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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腻。恶臭。血腥。不能呼吸。
仿若置身地狱。
“!”
赵明鸢兀地睁开双眼,只是脸上还有些流动的不知是何物的液体又促使她猛地闭上双眼。
她只觉这些味道笼罩在她周围,让她有些辨不明情况,又有东西无尽地往她鼻腔里钻。
呼吸的困难使她很快反应过来,先是抬手越过不明液体戳破包裹着自己的东西,待双手得以活动,又迅速把覆在脸上的东西拨开,这才使她重见天日。
她缓缓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已是夜晚,明月单挂,清辉洒落于庭院。
一具棺椁。
她躺着的地方。
借着月光,赵明鸢撇了一眼棺椁中的内的东西,眼神一凝,是被灌至棺椁等高的鸡血。
外层已经是半干涸的状态,因为她坐起来而被碰得稀碎,但外层以下却是还没有凝固的鸡血,腥臭味更甚。
眼下这个情况,莫不是是有人想将她溺死在鸡血里,再直接封棺?
若非棺椁还未封,她怕是醒了也未必能出得来。
赵明鸢皱眉起身,湿淋淋带起一身鸡血,显得无比狼狈。
她踉跄地爬出棺椁,她不应该在这里。
她应该已经成了吊死鬼,挂在那平齐伯府的房梁上才对!
平齐伯府老夫人,她的夫君平齐伯史玉陵,还有他那姨娘陈氏!
赵明鸢咬牙,身上的痛楚突然清晰,心中竟生出无尽的恨意来,三人欺她家人远在他乡,费尽心思磋磨,更是想废妻抬妾,伤她幼儿,逼得她悬梁自尽,难不成这还不够?是想待她死后,还要用鸡血来封住她,怕她回去索命吗?
“啊——”
忽地一声尖叫刺破夜晚平静,“鬼啊!”
这突兀的一声将赵明鸢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警惕地望向院中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一身道袍装扮,是个道童。
那道童许是已经被吓得腿软,端地只知道跌坐在地,跑不动了。
赵明鸢向前几步,以睥睨姿态看着道童,冷声道,“你是谁?”
见赵明鸢走近,那道童吓得连连后退,等到退无可退,竟是直接以头抢地,连哭带求,“廷侯夫人,这不干我的事,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其他人,求求你了。”
“侯夫人,真的不干我的事啊……呜呜呜……”
赵明鸢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叫我……廷侯夫人?”
廷侯夫人。
赵氏。
赵明鸢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疼痛,无数的记忆开始朝她涌来,她痛苦地弯下腰,试图减轻些痛苦。
无尽的争吵、陷害和打骂,这些熟悉的,却又都不是她的记忆。
应是廷侯夫人——赵氏的。
廷侯夫人赵氏,她是知道的。
全州皇商赵邬独女,嫁入廷侯府为侯府世子正妻。后世子承爵,赵氏也成了侯府夫人。再没过一年,其父母双双出事亡逝,将家产尽数付于赵氏手中。自那之后,赵氏的苦日子才真正开始。
廷侯开始不停地纳妾,还不停借故从赵氏手中骗取银子,动辄打骂,不过是欺她已然为孤。
虽然具体情况赵明鸢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京城中人所传的,已足够令赵明鸢觉得其可怜了。
道童不停地点头,“你就是廷侯夫人。”
“是谁在那里!”
赵明鸢还想再打听些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又远远地响了起来。
道童刚梗直了脖子要答,赵明鸢眼皮耷拉,阴冷了声音道,“你,回,一,个,试,试——”
那道童倏地捂住了嘴,生怕激怒已经变成“鬼””的赵明鸢,更怕一顺手赵明鸢直接就报复他。
“你……你快走吧,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只求你以后记着我的好,别来找我!”
道童只想赶紧从赵明鸢面前离开,能从鸡血里冲出来的鬼,不知道是何等厉害!只怕是师父也降伏不了!
“那!那边有个门,你从那边走就行!”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赵明鸢没有再迟疑,转身朝着道童指的方向去了。
但道童的话让她不解,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廷侯夫人?
但赵明鸢不及细想,还没等她挨近那门,就被两人堵住,脸上带疤,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手臂粗的棍子。
而身后逐渐逼近的,是刚才出声询问的那人。
赵明鸢定住脚步,拧眉看去。
“廷侯夫人想往哪里去?”
老道挺着肥胖的肚子,月光照着他脸上的油光,显得整个人都有些亮堂。
见打手把赵明鸢围住,那老道才一脸怒气地给了那小童一掌,“谁给你的胆子放走她!”
“她若活了,进鸡血棺椁的就是我们了!”
得了这么一下,道童捂着脸不敢出声。
老道不解气地又拧上了道童的胳膊,恶狠狠瞪了道童一眼才罢,转而笑嘻嘻地看向赵明鸢,眼里泛着精光,“这么晚了,廷侯夫人既醒,何不留下一叙?”
赵明鸢一直静静看着二人,忽而唇角带笑,也不急,“道长何不如让我做个明白鬼,免得到时候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寻错了人。”
其实一般人都能猜到,以赵氏的侯府夫人身份,谁敢冒死取其性命?就算真是谋财害命,倒也不必在棺材底下铺上一层碎银子。
说到底,如此多此一举的事,不过是有些人心虚罢了。
见赵明鸢泰然自若,老道暗自咂舌,不愧是大门大户出来的,若非被这一棺材鸡血糟蹋了,他还真想……
“侯夫人如此气魄,自然能猜到是谁。”
老道不直面回答,生出了些别的心思,“不过要是侯夫人如果回不去,倒不如跟着我……”
赵明鸢心中冷哼,直接打断他,笑意不达眼底,“道长真会说笑,命都没了,怎地还想着这等子事儿?”
老道不解,“什么意思?”
“道长猜不到么?”赵明鸢看了眼身后的打手,眉梢轻扬,“要是廷侯府真想超度我,怎不去找道行更高的道人,反找上你们?不过是你们要的简单,先答应你们,等事成之后,好杀人灭口罢了。廷侯府要灭你们一个破落道观,可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只为钱财,何苦丢了性命?棺材底下的碎银,你们若是要,自可拿去,够你们用个三年五载的了。”
赵明鸢说得头头是道,引得老道频频皱眉。
就在赵明鸢以为老道听进去了时,却听那老道蓦地扬声,脸上全是得意,“侯夫人想以此忽悠我,怕是打错了算盘。”
“廷侯答应过我,只要这事成了,就重修道观,届时你口中的这个破落道观,自然又会香火不断,成为越国最大的道观。”
老道笑得满脸肥肉堆起,“而你,父母已逝,那些银子最后不还是在廷侯手里?若是侯夫人能把你的私产都给了我,也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道长这话,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赵明鸢直直地盯着他,敛了笑意,“我也只问一句,你今日必要置我于死地,是么?”
“自然。”老道落下坚定二字,轻轻一个抬手,示意赵明鸢身后二人动手。
赵明鸢轻叹一口气,罢了,人各有命,既然有人向死,她便应了。
却见赵明鸢袖中捏拳,敏捷躲过身后二人的杀招,一个闪身,以迅雷之势避至二人身后,趁其中一人不备,将他手中的棍棒夺了过来。
全力一击,那人竟是直接倒地不起。
……
不过片刻,二人皆亡,老道看着这一幕,有些瞠目结舌,心里的恐惧不住蔓延,“你你你……我……”
他推搡着道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道童愣生生地,他哪里敢,他是真的不敢杀人啊!
——也杀不过。
“你!”老道见指望不上道童,更是害怕,连连后退还不忘威胁赵明鸢,“我是廷侯府的人,你要是杀了我,廷侯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赵明鸢没动,这道童,尚不必死,只是那老道……
眉间一凛,赵明鸢手起棒落,毫不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