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敲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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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便是珍兽阁也该落锁了，沈明珠就算这会儿再过去，也只能吃闭门羹。

鸾鸣宫的宫女已经在点灯台，明灭交错的烛光映在闻知宜的脸上，愈发衬得她眼眸晦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幽幽古井，叫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进去，万劫不复。

折腾了这么大一通，沈明珠的后背已然沁出汗珠，只能色厉内荏地问闻知宜：“贵妃想要如何？”

微风拂过，闻知宜笑意浅淡，比烛火更添几分摇曳：“现在知道本宫是贵妃了？方才对本宫直呼其名的时候，沈充媛不是傲气得很吗？”

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明珠心中怒火又起：“难道我沈明珠还傲气不得了吗？闻贵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过生辰那日，是着了你的暗算吧？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今日这事，就算是我冒犯了又如何？你暗算我在先，合该受着！”

“暗算？沈充媛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闻知宜故作不解地看着她，“沈充媛生辰宴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了，本宫怎么不知？”

沈明珠一窒：“我……”

“再者，沈充媛凭什么说是本宫暗算的你？虽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但本宫瞧着，沈充媛心中似是有莫大的委屈，要不要本宫现在就陪你去陛下和太后面前辨个清楚？”

沈明珠怒视着闻知宜，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可这种事怎好再拿去辩白？毕竟是她心怀不轨陷害闻知宜姐妹俩在先，且不说李璟淮现在恨她入骨，便是太后那里，也是不好明着偏私于她的。

一时间，气氛又陷入了僵持。

宫外不远处，两个宫女提着灯笼开道，一队带刀侍卫护卫左右，掌事太监王淇随侍在侧，几名宫女和小太监则簇拥着李璟淮和红依，向着鸾鸣宫徐徐走来。

李璟淮与红依执手而行，谈笑风生。

待走近了，李璟淮便注意到鸾鸣宫内人影幢幢，似是聚了不少人。

“看来鸾鸣宫今晚热闹得很呐。”

李璟淮状似无意的一句感慨，王淇心领神会，张望了一眼后立即说道：“老奴瞧着，鸾鸣宫里的那些个，倒像是在关雎宫伺候的。”

“关雎宫？”仅是想到沈明珠这个人，就让李璟淮皱了眉头。

王淇极有眼色地率先走进鸾鸣宫，大声喊道：“圣上驾到——”

闻知宜和沈明珠当即带领各自的宫人朝门外行礼，恭迎圣驾。

“臣妾参见陛下！”

李璟淮摆摆手，免了众人的跪拜，只是脸色已经不似进入鸾鸣宫前那般温和。

红依则自顾自地走到闻知宜身后站定。

李璟淮只看了一眼沈明珠，就颇为不耐地移开视线，向闻知宜问道：“爱妃和沈充媛在聊什么呢？”

不待闻知宜回答，沈明珠急忙抢先一步开口道：“臣妾只是闲来无事想来拜会一下贵妃，并没有聊什么……”

“放肆！”

沈明珠话音未落，就被李璟淮厉声打断，吓得沈明珠一个激灵。

李璟淮冷冷地看着她，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朕问你了吗？君王问话也敢插嘴，沈家就是这么教女儿规矩的吗？！”

沈明珠不敢在轻易开口，只是看向闻知宜的眼神中除了不忿之外，还多了一丝乞求。

闻知宜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地说道：“启禀陛下，今日沈充媛的爱宠孔雀不幸命丧虎口，不巧臣妾的鸾鸣宫刚好在沈充媛去往珍兽阁的必经之路上，沈充媛便顺势进来，向臣妾……”

闻知宜有意拉长了语调，沈明珠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再贸然开口，红依打趣道：“向贵妃什么？兴师问罪吗？”

“红宝林，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陛下刚训斥过沈充媛不许随意插嘴，你怎么还明知故犯呢？这要是传出去，该说鸾鸣宫的人也目无法纪了。”

闻知宜虽然嘴上说着训斥的话，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就连李璟淮看向红依的眼神中也透着一股纵容，待转向沈明珠时却是更为鄙夷不屑。

“贵妃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红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乖顺地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闻知宜继续道：“沈充媛顺势进来，只是听闻臣妾是这宫中最为善解人意之人，故而来向臣妾诉苦罢了。”

这话一出，不仅李璟淮面色古怪，连红依都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得太大声。

沈明珠不敢反驳，只能悻悻然瞪着闻知宜，心中大骂无耻！

李璟淮狐疑地看着她俩：“……当真？”

“陛下不信，可以问沈充媛。”

闻知宜笑着看向沈明珠，一脸的纯善无辜，沈明珠只好屈辱地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臣妾发现，沈充媛还是个十分大方的人呢。”闻知宜勾了勾嘴角，笑意更深，“臣妾不过是安慰了几句，沈充媛就十分感动地要把她私库里的飘绿翡翠貔貅辟邪兽和浮雕锦鲤戏荷花玉佩送给臣妾做答谢。”

这两件都是沈明珠从家中带来的贵重之物，听到闻知宜这么明目张胆地敲竹杠，不仅沈明珠惊得张大了嘴巴，就连李璟淮和红依都微微睁大了眼。

闻知宜继续厚颜无耻道：“除了这两件，沈充媛还想送臣妾妙绣花鸟团扇、赤金累丝珠石玉环、鎏金宝石海棠发簪、白玉琉璃绒冠……”

“闻！知！宜！”沈明珠忍无可忍地小声打断她，“你差不多行了！”

她再这么报下去，自己的关雎宫都要被她搬空了！

“咳咳。”李璟淮轻咳两声，正色道，“沈充媛当真是大方，既然沈充媛执意如此，贵妃就收下吧。”

“是。”闻知宜笑盈盈地应下，既然得了便宜，她也乐意卖乖。

沈明珠闭上了眼睛，欲哭无泪。

看够了笑话，李璟淮心中因看到沈明珠而生出的郁气都消散了些，脸上难得生出了几分笑意。

“时候不早了，朕先回去了，沈充媛也早些回关雎宫安置吧。”

众人恭敬行礼送驾：“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