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小洋房的客厅里,霍奶奶披着披肩,拿着电话一脸和蔼可亲地笑道:“是是,太迟了,是奶奶没有考虑好。这样,你把地址发给奶奶,让那个臭小子回头找个时间去接你,我们一起吃餐饭?”
黄嫂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老太太一双老眼中精光四射,随后,满意地眯起,就知道她的目的达成了。
霍奶奶挂了电话,顺手把地址转给霍霆琛,连珠炮似的发了一串语音。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这个地址,立刻马上去向人家姑娘道歉!”
“人家姑娘都主动来加你了,你放着不管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随便找个女人来我这里就能糊弄我,你奶奶我年纪大了,脑子可没坏!”
“明天要是人家姑娘再没给我一个准信儿,这次董事会我不介意把票投给老二!”
霍奶奶一口气说完,顺手把手机往沙发一扔,气势睥睨,和从容面前和蔼的老太太形象判若两人。
“老太太您也消消气,您精心挑选的姑娘,大少爷了解清楚了,一定会很喜欢的。”黄嫂把手中一直温着的牛奶递给霍奶奶,宽慰道。
“喜欢什么喜欢,他就是对那个小三的女儿念念不忘!”霍奶奶是大家小姐出身,想起大孙子感情上的糟心事,她摇头摆手,“不提了,再说这个小三之女我要气死。”
“大少爷是个明白人,老太太您的苦心他心里都清楚的。”黄嫂陪着说话。
“要是个明白人能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我这里示威?”霍奶奶瞪起眼睛,想了想,“那个女人什么样儿的?”
黄嫂撇撇嘴,笑了一下,“老太太放心,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大少爷临时临头从哪个应酬场合带出来的,不可能有下文的。”
听了黄嫂这么说,当了一辈子当家太太的霍奶奶算是舒了一口气,她年纪虽然大了,依旧不喜欢晚辈忤逆自己。
“我也是为他好,他不是就喜欢普通家庭出身的善良姑娘吗?我看从容就很好啊!对我一个孤寡老婆子也热情!那个小三之女的善良是装的,从容的善良可是真的!我老婆子考试过的!”
“是是是,装成孤寡老太太试探人家,也就您能想出来了。”黄嫂无奈地附和,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老太太,老郑那里发来消息,大少爷已经往从容小姐家去了。”
从容下了网约车,夜风一吹,酒气散了一些,人清醒了些许。
她住在老房子里,穿过一个小弄堂,昏黄的灯光把一道身影拉得老长。
“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
突兀的男声。
从容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曾经这张脸含情脉脉的许诺一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今晚,这张脸让她作呕。
程文迟的脸笼在阴影中,伸手要拉从容。
她躲开了。
“还有脸问?我可是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从容抱着胳膊,冷眼瞧着面前这位前男友,想要绕过他,上楼。
程文迟迈了一步,挡着她的路。
他是不想来,可是他搭上的孟家千金告诉他,因为从容跑了,那人很生气。
机会难得,只要能入了那人的眼,他何愁没有前途?
大丈夫能屈能伸,程文迟舔着脸:
“从容,我今晚想了很多,最终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们从学生时代一路携手走来,也不容易。”
从容深吸一口气,让清凉的夜风把自己的肺胀得生疼。
“是啊,挺不容易的。”
知道挺不容易的,还抱着别的女人,看着被下药?
她不怪他,毕竟对方是个能让他少奋斗十年的香奈儿,可是这么大晚上的跑到她这里装深情就让人恶心了。
“这样,容容,”程文迟拿出了全部的温柔,“我们还是同以前一样,好不好?”
“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不就是陪男人睡一觉吗?我手头宽裕了,你也能跟着我一起享福。”
从容胃里的酸水混着酒气直往食管冲,她想吐,听得想吐,喝下去的酒也让她想吐。
她摆摆手,示意让自己缓缓。
认识程文迟这么久,交往了这么久,她的眼睛是被炮给打了,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呢?
享福?
程文迟当她在思考自己的提议,再接再厉,“容容,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和他们有钱人不一样,我们身后只有我们自己,不然你也不会找今晚那辆宾利里的男人。”
说着,他抬手抱住了扶墙犯恶心的从容,感动了自己。
“你还是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程文迟凑近从容的耳朵,“你让他亲你了,今晚一定要让我做得比他多,在陪那人之前,把你的第一次给我好不好?”
这一口酸水从容到底没有呕出来,和着所有过往的记忆,当成屎,被她一起生吞了下去。
“好啊,让你做得更多。”
她转过身,背靠着小巷子的砖墙,姣好的面容在酒精的侵袭下,艳若桃李,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程文迟看呆了,今晚回来等她是合算的,至少他吃不到的好东西,也不能这么便宜了旁的男人。
就算对方能给他霍氏的订单也不行!
昏暗小巷里,正巧一束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状似亲密的男女。
巷子尽头的街道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霍霆琛冷眼看着巷子里发生的一切,点亮手机屏幕,确认了地址。
巷子里楼梯上去,仅有一户人家。
正是霍奶奶发来的那个相亲对象的住址。
“走。”
隔得远,霍霆琛看不清那个相亲对象的长相,但是不妨碍他看清对方是人是鬼。
一边给他发好友验证,一边和男人抱成了一团。
什么单纯善良的姑娘,老太太终日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睛的时候。
修长的手指点开好友验证,点了删除,那条信息多待片刻都是对他手机的侮辱。
宾利离开后,小巷里,从容抬手抚上了程文迟的左脸。
她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寂静的巷子里,程文迟气血翻涌,听到自己心跳的剧烈到差点蹦出自己的胸口。
“让我瞧瞧你的脸。”从容呵气如兰娇笑着,“哦,原来是这样!”
“我哪样了?”程文池心旷神怡,以前怎么没发现从容这么勾人呢?
“你把左脸揭下来贴到了右脸皮上,所以才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