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偷溜的小脚刚往外迈出一步,房间外头便传来一阵嘈杂声,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戴上凤冠,又坐回到床前的位置上去。
“放手,快放手,你拽着我做什么?”
那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明显清晰,黎筝暗暗竖起了一双耳朵,仔细地听着外头的所有声响与动静,留意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一段时间的集中精力之后,她发现,外头似乎来了一男一女,正在房间外拉拉扯扯地不知做着什么事情。
黎筝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了一点疑惑。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他人的婚礼上行这种不雅之事,难道不晓得这里就是新房附近?
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为何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到这里来碍她的事?
忍耐着没有出去撞破这两个奇怪之人的诡事,谁知对方却不退反进的在“吱呀”一声当中,推门走了进来。
可把黎筝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这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不是旁的,正是表小姐与假扮做“郑爱”的秦国战友。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这可还没到闹新房的时候呢!”
饶是如黎筝这样八风不动事事镇定的人也忍不住惊出了声。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她与公子湛河的新房,而面前站着的两位又是什么人,要知晓,她和这位秦国战友“郑爱”可是某些人眼中爱得你死我活的老相好,这种历史性的会面要是被人发现了······
黎筝不敢想她还能不能顺利地劫持赵王迁了,若是这事儿被人知晓了,恐怕这场婚礼都得给掀翻了盖头去。
那头的队友“郑爱”也面色难看,推脱不断,一眼都不敢看向黎筝,只死死盯着表小姐道:“这是他人的新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快点走吧!”
说着便要去扯表小姐的袖子,没料到刚好被对方避了个正着。
如果说之前郑爱不在场,表小姐还没有对付黎筝十拿九稳的把握,那现在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现在奸夫□□,咳咳,或者说人赃并获具都在场,她就不信这下还能在对风中失败了去。
只见这个看起来还算有几分好看的清秀女子脸上扬起一个狰狞的笑容,带着必胜的恶意道:“如何,现在还跟我装什么不认识?你们两个在这时候不应当最是相思之时吗?怎么面面相觑的打眉眼官司?这不见一点郎情妾意的,怕不是私底下里都已经换了人不成?”
即便没有找到半分证据,对自己敏锐的直觉有着相当自信的表小姐还是说出了这句质疑,别的不提,倒是确实将黎筝两人惊了个当场。
“郑爱”显然道行浅显,被表小姐这么一拆穿,当场颇为心虚地看了黎筝一眼,面上便露出些端倪来,看他即将暴露的迹象,黎筝淡淡皱了皱眉,赶紧抢先接过了话茬。
“姐姐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了?”微微顿了顿,在新娘装扮下越发美艳的少女装作微怒地道,“早已说了我往后不再见此人,今日缘何还要
将他带来?莫非不知现在是我大婚之时?姐姐此举不合情不合理,还请快快退出房去,不要耽误了妹妹我的大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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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眉毛倒竖而起,刺耳的声音在满是新婚喜气的婚房里横冲直撞,平白的叫人不喜了去:“若是真的赵琰,这会儿早就扑到郑爱怀里去了,哪儿还有精力同我辩解?呵呵,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别以为用了什么法子跟赵琰长了同一张脸,就能瞒过我去!你不是赵琰,你也不是郑爱!你们两个坏我好事的家伙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显然表小姐如今将两人引导到一处来的行为就是故意的,为就是能让她有机会一口气问个明白。
可这是在新房之中,孤男俩女的,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对于现在的黎筝来说,可是致命的。
新娘装束的美貌少女抿了抿唇,眼神不自觉地投向窗外瞄了瞄天色。
天光依然大好的扬在天边拢着,没有丝毫日渐西沉,要露出黄昏之色的迹象,眼睫轻颤,黎筝松了口气。
时间尚且还早,新郎公子湛河大抵还要被耽搁在前院喝酒应酬一段时间,暂时回不来新房这边,再来,也幸亏她提前把所有仆从下人全都调走了去,否则的话,现在这个场面,还真不好收拾,稍微扩大一点影响,对黎筝两人来说,都有杀身之祸的可能性。
深吸一口气,黎筝在赵琰漂亮秀丽的面孔上挤出一丝笑意来:“阿姊莫不是发疯了不成,在这里说什么胡话,我与这位郎君分明互不相识,何来的扑怀之说?臆想发作也要挑个好时候不是吗?今日看在我新婚大喜的份儿上,暂且就不与阿姊计较了,阿姊还是快些携着这位郎君出门去吧。”
说着,黎筝对“郑爱”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快些将表小姐扶出去。
秦国战友正要动手,却见表小姐手上一抬,洒出一片暗红色的粉末朝着两人的面上洋洋洒洒,扑面而来。
黎筝一个没注意,几下呼吸的功夫,身体立刻就感到乏力,大惊之下连忙朝着“郑爱”大喊:“粉末有毒,快些屏气!”
即便如此,“郑爱”还是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身体发软手脚无力不说,双眼还上翻,显然是意识也要陷入昏迷之中了。
黎筝在心里大喊不好,她一边快速地抬手掩住口鼻,一边后腿发力支撑住自己同样变得瘫软的身体。
“哈哈,看你们这个样子,我买的九香迷魂散还真是挺好用的,果然如那商人所说的能够当场起效!”
表小姐脸上一副阴谋得逞的奸笑,强烈的恶意源源不断的从她的身上冒出来,看着两个人如她所愿的倒在了地面上手脚瘫软,一副忍人施为的模样,她原本还带点气急败坏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心中喜悦得意地欣赏着黎筝两人的模样,表小姐身后的毒蛇尾巴都忍不住要翘起来了:“如何?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要不要老老实实配合我?我给你两个选项,一嘛
(),就是你们两个双双倒在这张现成的喜床之上,一直躺到公子湛河回来——”
黎筝忍不住挑了挑眉,心情骤然压抑起来。
她这般说法,自然是要污蔑黎筝与“郑爱”两人的清白,一击置黎筝二人于死地。
目光闪了闪,一丝隐藏的极好的杀意从少女的美目中一跃而过。
正当这时,表小姐似笑非笑的可恶声音又在黎筝两人的头顶上响了起来:“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害怕啊?放心,这个选项十分的吸引人,但也会连带着将我自己的名声一并破坏,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好处,所以呢,我只是胡乱说说罢了。”
她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对这个选项的向往道:“还是来听听另外一个选项吧,另一个选项说不定就要对你们二人来说好上一点了。”
“另一个选项就是——你们二人配合一点现在就走,而新娘呢就按照原计划由我来代替。”
表小姐这么一番奇怪举动的最终目的终于暴露了出来,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荣华富贵,要来强行插足赵琰与公子湛河之间的婚姻。
黎筝听得眼神微闪,心中所想不外乎是先将对方安抚下来再说,思索着便准备点头。
正要开口说出那个“好”字来,又听表小姐略带恶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嘛,你们也没办法主动配合我了,除了任我摆布之外,也别无其他的办法,而且,这个选项还是太便宜你们了,要知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如此恶劣的破坏了我的计划,让我实践目标的代价一下子变得那么大——”
公子湛河没见过赵琰本人,表小姐充作新娘后把他给隐瞒住还好说,可赵琰的父亲赵葱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深知这桩婚姻背后深藏的富贵,再想想里头的凶险,表小姐不禁将回来的黎筝二人恨了个半死。
她手掌间闪烁过一道银光,一柄锐利的匕首从细白的指尖弹跳了出来,表小姐的语气随着挥舞在半空中的高高抬起的手而压低了下去:“所以,我可不打算让你们这么轻轻松松的一走了之!最起码,要把这张奇奇怪怪的跟赵琰、郑爱一摸一样的脸毁了再说!”
三言两语下,竟是要毁去黎筝的容颜,解她心头一口恶气。
说时迟那时快,银色的刀刃划破空气,森森寒意呼之欲出的从匕首上透过来之时,一只葱白的玉手突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雷电般的射出,恰恰好在刀刃抵达的同时抵住了表小姐的手腕。
是黎筝,黎筝假意瘫倒,示敌以弱,却在关键时刻如闪电般的出手了。
与此同时,表小姐的身后也响起一阵不小的动静,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自她身后袭来,由下而上的踹在了表小姐的后脑勺上,“轰隆”一声巨响,表小姐的后脑勺率先着地,而后是沉重的□□倒地的闷声。
原来,不单单只有黎筝在吸入粉末后暗自积攒着力量,先前摔倒在地的“郑爱”之前的菜鸡模样也很有一部分是他故意伪装出来迷惑敌人的。
黎筝淡淡瞟他一眼,心道若不是最后这么用力的一下重击,恐怕连自己都要被他的精湛演技给骗了过去。
见少女用眼睛扫自己,“郑爱”赶忙立正,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浑身上下一股浓重的憨厚味儿,只是这老实巴交的气质衬着倒在地面,昏迷之中还在为后脑勺的伤口满脸疼痛的表小姐本人,画面就变得莫名的不和谐起来。
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黎筝在静默中冒出了六个点儿来:“······”
嘚,又是个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腹黑的主儿来。
腹黑的主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再次咧了嘴笑了笑,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样物件出来,口中不忘道:“既然她用毒粉陷害咱们,还要划花咱们的脸,那我们也便以毒攻毒,用毒粉让她脸上长些小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