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砖瓦,朱红长柱,高高翘起的飞檐和站立于上的威武走兽,秦国章台宫的精美与威严,让所有领过其风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长立,想要静下心来,好生欣赏。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停下步子细细体会身边美景建筑的余裕。
秦始皇所处的高台大殿里,一个脚步飞快的隐宫手中持着刚从信鸽脚掌解下的信封,大步跑进了殿内。
“王上!王上!宜安那边来信了!”
说是宜安,却又并非是桓齮所率领的部队寄回来的信,而是被困在了半路,直到目前都还未抵达宜安的精锐部队所发的信件。
如果当初出发时,这支部队老老实实顺着桓齮率领的三十万将士的后勤部队所留下的路线走,纵使所需的时间长上一些,到了如今,也该到达目的地了。
可为了缩短前行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战场,嬴政派去的这支精锐部队特意抄了小道,从各种荒山野岭的小径择路。
他们有山翻山,遇河直渡,走的是两点之间一条直线,可半途又因人生地不熟的关系,在深山中迷了路。
如今时间马上就要到“蜃楼仙人”所预言过的“赵国李牧坑杀三十万将士”的时间点了,这支精锐部队还是没有抵达位于宜安的前线!
嬴政肃着一张冷脸,手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接过那轻薄的纸张,抖动着轻轻一展,目光快速地从上头划过。
看清上头足以将人气得火冒三丈的内容,他抬了手,“砰”得一声,就将一个青铜杯重重地扫落在地上。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没赶到宜安?”
据信上所述,精锐部队被困在一座深山老林中,让原本的路程硬生生又多耗进去好些天,尽管如今已重回正轨,但要赶到前线战场的话,可能····只来得及给战友们打扫一下战场了。
可以说这一延误,直接延误了三十万将士的性命!
为了挽救预言中会死亡的三十万将士,嬴政特意派了这支精锐部队,给了他们最好的马匹、粮草和装备,要的就是他们带着最新的情报和命令,改变“蜃楼仙人”的预言。
他对他们抱以了最大的期望,可是他们都做了什么?
看着寥寥几字的信件,君王气得捂住胸口,整个人都在摇晃,勃然大怒都不足以说明他的心情。
精锐部队人快要到前线了,结果居然在赵国的某个山林里迷路了?
三十万将士们的性命,就栽在这“迷路”两个字上了。
再说说率领大军的桓齮那边,精锐部队眼看自己被陌生的森林和山谷所耽误,无法按照嬴政要求的指定时间抵达宜安,便又同样将所有的期望都给予了携着嬴政亲笔书信的信鸽。
这生了双翅膀,能从天路行走的信鸽半点不受陆地森林山谷的影响,来去自如的将信件送到了桓齮的手中。
但新的问题又诞生了。
才刚赢下九场战役的桓
齮此刻正是最为意气风发,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时候,如何能够接受旁人越过自己,对他亲自战出来的局面指手画脚?()
在他的眼里,嬴政就是位鲜少上战场打仗,并且还在信中格外语焉不详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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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身在战场,要打赢一场战役是多么的不容易,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每一刻,都与之前截然不同,君王的命令从遥远的咸阳传到赵国宜安战场,又过了多长时间?
等到信鸽将指令送来,这对策也早已成了过时的,不适宜运用的东西了。
听从命令是不会听从命令的,在他的心里,反正只要在最后能将胜利带回给君王,那么论功行赏,赏罚分明的嬴政自然也不会对他这个秦国的大功臣有什么意见。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既然君王让他带领这支军队打仗,那行兵作战之时,应该使用什么样的战略计谋当然也应该由他来决定,否则的话,还不如换个人来指挥呢。
一把烧了传递过来的信件,又吃了飞来传信的鸽子,桓齮只当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君王不允许他离开宜安,前往其他地方作战的命令。
在精锐部队这边上报给嬴政的信件内,写的就是桓齮将军没有任何回应,并不曾遵照君王所下的指令行事。
嬴政尚且来不及发作,就听另一声呼唤伴着极快的脚步声到了耳边。
“王上!王上!桓齮将军他,桓齮将军他前往肥下了!”
一旦没有将桓齮拦在宜安,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如同于预言里的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咯噔”一声,胸膛急剧起伏,嬴政低垂着头,感到眼前一阵晕眩。
事情终究是走向了众人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赵高走过来扶住了他的身体,转头向着殿堂外头大喊:“奉常(太医)!快宣奉常!”
嬴政被众人拥簇着坐了下来,瓷白的手指抵着太阳穴一阵揉动。
桓齮的决策仍旧跟预言中所做的一模一样,还是前往了肥下,而在这之后···三十万大军·····
这是今天听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了。
如此多的兵力的损失,实在是让这位君王感到难以接受。
大殿外,诺大的章台宫中几道身影匆忙地赶来,少年人修长的腿频繁的更替,将漫长的宫中道路缩短成脚下几个跨步的距离。
一只温暖的手越过众人,握住了嬴政,给予他包含力量的支撑。
嬴政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烦闷,他抬起头:“奉常来了?”
入眼的却并非宫中的那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而是个随着年龄的增长,生得越发俊美的少年。
同样穿着玄黑衣袍,身量日益变高,骨架子也逐渐变宽的少年人轻皱着眉眼,视线落在了嬴政的脸上,口中唤了一声“父王”。
“原是你来了,”嬴政想要站起,示意自己的身体无恙,“不必担心,寡人无事。”
只要足够坚强,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噩耗,人总是能够挺过
()来的(),但扶苏并不想看着自己的父亲强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给予安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传递力量则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将总是为江山事物所辛劳疲惫的君王按到椅子上,扶苏又唤了第二声“父王”,他抓着嬴政的手,说出了一天中最好的消息,“阿黎她离开了王翦将军的军营,带着蒙恬将军的儿子,蒙野所在的部队连夜赶往了宜安。”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可能在如此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原本有气无力地即将接受秦国马上就要损失三十万军队的嬴政霍然抬头,手不自觉的用力抓紧:“什么?你说什么?”
“赵黎她带着人,赶去宜安了?”
点点希望从眼底升起,就像是浮上水面的救命稻草般被抓在了手里。
君王猛然起身,在殿内走了几个来回,待那点子看到事情峰回路转的希望重新冷静下来后,又站定问道:“她从原先的韩国那边过去,能来得及?”
扶苏绷着脸,压着心底对少女的各种担忧,说出了根据基本事实作出的理性推断:“她骑着能够赢过盗倜的千里马,身边也没有什么累赘繁多的人手,仅有蒙野的一队人马。所以——”
“所以她很有可能赶得上这场战役!”
嬴政这才不再抑制心底的喜悦,连带着英俊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些许喜色。
当然,经过桓齮和派出的精锐部队两相失利的事情,他对这场战事的态度也并没有特别乐观,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她身边只带了那么丁点人,如何反败为胜?”
整个秦国最为尊崇的父子面面相觑。
嬴政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扶苏,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这么点人手,几乎就是杯水车薪,于一场浩瀚宏达,两军对战的人数面来到了几十多万起步的征战来说,根本就与螳臂当车无异!
赵黎,还有她所带领的那个十人小队,当真能够在这次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扶苏深深吸了一口气。
嬴政的问题同样触动到了他心底深处所藏着的担忧,如果少女不能赢下这场战役的话,说不定,连带着她年轻的生命都要一并赔进去。
眼前浮现昔日两人和乐融融,共处一堂的画面,一柄冰冷无情的兵器却徒然伸出,狠狠挥下,将两人站立的地方斩断分割成两块。
本该让人觉得温馨的画面由此变得残破灰冷,扶苏仍旧站在阳光肆意,远离硝烟的窗台旁,而少女却已然来到了危机四伏,凶险万分的阎罗地狱。
扶苏知晓,他们两人,稍有不慎,便是阴阳相隔——
双拳骤然握紧,少年闭了闭眼,回答嬴政的声线哑然:“儿臣,选择相信她。”
相信她,能像之前赢下一场又一场的比赛那样,化腐朽为神奇的赢下这场战役。
相信她,能够保下秦国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将胜利带给秦国。
相信她似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黎筝,已经是秦国最后的希望了。
嬴政长长叹了一口气:“寡人也相信她!”
肥下、宜安之间的战场
李牧军队趁着桓齮带着大部队围攻肥下,驻扎于宜安的营地中仅剩下小部分兵力,连夜偷袭了秦国位于宜安的领地。
这一偷袭,直接偷袭断了桓齮部队的后勤粮草和武器、医药、寒衣等重要军事物资的运送,并将秦国三十万兵马硬生生阻隔于赵国境内,使得他们回头见不到自己的祖国,前进也到不了敌人的老本营,就这么上不上下不下的被围困在中间,直至迎来死亡。
也得利于李牧再一次猜中了桓齮的计谋,他料定秦军必然会率军回击,特意派兵力于桓齮军队回程的两翼之地,利用两面夹击的优势,将秦军打得节节败退。
大势已去,桓齮没有半点战败殉国的傲骨和气节,在知晓己方部队没有任何嬴面之后,他立时下达命令让军队继续前行战斗,暗地里则改头换面,隐蔽小心的从战场上逃离,向着燕国的方向而去。
这下,三十万将士当真群龙无首,如聚拢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般战斗力骤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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