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动静,老孙家人员齐聚。
“柱子这不会是惹了什么冤家吧?”
“他平时就胆小,心里得是怕得很吧,咋遭了这祸事啊。”
老村长似也看出冯川是个有本事的,将他请到堂屋上首位置坐定,递了杯茶:“娃儿,柱子他到底怎么了?”
冯川没着急开口,只斟酌着要不要说明情况。
却在这时——
“还能怎么了。”
“不成器的东西被猪油蒙了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邪祟惦记上了!”
伴着声音,描眉画唇的小娃娃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孙长寿进了屋。
孙长喜霎时满脸喜悦。
孙大柱出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大哥,终是自家孩子,便寻思着让他登台敲个鼓,谁承想孙长寿避而不见。
“哥……”
“你别叫我哥!”
孙长寿瞪了孙长喜一眼:“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你便觉得你没责任了?”
“娃儿心善,咱不能被猪油蒙了心。”
他看向冯川,表情逐渐复杂起来,终是叹了口气:“娃儿,这事儿,你莫管了。”
“是他自找的。”
老孙家这位大哥必是知道什么。
冯川略有沉吟,便开口:“大爷爷,我对细节了解的不深,但也知道,柱子叔胆子小了点,却不是坏人。”
“这事儿,怕是另有缘由。”
“我得管。”
孙长寿明显愣了一下,他沉着脸,屋里孙家人也不敢开口。
老孙家一家几十口,说是身为村长的孙长喜掌事,实际上还是孙长寿说了算。
他不点头,谁也不敢造次。
许久,孙长寿叹息连连,他直勾勾的盯着冯川:“娃儿啊,你这样,是会吃亏的。”
“与我来吧。”
冯川稍稍安抚了下孙长喜,便随了孙长寿的一同进了间屋子。
大屋空旷,中间搁着个醋碟子,内里还有三两根头发,一侧扔着只染了焦土的破鞋,此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红色纸屑,想来本是一整张,被人拿去剪了什么。
孙长寿指着前面醋碟里的头发:“那是你的。”
恩?
孙长寿接着说:“那日大席,孙大柱受人蛊惑,趁着人多从你头上薅下来的。”
冯川想到了大席那日婆婆走后后脑传来的疼痛。
孙长寿说:“我也后知后觉,才觉察出席上几个外来户不正常。”
“他们倒是能掐会算,起先该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便差了孙大柱取了你的头发,掐算出你跟什么人有过交往。”
与什么人有交往?
大脸猫?
冯川微微眯起眼睛。
怪不得,西边来的那几个门子会突然跟他对话,问起三尸道的动静。
他和大脸猫的交流只是在灵性空间,这都能让西边门子觉察出来?
防不胜防啊。
孙长寿说:“若只是如此,我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那不成器的东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收手,后面居然又听了蛊惑,污了堂上祖宗的眼。”
“这破鞋,就是罪证!”
“我那傻弟弟还真以为这不成器的东西转了性子,可他那天晚上实际上是去村口埋这脏东西了。”
“怪我失察,直到今早觉得那不成器的东西不对劲,问了过路冤家才断出了这些个事情。”
看向冯川,孙长寿满脸自责:“娃儿,我孙家,对你不住啊。”
接着又用满带哀求的眼神看向冯川:“你可还愿帮我那个蠢孙子?”
冯川沉吟片刻:“大爷爷,这些事,我是知道的。”
孙长寿大为震惊。
冯川说:“柱子叔是受了蛊惑,蛊惑他的那些个人,才是真的脏心烂肺,柱子叔的事我会管到底。”
“哪怕,只是为了确定谁蛊惑了他。”
孙长寿深深的看了冯川一眼,说:“好。”
“阴路子的事儿我没能耐管,但阳路子上的人,我尚且还是有点子本事压着的。”
“其实,我也是猜到了大抵是谁。”
“由你施为吧,出手之前,让小妮儿给我通个气儿,他们一家子,虽早坏了心肠,可本事,却也是有的。”
……
周家。
小辈匆忙而归,给二爷递了消息。
激动万分的周家二爷叫人温了酒,还特意杀了只鸡。
他坐在烧的滚烫的火炕上,一口酒,一口肉,吃的眉飞色舞。
“熬了十几年,可算是把老太婆熬走了。”
“进了瀛洲山,她便再出不来了。”
他瞧了眼下面跪着的那些个小辈,嘟囔着:“一群不成器的东西,老了老了还要替你们谋划。”
“不过你们倒是也抄上了,这下子不光能得了那破落户的大礼,还能拿到祖宗的牌位庇护,日后要是不能把咱周家安置成村里的第一大户,爷爷我死了也得掀棺材板子拉你们下去。”
小辈们连连称是,周二爷的儿子周福南忙给他添了杯酒:“爹,还得是您老出马啊。”
“知会了庙上老爷那小子是个外来者的实情,这才让咱留的那几手冤家进了村,一点点把事情闹大,您早就算准了老孟头得为着灵官老爷拼死拼活,老太婆怕那小子受不住灵官老爷的怒火,只能请了山里的宗亲收了灵官老爷的名号吧。”
“灵官失名是大事,何况后面还被削了冠。”
“这偌大的因果那个老婆子怎能受得住,没奈何只得进山受罚。”
周家二爷喝了口酒,冷笑道:“十三年前老太婆带着她那个心思歹毒的孙子进村的时候,我就觉察出她跟山里宗亲有点关系。”
“那日宗亲下山,可不光给老太婆留了预兆,还送了她一份大礼。”
“咱确是个通风报信的,可那点子好处怎么够啊,跟她商量着分我一点子气运也让咱周家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她偏是不听,还压了我的本事,那我自然就只能慢慢来了。”
“看她做了那件事,把那份大礼神不知鬼不觉的递给了那小子,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如今这十几年的谋划,可算是听着回音儿了。”
“你们听好了。”
“依着那小子的性子,孙家的破事,他定是要管的,不管老太婆有没有给他留下啥手段,这事,都不能让他做成了。”
“不然孙家那傻柱不死,迟早得给村里留下话柄,咱就是弄死那小子,夺了他的那份大礼,也难免没法子在村里立足。”
周福南连连称是,沉吟道:“爹,我们啥时候行动?”
周二爷看了看外面的天,沉声道:“戌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