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
等蔓蔓扎完小辫去吃饭,她哇了一声,“今天好多好吃的呀。”
桌子上有一笼灌汤包,蔓蔓提起来抖了抖,里面有汤在晃,还有基本不太常吃但是蔓蔓很喜欢的糖油糕,油汪汪酥脆脆的。和烫面小饼,薄薄的面皮里是晶亮亮流出来的糖心,还有一大碗浇了红糖汁的豆花。
完全满足了蔓蔓喜欢吃甜的心愿,平常被管着不能吃太多的糖,今天可以敞开?肚皮吃,蔓蔓觉得好幸福。
“庆祝你?长?大了呀,”姜青禾给?她擦了擦沾了糖的小嘴巴。
长?大这?个?词,对于蔓蔓来说?并不排斥,她已经幻想?过很多次她长?大之后。
她啃着糖油糕说?:“我长?大肯定?很高,很漂亮,比花要漂亮。”
“等我长?大了,我要骑高高的马,我也要赶牛赶马骡子,那个?时候我就能帮娘放羊了。”
在姜青禾还有点温情?时,蔓蔓很务实地问,“明天我也长?大了,能再吃一盘糖油糕吗?”
“等糖油糕自己变成糕,油炸出来后跳进盘子里的时候,”姜青禾说?。
蔓蔓哼了声,“那长?大一点都不好。”
在蔓蔓已经能渐渐独自入睡后,持续了很久的冬天悄悄退去,积雪在日头的照耀下?,隐没进泥土里,冬风转为春风,草木开?始蓬发。
生?生?不息的春天来了。
第140章不要辜负土地
立春早早过去,初春却刚来临,经过雪水的浇灌,万物迎来新生。
去年地里那不过小半茬的麦苗齐齐蹿高返青,田间地头?满是?野草,春山上的草木从枯黄到新绿。
平西草原的牧草蓬蓬勃勃钻了出来,厚实的草层绵延不?绝地遮盖住黄土地,原先种过草籽的地方,今年又冒出了新芽。去年冬飞转南的禽鸟落在木架子上,在原先的水泡子里下蛋产卵孵化。
最大的湖泊迎来了绿翅鸭和天鹅在水里刨游,棕头?鸥飞来啄水,鼠兔出没,一派生机勃勃。
虽然初春还带着些许冷意,姜青禾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轻薄的对衫。她带上锄头?,跟土长一起走到了去年她们种下灌木的戈壁滩。
那时抢着雨后土地墒情好时种下的,后来轮流灌水,那时树苗也没见长,本来戈壁的土质并?不?好,苗种能成活都该千恩万谢了。
但?是?积雪从底部融化,一点点滋养着灌木的根系,让它扎进更深的土层里。所以姜青禾过了一冬再来看这?些苗种,柠条已经从单株变成七股八丫杈,还有向外分?叉的意思?,上头?布满星星点点的嫩芽。
花棒在戈壁与黄沙边扎根,渐渐长高,枝芽在微风中摇摆,沙打旺的草叶覆盖了一大片,遮住底下的麦草方格。
看见这?样?的生机盎然后,土长反反复复盘看过每一株苗,脸上浮现了笑意,却又那样?复杂。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旱天,”土长看着此时茂盛的苗种,想到盛夏一连几个月不?落雨,在暴晒下又得?损一批苗种。
“先种下呗,没了再补,”姜青禾绕过柠条走来,她抬头?看看天色,问?土长,“金凤姐,先量地吧。”
她俩今天除了看树苗长得?好不?好,还是?过来丈量土地的,得?按一亩地来购买苗种,不?再像前面那些地一样?随意混种。
“俺们这?记土地数其?实乱得?很,别看俺们说是?亩,可其?实还有斗、石、段、块和垧。这?斗和石就是?看下籽多少来算,只是?这?段,俺们说三段为两亩,垧的话,俺也说不?好,计数太乱了。”
土长指着自己的脚跟姜青禾说:“就俺们贺旗镇底下那么多村落来看,一垧有五百方步的,有四百五方步的,还有四百方步的,简直是?胡闹。”
“按亩就合算点,俺们把?五方尺作为一弓,”土长走过去拿起放在地上的步弓,一个跟开合到极致的圆规一样?的器具,她握着上端的把?手说:“二百十?四弓为一亩。”
“这?片地是?平的,没有弯弯绕绕,测个亩数容易,你今天也能上手,但?是?到了那些边角荒田合算的话,它又不?是?方的,就得?吃些苦头?去一点点划线,把?它一块块划成方的再算。”
所以要?是?得?在衙门征收前,合算完要?开荒地的亩数,那真的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姜青禾接过步弓,她当然知道测量土地没有那么简单,尤其?那些极其?不?规则的地,要?是?想精准算出亩数,得?花个小半天的时间。
但?是?在戈壁滩这?种起伏几近于无,相?当于平地的,用步弓翻转测量是?容易的,一边走满六十?弓,在边角插上树枝,四个角插好就为一亩。
在量地时土长不?会说话,这?种事要?很专注,计数不?能错误,边缘线也不?可以偏移太多,要?合乎正确的亩数。
测完五亩地后,最前面竖着的木头?旁边影子渐渐短了截,姜青禾已经走不?动了,她累得?一屁股坐在荒滩上。
“干不?动了?”土长从另一头?拎着步弓走过来,坐下拧开羊皮水囊问?她。
姜青禾指指自己的脚,她今天穿的还是?厚底布鞋,但?是?那些戈壁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很多尤为尖锐的,硌得?脚底生疼。
她自嘲,“我应该跟马一样?在蹄子上钉个脚掌,这?石头?忒硌脚。”
怪不?得?那些骆驼客带着骆驼走戈壁滩,都得?在蹄子上缠上牛皮底,或者钉蹄掌。
土长笑她,“那你这?人?脚估摸着没法?要?了,走吧,都晌午了,先量这?些地,等叫大家伙捡了石头?再量。”
“石头?捡了铺砂地?”姜青禾撑着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土粒子,好奇地问?土长。
“是?啊,俺想想还是?得?铺砂才能在旱天保住根苗,”土长弯腰捡起块小石头?,在手掌心掂了掂,她看着满地深嵌在土地的石头?,摇了摇头?,“都得?先挖出石头?,把?地翻一翻,下种漾肥后才能铺砂。”
“这?砂也讲究得?很,不?是?俺们说的这?里的石头?,这?种能用是?能用,总不?如砂好。砂有三种,一是?去山里挖土,筛了土后留下来的山砂,二则是?不?常见的井砂,三就是?那清水河里底下捞出来的河砂了。”
土长跟姜青禾边走边说:“这?土的砂也不?是?不?能用,得?筛。要?是?树苗能活得?好,俺是?不?想铺砂的,实在是?磨人?得?很啊,这?一亩地得?三五个人?来铺一天,所需的砂实在多,除了自己下河捞以外,镇上买卖更贵。”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