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身高贵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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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凝柔说得情真意切，李璟淮深深看着她，心中泛起稀碎的疼。

这是他自年少时就一往情深的女子，为了他踏入这森严的宫墙内，为了他屈居昭容之位，为了他忍受生育之苦。

无论她今日所求为何，只要她开了口，他总是不忍心拒绝的。

可他还是想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为自己争取一下：“柔儿，你相信朕，你再给朕一些时间，朕一定将你扶上皇后之位，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朕的身边……”

“不必了，陛下。”陆凝柔抬起手，轻轻地捂在李璟淮的嘴上，挡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臣妾不在乎位份，臣妾只有知道陛下心中有臣妾就够了。况且……臣妾出身微寒，陛下如若执意要封臣妾为后的话，就算朝臣拗不过您，太后也断然不会同意的。”

“母后？”李璟淮的声线冷了下去，“她不同意你当皇后，难道还想让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侄女当皇后不成？”

“沈小姐出身高贵，若论家世的话，她的确比臣妾更配得上皇后之位。”

“出身高贵又如何？沈明珠为人低劣，竟也敢肖想皇后之位？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没有赐死她，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李璟淮对沈明珠这般深恶痛绝的模样让陆凝柔十分费解，直觉告诉她，这个沈明珠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于李璟淮来说罪无可恕的事。

但是李璟淮身为帝王，死要面子，怕是不肯将这件事说出来。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陆凝柔换上忧心忡忡的神色，嗫喏道：“臣妾也听闻，这个沈小姐盛气凌人、飞扬跋扈，其嚣张任性之处更胜从来的闻贵妃，若真是让她入主东宫，知晓了臣妾与陛下的情谊，只怕就再也容不下臣妾了。”

李璟淮冷哼一声：“朕说了，中宫之位，她还不配！”

陆凝柔依偎进李璟淮怀里，怅然道：“陛下，复了闻氏的皇后之位吧。”

李璟淮诧异不已：“为何？”

“闻氏在位时，好歹端庄贤惠，赏罚分明，对嫔妃们也多有爱护，她又是丞相长女，的确当得起皇后的位置。有她庇佑，臣妾和孩子才更能在后宫中平安度日。”

“后宫是朕的后宫！能庇佑你和孩子的，只有朕！难道那些女人还敢抗旨不遵，抑或是谋害皇嗣不成？”

“谋害皇嗣？”陆凝柔低声默念这四个字，眼中莫名闪过一道不忍，“陛下怎知，就无人敢做这种事呢？就连闻氏自己的孩子、您的大皇子承钰，不也断送在了冬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吗？”

听陆凝柔提起承钰，李璟淮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臣妾还是觉得，臣妾自己的孩子，当由臣妾这个当母亲的日夜亲自照料着，才会更安心些。更何况六宫琐事繁多，臣妾不耐烦应付这些，陛下就当是心疼这些，就由闻氏来辛苦操持吧。”

“朕的柔儿啊……”

李璟淮心疼地将陆凝柔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相守相融，再不分离。

翌日，从宫中传来旨意，复闻家长女闻知韫的皇后之位和次女闻知宜的贵妃之位，封沈明珠为充媛。

另，陆昭容孕育皇嗣有功，晋为淑妃。

其余三人都好说，沈明珠的充媛之位，是太后舍下老脸，向李璟淮求来的。

大清早上，闻氏姐妹复位和陆凝柔晋位的旨意刚拟好，锦绣姑姑就来传话，说是太后邀李璟淮前去慈宁宫用早膳。

李璟淮以为太后顶多是让自己放沈明珠一马，也就毫无防备地去了，没成想到了慈宁宫才知道，太后竟是想让他将沈明珠也纳入后宫。

“这绝无可能！”李璟淮怒不可遏，“母后又不是不知这女子荒淫无度以下犯上，竟然还让朕将她也纳入后宫？真当朕的后宫是善堂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分一杯羹了！”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也知道这事委屈了皇儿，可人人都知她是犯了圣怒，现在将她逐回武康老家去，她还怎么活命呢？”

“朕当日已经下令，绝不许有人将那日的情景泄露出去，违者杀无赦！朕肯留她一条性命，她就该知足了！至于沈家会怎么发落这个女儿，那是他们沈家的事！与朕有什么干系！”

“当初明珠是孤身被哀家接入京城的，沈家长辈无一陪同，如今再背负一身骂名孤身回武康去，沈家如何能容她？只怕会叫她以死谢罪。”

“母后何至于危言耸听？朕将她赶回武康去，顶多是无法婚嫁，做个姑子总没什么问题吧？朕相信武康沈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终身不嫁的女儿，就让她后半生常伴青灯古佛，忏悔自己的罪孽吧！”

“明珠那样的性子，让她进庙里做姑子，恐怕比杀了她来得更让她害怕。明珠好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在家中就是老小，多少偏疼些，不成想竟养成如今这般的孽障，这其中也有哀家的一分罪过。皇儿就当是替母后赎了这分罪过，将她接进宫里荣养着吧，以后放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母后亲自约束她。”

“可是……”

李璟淮还想再据理力争，却发现太后已经闭上眼睛默念经文，拨动着手中念珠，一颗，又一颗。

每一颗都被顺从地拨了过去。

他突然就泄了气。

是啊，对于他的母后而言，沈家的脸面永远是最重要的。

无论他是为皇子时，还是为帝王时，在他母后的眼里，都只是为沈家增添尊荣的台阶罢了。

罢了，罢了，区区一个沈明珠而已，就当是母后要在宫里养一条叭儿狗吧。

李璟淮苦笑了一下，只觉得索然无味：“就依母后的意思吧。时辰不早了，朕该去上朝了。”

看出母子间的气氛不洽，锦书姑姑试图劝道：“陛下，您和太后说了半天，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不如先对付两口再去上朝吧？”

“不必了。”

李璟淮转身，大步走出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