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将寒冷隔绝在外。
室内,温度宜人。
安神香特有的味道,伴着纪梵音入梦。
梦里,成千上万盏天灯随风飘荡,遮住了璀璨的星空,彻夜通明。
红毯两侧站了许多人。
戮黎,溯栖,玄师……
魔宫七十二殿的殿主几乎全员到齐。
蛮九,朱雀……
七非殿的人也都在。
冷鸿儒牵起她的右手,踩着鲜血般殷红的地毯稳步往前。一身红衣喜服的水清尘站在红毯的一端,等待着他的新娘。
突然,美梦骤变。
一阵天旋地转,脚下踩空,如坠深渊。
纪梵音睁开眼睛时,周围只剩下了她自己。
层层雾障遮住了视野,只能分辨出此地是魔皇枭聆的地宫。
前一刻的满腹欢喜瞬间被不安的情绪取代。
下一刻,平地叠起的台阶穿透了宫殿,伸延至天际。
阳光铺洒在台阶上,驱散了大半的迷雾。
有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那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立即抚平了纪梵音心中的慌乱。
“魔父!”
一步一个台阶。
她急不可待的往高处奔跑。
一边喊着。
“魔父,我见到你给我找的夫君了!我很喜欢!”
“魔父,我有许多话要问你。”
“可是魔父,我最想说的是,我想你啊,你想不想我,魔父,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魔父!”
不知道跑了多久。
也不知道膝盖磕了多少次。
隔着十几个台阶的高度,她终于仰头看见了,魔父枭聆。
他也看见了她,停下脚步,站在高处,往下俯视。
薄薄的雾障,模糊了魔皇枭聆出众的相貌。
可他那双眼睛太过凌厉,纵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也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音崽,过来。”
他伸手,漆黑深邃的眼眸锁在她的身上。
那眼神,似海面急速转动的漩涡,危险,且吸引人沉入其中。
纪梵音欣喜若狂,疾步上前,站在他身边:
“魔父,我回来了。”
“音崽。”
“嗯?”
魔皇枭聆紧紧盯住她的眼睛,语气却很淡:
“山,重吗?”
“啊?”这是什么问题?
“不觉得重?”魔皇枭聆笑了,纪梵音又是一呆,顺着他的目光,不明所以的看向一旁。
方才她满心的喜悦,只顾着埋头跑向魔皇枭聆的身边,以至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竟有一座山矗立在台阶旁。
那山,与叠起的台阶同高。
纪梵音有些莫名,问:
“魔父,你不是吧?刚见面就要我凿山?”
话音刚落,半遮高山的白雾缓慢的散开,待看清那是什么,纪梵音脸颊顿时一变,背脊冷汗直冒:
“那,那是……”
那根本不是山!
那分明是一座由残尸堆积而成的尸山!
而且,那些人死相极惨,个个都是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
干涸的鲜血粘黏在身上,模糊了他们原本的相貌,纪梵音无法辨别他们的身份,只是本能的意识到气氛很不对,一股森然的寒气从脚底往头上直窜。
好在她定力好,连吐几口气,就压下了心里翻腾的异样。
这时,魔皇枭聆浅浅一笑,道:
“还扛得住?”
纪梵音嘴角略微抖动,笑是笑不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句:
“这点程度就承受不住,我便没有资格拿回你的姓氏。”
魔皇枭聆看着她,眼底充满了兴味,又问:
“那现在呢,还稳得住?”
现在?
纪梵音迟疑了,迷糊的目光往尸山最高处看去——默九缔,火流萤,两人的脸上毫无血色,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直盯盯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