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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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柳衡的伤只在表面，赵明鸢将之前用给寻春的药膏再拿来给他涂了，隔日就活蹦乱跳的了。

现在她有些看不懂柳衡这孩子的想法，按照之前的事情来说，他若是遇到一个更强大的，会如之前那样，毫不犹豫换人，可是现在，他竟然宁愿被威胁殴打，也不愿意说出自家的事。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自认没有让人移情易性的本事。

然而一年一度的祭月日就这样开始，街上各处都热闹非凡，柳衡这孩子遇事不入心，在知道自己的赵姊还是如以前一样对自己好后，直接是没心没肺地跟着到街上热闹去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盛会，竟是比当地人还要兴奋些。

“赵姊姊。”明芷看着明棠他们玩闹，虽说舒心，但她并不想加入，反而凑到赵明鸢身边，陪着她守在百味楼门口。

摊位已经摆好，其他临街的商家亦然。那些卖簪饰、香料抑或墨宝的早已经摆了出来，但酒楼却又与这些不同，颇为特殊。

这些酒楼都是只先做成小碗，等祭完月，那些看上的都会先买来尝一尝，若是觉得好吃，便都会进酒楼里再点上一些，邀上亲友相聚。

明芷望着远处，转而收回目光，落至一旁的木盒子上，“姊姊，这样真的可行吗？”

赵明鸢往百味楼里看一眼，西门有归正在忙碌着，今日所放出来的食单上的菜都是全新研制的，味道比之万全楼不知道好多少，虽然这些菜式的研制难度比不得那道青云，但西门有归也是铆足了劲要在今日为百味楼赢得名声。

父亲这些年尚且跟着西门有归学了些手艺，此际也在里面帮忙。

眼看着一道道菜做好，赵明鸢笑了笑，“放心吧。”

明芷见她成竹在胸，也笑了笑，“有赵姊姊在，肯定没有问题。”

很快，百味楼要祭月的菜式也摆了出来，按照既定步骤祭完月后，有行人眼尖，当即便问，“赵东家，也不知那道仙人菜做出来没有啊！”

声音之大，引得旁人也频频围过来，“就是就是，祭月这样的大日子，也该摆出来了，既是仙人所赠，也该邀仙人一尝才是啊！”

赵明鸢正想代为回答，就看见人群中一个可疑的人头，一双贼眼不住地往他们身上瞥。

然而还没给她处理的时间，那人便浑水摸鱼，高声大喊，“莫不是做不出来吧？”

“依我看，那个吹上天的梦说不定也是假的，谁不知道你们百味楼不行了，就整这些噱头来欺瞒客人！”

“噫——”

人群中发出阵阵唏嘘声，顿时也都起了疑。

赵明鸢丝毫不慌，含笑解释，眼神却是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那个人，“诸位稍安勿躁。”

“赵东家知道各位实想尝尝仙人宴的味道，但各位皆知，我们想要见上仙人一面都难，更何况是瑶台之上的东西？

“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用于其中的辅料，但因要还原其本来的味道，所以还需要我们用仙人指点过后调成的饲料喂养月余。”

见那人有离开的迹象，赵明鸢悄然给明棠使了个眼色，这才继续道，“然我们知晓，仙人馈赠，只我们独享，必然与仙人所想相悖，因而我们特地放了个木盒。”

说着赵明鸢往旁边移了一步，将木盒展现在众人面前，“此内有纸条无数，上书头奖、次奖若干，凡是在店里买了东西的，皆可以从木盒中抽取一张纸条。”

“那这些奖分别是什么啊？”

有一女子出声问。

赵明鸢抿唇一笑，赞道，“问得好。”

“百味楼定于中秋一日做出那道菜来，恐滋味不足有负于仙人之馈，因而我们还与临江仙一道，复原明芷梦中所见仙子之舞，并以曲、舞入席，定名‘青云宴’，不仅为答谢仙人慷慨，也是祝祷各位入席之人，彷如青云直上之鲲鹏！”

“届时各位皆可前来一观。”

至于此计中的重要入席角色，自然是要单独下个简帖的。

“所以，今日这头奖，便是在中秋日凭着这个条子，可以一文银子都不用花便能入席青云宴，当然，如此机会，定不会太多，唯三人而已”

“哇喔——！”

人群因激动而燥热起来。

“那——那次奖呢？”

有人接着问道。

“是啊是啊！”

这法子听起来实在新奇，只是那些平日里运势就不怎么好的，不由都觉得这头奖听起来就很难，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去取其他的！

那浑水摸鱼之人见大家情绪高涨，暗道不好，这分明不是雇主想要的结果！

他无奈，只好梗着脖子再喊，“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只有我记得之前百味楼的菜给人吃出问题来了？”

“你们现在还敢去吃？可不要为了小便宜吃大亏啊！”

那人刚说完，只觉后脖颈一凉，瑟瑟转头，便见赵明棠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嘿嘿，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要随便动手啊，不是我说的。”

那人缩了缩脖子，试图蒙混过关。

赵明棠“友善”一笑，并未动作。

“你谁啊？！”

然而这人的话非但没有引起众人的重视，反而让那些喜欢百味楼的人站出来说话。

“谁人不知百味楼的味道是最好的？之前听信的那许多话不过都是空穴来风，以赵东家的为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嘛！”

“可不是？瞧瞧现在，怎么那仙子不入别人家的梦，就入赵家的？”

“我……”

那人被讨伐得毫无还手之力，灰溜溜地就走，赵明棠很好心地让了个位置，然后——在街角处将人提进了百味楼的后院。

赵明鸢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次奖便多了些，有十名，便是入席之时，凭借纸条，无论吃什么，都是定价之半折。”

“喔——！”

有点机会了！

看着人人皆是摩拳擦掌之态，赵明鸢请移步子，让开了一条道。

“青云宴只有今年一回哦。而且，今日我们用来祭月的菜式，是之前店里没有的呢。”

赵明芷眉眼弯弯，柔声补了一句。

月色清亮，众人看入了迷。

“快快快，先让我尝尝！”

“哎呀，别挤别挤！”

“哪个踩我的脚？”

眼看着用来祭月的菜被一抢而空，有些没抢到的简直是捶胸顿足，又不忍错过这唯一一次新奇的中秋宴席，纷纷进店坐下，豪气点下一桌子菜。

也有那种既想抽到纸条、更觉得这些菜的味道更甚于前的，简直是欲罢不能，直接带上同行的人，继续进店花银子去了。

赵明鸢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情大好，第一步，大功告成！

赵父对于此情此景，也是激动不已，好久了，好久没有这样忙过了！

……

等吃饱喝足、人群散去，赵父赵母负责算进账，明芷和寻春则负责帮忙收拾。

“那人说了吗？”

赵明鸢揉揉酸胀的臂膀，看向明棠。

明棠摇摇头，“他不说，还嚷着要告到官府去。”

赵明鸢嗤笑出声，看来有底气还真是不一样呢。

“走，去会会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