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萌离开后,纪梵音依偎在水清尘怀里,明媚的眼眸似有感慨:
“绕一圈,还是合萌。”
水清尘温暖的手掌抚在她背后: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恩怨一场,皆是轮回。暮蝉衣是,合萌是,白家亦是。”
纪梵音愣了片刻。
白微选了家人,放弃了好不容易拼搏来的前途。
暮蝉衣选了包思慕,认定了她认为的良善。
“尘尘呐~”
纪梵音唇边噙着一丝玩味: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缪星宇,街头行刺,摄政王府,阮霁月,白医勋,白微……
再往前算,是不是就连玄太子的身份,尘尘在第一次遇见凤逍遥时都是知晓的。
水清尘俊美的脸庞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语调轻松且温柔:
“萧从云与缪星宇互相忍受了对方十八年,再好的耐心也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被寸寸消磨。”
他笑着拂过她垂腰的青丝:
“可是啊,有人不甘心,他无法逆转时间回到过去,便固执的把旧识的人保有旧时的模样。所以,十八年过去了,那些人的容貌一如当年,不曾改变。”
纪梵音轻轻的挑动眉头,不免想起了缪星宇的容貌:
“这是占便宜的事儿,呵,挺好的。”
“是吗?”水清尘唇边漾起一抹清淡的笑:“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对那些人而言,活着,多算苟延残喘,更何况还是以那时的容貌苟活至今?”
纪梵音拽住他的衣袖,满眼好奇:
“为何?”
水清尘垂眸看她,眼底的冷意散去,温柔道:
“世人感慨,他们这是得到了神明的恩赐和祝福,可,也只有那些人知道,不敢坐在镜前的这些年,是折磨,是赎罪,是有人让他们时刻记得,风雪埋骨,故人未归,谁敢老去?故人未归,谁又有资格仅凭几句‘年迈体衰、悔不当年’,便想忏悔了当年的过错?所以,岁月不能,时间不能,就连他们自己都不可以。”
“这……”纪梵音细眉紧蹙,抿动着嘴角,说了句:“山水风雪,江山故土,故人若归,定要一切如故,是最熟悉的旧时模样?”
“不错。”水清尘笑着点头。
纪梵音静默片刻,突的嗤笑出声:
“倒是有趣儿。”
纪家人要都是年轻时的样子,她也不至于落了个欺老凌弱的名声。
水清尘低声道:
“再有趣,也不过只是维持了一副皮囊。留不住,藏不得,逃不掉,日子久了,更容易生出从这些事中逃离的决心。”
纪梵音若有所思的应声:
“所以,长安街行刺,便是开始?”
青宇望舒用侍郎的身份,护了缪星宇十八年,又用玄太子未婚妻的身份,护了阮家这些年,终是到了头。
可是,是谁想逃离?又是谁想做个了结?
纪梵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坏笑着眯眼:
“萧从云倒是个长情的人,十八年了,青宇若光依然是他的软肋。”
水清尘睫毛轻轻颤动,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绪:
“为了白家,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纪梵音抿动嘴角,神秘兮兮道:
“准确来说,是间接的,托了中间人,和萧从云做了一桩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