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随着山羊动作的加剧,像是有一根根毛发从毛孔钻进了皮肤,顺着血管几乎要扎根在心脏里一样。
冯川的双手越发的不受控制,他看到自己慢慢举起双手,学着山羊一样开始揉搓自己的脸。
不光如此,左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大黑狗。
它眼睛是血红色,后背长着还在流脓的狰狞肉瘤,细看,那肉瘤上面的轮廓居然跟人脸一模一样。
大黑狗在死死的盯着冯川,它后背的肉瘤开始蠕动扭曲,那本看起来就有些像是人脸的肉瘤,轮廓越发的鲜明,到最后,看起来竟然跟冯川的那张脸毫无区别。
而后,大黑狗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叫声,它学着山羊的动作人立而起,有什么力量压着它的身体向前,无法向前弯曲的两条后腿被硬生生的折断。
凸起的骨头刺穿了黑色的皮肤,如注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大黑狗分明学着人的样子跪在了地上,两只前爪并拢,开始不断的向着冯川磕头。
每磕一个头,冯川的身体就佝偻一分,冯川能感觉体内的一些东西正在被夺走。
他逐渐无法发出声音,慢慢的没办法正常思考,他似乎在退化。
明晓这一点的时候,冯川看到了最后一只动物。
趴伏在右侧草丛中的青鳞蛇。
它拥有着如人一般的眼睛,扭曲摇晃,它的皮肤在开裂,冯川看到自己身体的中心处出现了一道竖贯整个身体的血线。
以血线为中心,皮肤慢慢变的透明。
他能看到皮肤下鲜红色的血肉,还在蠕动的血肉发出不甘的怒吼,它们在为扭曲的改变而抗争。
冯川的意识越发的昏沉,却也知道任由这三只动物施为,他最终会变成另外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铜皮杵!
那东西能伤害到铁匠铺里扭曲的血肉,必定可以帮助自己解决眼前的危机!
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冯川暂时获得了一只手的掌控权,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铜皮杵。
一口把舌尖咬出了血,剧痛让冯川的注意力进一步提升。
他把手里的铜皮杵朝着前方的山羊就扔了出去,山羊躲闪不及,中了招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怪叫,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冯川拼了命的冲向前方,捡了铜皮杵就冲向了那只不断磕头的狗。
心里发了狠,冯川完全无视了身上的痛苦,速度远比刚刚更快,腾空跃起,落下的同时直接将铜皮杵砸进了大黑狗的脑袋里。
脑浆子和着鲜血一起流了下来,大黑狗当场翻了白眼,一命呜呼。
仅剩下的青鳞蛇眼睛里闪过如人一般的恐惧,扭身儿就打算逃,冯川当然不依,甩开膀子就要追上去,但刚迈动脚步——
砰!
前面的荒地里突然就炸开了一样,蠕动的血肉从中喷涌而出。
铁匠铺里的东西追出来了!
扭曲的血肉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冯川卷了过来,按着这个势头,根本就不是冯川能对抗得了的!
可也就在这个当口,一只苍老的手突然从一旁伸出,掐住蠕动血肉的根只是轻轻一捏,整簇血肉就全都枯萎了。
冯川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一脸警惕。
定睛看去,发现出手的是个老人,他的手里还有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青鳞蛇。
察觉到冯川的目光,老人随手将那条蛇扔在了地上,又指了指被铜皮杵砸穿了头骨的大黑狗和生死不明的山羊。
“这仨东西本就有些个道行,昨儿又被阴气儿窜了身子,就越发的邪性了。”
昨儿?
冯川微微眯起眼睛,尝试着看了眼家的方向,在确定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才恢复原状。
“至于这……”
老人指向枯萎的血肉,“你也别怕,也就是地下生长的肉太岁而已。”
“东边的铁匠有把子本事,能把作恶的邪祟剁碎了揉烂了变成小黑狗,这一手造畜的本事确确实实高明的紧。”
看了眼冯川,他声音冷厉:“用在邪祟身上倒是无妨,用在人身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老人直勾勾的盯着冯川,欲言又止。
冯川早已认出,这位,正是村西头的医生。
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急切:“孟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说:“山羊揉脸是为了改头换面,黑狗磕头是为了剥福夺寿,青鳞换皮,就是要给你换上一身骨血了。”
“这,是造畜的法子啊。”
“有人,要把你变成动物哩。”
冯川呼吸急促:“铁匠?”
老村医摇头苦笑:“你当村里为啥子有不能去铁匠铺的规矩?”
“知道你婆婆本事大,信不着咱们,冤家上门,就寻思着让你找个更麻烦的地方躲清静。”
“但想来,她也提前告诉过你,只是躲着,不要做多余的事儿吧?”
冯川身体一震。
老村医说:“娃儿呀,你这是遭了算计了。”
“不过好在,你这命足够大,熬住了那仨邪物的轮流冲撞,不过……”
老村医微微摇头。
冯川一脸急切:“不过什么?”
老村医说:“自己摸摸你的脸,看看多了什么?”
冯川赶忙照做,脸不再光滑,反而多了些绒毛,另外,骨骼似乎也有些扭曲。
老村医说:“这还只是看得见的。”
“大黑狗剥福夺寿,你就算是熬过这一劫,怕也得命途多舛啊。”
“本来你婆婆要是在,替你拿回来这些东西倒不成问题,可现在……”
冯川皱眉:“那怎么办?”
村医左思右想,最终下定了决心:“也罢,你婆婆是个好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孙子出事,咱也做不出来。”
“跟我去我的医庐吧,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帮你。”
明明不情不愿,老村医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冯川的手,枯瘦的手臂力量却大的吓人,他牵着冯川向着村子西边走去。
横贯白城村的,共有三条路。
其中前往医庐最近的一条,刚好路过冯川的家,另外一条路途适中倒是也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村医却独独选择了最远的一条路。
路上,冯川看了眼家的方向,无法见到那个小院子,连正对院子的石碾子都看不到,只依稀得见那个方向的雾气远比其他的地方更加厚重。
这是……被专门照顾了吗?
就算是想法子回去了,怕也是个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