大业。
姜青禾在沉默中说:“其实有个法子的。”
大家齐刷刷看她,她也丝毫不慌地说:“我们对面不是?草场吗,那里?有着很多个小部?落,他?们不下地,养着成百上?头的羊,也许还有牛。”
“除了秋冬两季收牛羊粪糊墙,还有作为储冬要烧的以外,春夏两季他?们牛羊粪收得少,完全可以等开春了之后?,向他?们换,咋换,当然?是?用粮食。”
至于如?何?在那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找到其他?游牧民族,姜青禾压根不用找,她只需要让霍尔查去找住在他?们之前冬窝子里?的藏民。
藏民再去找土族等等,他?们小部?落的驻扎点是?有相互联通的,要是?一户户去找,等找十天?半个月,才能碰见一个。
她不知道其他?歇家有没有收粪肥的,反正她在这里?肯定是?第?一个。
这个法子得到了大伙的赞同,又谈了会儿?,眼见天?色发黑,老人们自己先坐着爬犁回去了。
留下姜青禾跟土长接着商量,她们要谈的事情太多,其中两个要在开春前弄完。
一个是?给姜青禾找两到三个帮手,能算账帮忙看铺子的,另一个就是?在征收地丁前,给有些没办法赚到钱的人,找一个稳固的活计。
这两件事一谈,天?都擦黑了,屋外雪落得更大,土长留姜青禾在她家吃饭,到时候送她回去。
这时门外就探进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蔓蔓把头伸进来?,脆生生地问,“土长姨姨,你们谈完了不,我还等着娘回去吃饭嘞。”
“得嘞,你家男人肯定也来?了,”土长伸手拍拍蔓蔓的毛帽子,“谈完了,小管家婆,带着你娘回去吧。”
“金凤姐,那我走了啊,”姜青禾跟土长挥别,拉着蔓蔓走出去。
雪道上?徐祯竖着个灯笼在门口?等,他?从爬犁下走过?来?拉了姜青禾一把,他?把一件长袄子披在她身上?,问道:“累不?”
姜青禾点点头,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想事情出主意,累得她脑袋直嗡嗡地叫,徐祯伸手给她揉了揉,“回家吃点好的补补脑。”
他?非要补一句,“怕你年纪轻轻的就秃了。”
姜青禾斜眼瞪他?,隔着手套抓起一团雪扔到他?背上?,“你才秃。”
蔓蔓也想玩,才刚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