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胡梅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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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志斌穿着普通的衣服鞋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挨家挨户传播受教育的好处。

主要针对的是村子里的女生，因为男生都出去上学了。

村里老人小孩都好奇的跑出来看，但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在村子里都是男生去上学，没有女生上学的道理，费钱不说，家里的农活谁干？

读书还不如早早嫁人呢！

四十度的天气，宋志斌站在黄土地的大太阳底下，一遍遍用大喇叭的说着，喊着。

村民们听得也有些不耐烦了，一个挑着扁担的中年男人上前，语气不善：

“小伙子，家里的女娃都上过初中，会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我看这东西没啥好的，那些上过高中回来的女娃眼界高的很！根本看不上村里的男孩，要都这样谁来延续祖宗香火？谁来做饭洗衣服？”

宋志斌看到男人，想起他是葛妮子的父亲，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

“你姑娘都上了初中，为啥不送她上高中？你儿子不仅上学，还上补习班啊！”

结果男人只回了一句：“因为他是儿子。”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宋志斌明白，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片大山中根深蒂固。

而有些女生，更是被这个思想影响，主动表示不愿意再上学了，希望能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帮助家里干活，早早嫁人也行。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十四岁的胡梅见妈妈故意不给宋志斌开门，问：“妈，你为啥不给叔叔开门？”她想上学。

胡梅妈冷哼一声，“上学不要钱吗？我已经给你找了人家，年关过了就嫁过去，省得一个口粮！”

听到妈妈的话，胡梅感觉难受起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妈！我想上学，不想嫁人！”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试图唤醒妈妈的怜悯，“出了山我一定好好学，挣钱给家里买牛买地，孝敬你们，就让我去上学吧！”

胡梅妈叹了口气，神情也软了些，她紧握住胡梅的手。

“不要怪妈，要怪就怪你就是个女娃吧。”说完，背着孩子的女人站起身，到院子里洗衣服去了。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胡梅绝望的哭泣着。

她不想在牛背上生孩子，如果未来的日子会是这样，那她宁愿逃出大山！

趁着大家干农活的时候，胡梅扔下割猪草的镰刀，偷偷把葛妮子和刘娟叫到了废弃的瓦屋——三人的秘密基地中。

“我决定今天晚上要跑出去！”

胡梅双拳紧紧攥着，“年后他们就要把我嫁给王根做老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收拾好包袱，等我消息！”

葛妮子和刘娟一听今晚就要跑，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未有她想象中的兴奋。

“跑出大山，我们咋活？”

“刷盘子，做保洁，我听说艳姐在外头当服务员一个月能挣三千呢。”胡梅回。

“我们咋去城里，离大山有一百多公里呢！”

“先走路下山，路过有拉牛的货车捎我们一段，我有钱。”说着胡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是十块的有二十的，都是这些她一点点攒下来，总共有五十多呢。

“晚上两点钟，不要睡死了，准备好包袱听见没！”

深夜，月明星稀，胡梅在黑夜中忽然睁开双眼。

她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妈妈，尽量小心的从柜子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床铺。

顺利打开屋门走出院子，还没等她往前走。

忽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屋门开了！

“胡梅，你干么子？”

听到身后妈妈的声音，胡梅整个人都后脊背发凉，双腿颤抖：“妈，你听我解……”

她一回头，就见妈根本就没睁开眼睛！

心急之下，胡梅把包袱赶紧扔在草丛中，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肚子疼，出来上厕所。”

说完，她顺势把裤子一脱，就蹲到了草丛中。

胡梅妈什么话都没说也跟着她蹲了下来：“上完回来睡觉，明天早上你上山把柴火砍了听见么有？”

说完她起身回了屋子。

胡梅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提起裤子拿着包袱撒丫子就跑。明明在跑在不能再熟悉的小路上，胡梅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的知识不足以去形容它，但那种感觉应该叫新生。

很快，胡梅就来到了离她家最近的葛妮子家，她轻轻地敲了敲葛妮子房间的窗户，屋内亮起一盏小灯。

窗子被打开后，葛妮子看见蹲在窗下的胡梅愣了一眼：“胡梅，不睡觉晚上干啥呢？”

胡梅见对方只穿着里衣躺在被窝里揉眼睛，生气的看着她，“葛妮子，不是说好今晚咱一起走的吗？为啥还在被窝里？”

“哦，这件事啊。”

葛妮子重新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你不会真的想走吧？出了大山我们谁都不认识，万一饿死渴死咋办？胡梅，快回去睡觉吧，别想了。”

“葛妮子！”

葛妮子推开她的手，把窗户重新关了起来。

胡梅站在原地急的不行，她马上就要嫁给王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她只能急促的敲葛妮子的窗户。

“谁呀，在那咚咚咚的。”

屋内“啪”的一声，亮起盏灯，眼看葛家人要出门来看，胡梅只能灰溜溜的跑走了。

她一路疾驰到刘娟家，就看到藏在木桩后的刘娟，她高兴极了，朝对方挥了挥手。

只见刘娟缓缓走出来，紧接着，木桩后又跟了一个女人出来。

是刘娟的妈。

胡梅瞪大了眼睛，“刘娟，你……”

刘娟妈气得脸色涨红，抬起手臂就朝着胡梅小脸抽了过去。

“啊！”胡梅捂着肿胀的左脸，尖叫了一声。

“奶奶的你这个温桑！教唆刘娟逃跑，牲口玩意，草你娘的！”

刘娟妈是庄稼人，力气很大，打人的时候又不留手，打得胡梅脑袋都是懵的。

“胡梅，对不起，你跑吧，快跑！”看到这一幕，刘娟喊道。

胡梅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朝着远处跑去。

刘娟妈不慌不忙的跟在她身后。

就在胡梅即将跑远的那一瞬间，女人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朝后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