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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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凝柔那边不知又酝酿起了何种心思，戏虎会的举办竟是一再延期，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又是月余。

听闻悦仙宫那边时常召唤小蛮子前去，或是教授几只调皮的猴子表演把戏，或是逗弄鹦鹉、八哥等鸟儿模仿人声，每每都逗得陆凝柔和一众宫人开怀大笑，一派欢快的氛围。

为了避嫌，这段时间闻知宜便一直没有和小蛮子见过面。

这一日，小蛮子带了几只梅花鹿去悦仙宫，供陆凝柔观赏。

从悦仙宫出来，柳公公带着小蛮子步履缓缓地走在回珍兽阁的路上，途径扶春园时，小蛮子的脚步愈发缓慢了，频频往园子里眺望。

少年不善于遮掩，湛蓝的眼眸中总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隐秘的向往期盼。

柳公公看出了小蛮子的心思，笑着逗他：“可是又想进扶春园逛逛？”

小蛮子摇了摇头。

柳公公咦了一声，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这扶春园离鸾鸣宫不远，你小子，莫不是想念鸾鸣宫的那位贵人了？”

小蛮子低头不语。

柳公公有些为难。

他倒是看得出，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对他们这些珍兽阁的人并没有什么轻视的心思，上次见面时对小蛮子也是颇为亲近的模样，鸾鸣宫里的那位绿娆姑娘更是心善，这段时间时常来给小蛮子送些衣物和吃食。

可绿娆姑娘在赠送衣物与吃食时，却未曾透露过是否得了贵妃娘娘的授意。若这一切只是出于她个人对小蛮子的怜惜与关爱，那他们与那位尊贵的贵妃娘娘，实则已经许久未曾谋面了。

贵人多忘事，那位贵妃娘娘是否还记得他们这些下人都还两说呢。

可瞧着小蛮子的模样实在是可怜，柳公公犹豫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对小蛮子笑道：“也罢，咱们就当是逛逛园子，进去随意看看吧。”

少年湛蓝的眼眸中霎时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宛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璀璨夺目。

看到小蛮子喜不自胜的模样，柳公公觉得自己也被他的这份喜悦感染了，只是仍不忘提醒道：“咱们有言在先，若是在扶春园里遇到了哪位贵人，你就乖乖站到咱家身后去，可千万不能乱说话，听清了没？”

小蛮子忙不迭地点头，竭力将自己尚显稚嫩的脸庞绷出一副严肃乖巧的模样，只是那掩藏不住的欢喜仍不时从眼中悄悄溢出来。

一老一少牵着梅花鹿走在扶春园的小径上，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各色花卉在小径两畔竞相开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身后的梅花鹿毛发光滑如缎，双眸清澈如水，时而低头轻嗅，时而抬头好奇地张望，小巧的耳朵轻轻阖动，格外得乖巧温顺。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小径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两人一鹿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前方传来女子交谈声，柳公公下意识就想改道避开，没成想一个没拉住，少年已经欢欣雀跃地朝着人声方向跑了过去，就连温顺了一路的小鹿亦紧随其后，欢快地撒开蹄子追随少年而去。

“贵妃姐姐！”

闻知宜正和绿娆一同坐在湖岸的石桌前把酒言欢，蓦然听到身后传来久违的呼喊声，心间竟是不自觉地一颤，略微怔忡地回头望去。

首当其冲映入她眼帘的，仍是那一双碧波潋滟的蓝色眼眸。少年眼中碧波潋滟，朝着她遥遥跑来，欢欣雀跃，身后还跟着一只灵动的小鹿，脚步轻快，毛发生辉。

少年遥遥向她奔来，脸上洋溢着无尽的欢喜与雀跃，身后紧跟着一只灵动的小鹿，四蹄轻快，体态轻盈，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蛮子？”看清来人后，闻知宜忍俊不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等小蛮子开口说话，柳公公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你这……臭小子！跑那么快……做什么……呼……”

柳公公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拉着小蛮子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恭敬地对闻知宜行礼：“老奴拜见贵妃！”

“免礼。”闻知宜摆了摆手，示意柳公公不必行礼，并大方地一指旁边空余的两个石凳，笑眯眯道，“跑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老奴不敢！”柳公公的腰背刚直起一半，听到闻知宜的邀请后，又诚惶诚恐地躬下去，“老奴卑贱之躯，怎配与娘娘同坐……”

“柳公公倒也不必如此。”闻知宜酒喝得正开心，此刻看在小蛮子的面子上，更是笑得十分和善，“让你坐你就坐。”

柳公公仍旧犹疑：“可是……”

“宫中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为宽厚仁慈，本宫身为皇后的亲妹妹，自然是个宽厚仁慈之人。”闻知宜看出柳公公的忧虑，懒得再和这个谨慎了大半辈子的老公公来回掰扯，索性打断了他的话，顺便借着姐姐的名头给自己脸上贴金，“公公若实在不愿与本宫同坐的话，喏，那边有块大石，够坐人，也有树荫，公公不妨移步那块大头吧，只是辛苦小蛮子在本宫跟前留会儿，本宫还没这般近地瞧过鹿呢。”

柳公公果然重重松了口气：“老奴多谢贵妃体恤。”

目送柳公公走到大石处坐下，小蛮子再次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闻知宜。

闻知宜一时兴起，饶有兴趣地问他：“可曾喝过酒吗？”

小蛮子懵懂地摇了摇头：“不曾。”

“来得可巧，快尝尝。”闻知宜大方地给小蛮子也倒上一杯美酒，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是红依新作的桃花酿，要不是她如今有了身孕碰不得酒，今日怕是不会这般容易地被本宫偷出来，你小子今日有口福了。”

小蛮子听话地端起酒杯，甘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想也不想就仰起头一饮而尽，被呛得直咳嗽。

“谁教你这样喝酒的？”闻知宜目瞪口呆得看着他，又被他咳得通红的脸逗得笑出了声，“果然是没喝过酒的臭小子，也罢也罢，少年试酒就该如雏刀试刃，非如此不可开其锋。”

小蛮子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羞赧地低头浅笑，小鹿好奇地凑到他嘴边，轻轻耸动着鼻子，似是也被酒香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