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恬静柔软,颇有些抑扬顿挫,会让人想起?那些敲击琴键而获得的、连贯活泼的琶音。
“忍足,坐这。”
然而有人却?在与她唱反调。
迹部景吾敲了敲自己身旁的桌面,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忍足侑士:“............”
不是......我?说你们二位这又是在做什么?
诚惶诚恐之间,忍足侑士望着眼前两个争执不下、都在抢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的两人,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好吧明白了。
的确不是吵架。
而是少爷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让森见跟他生气了。
至于为?什么忍足侑士那么笃定是少爷的过错,那他只能说一是森见的性格实在太好,二是各种小说影视剧、包括现实案例都表明了恋爱中的男高中生,他们真的可以比没恋爱之前幼稚几十几百倍。
这要是放在这两个人恋爱前,忍足侑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自己的部长统一战线,拼了命也要为?他美言。
但今时不同往日?,必须要让惹人生气的可恶大少爷明白,世界已?经变了!
“好的森见大人,我?来了森见大人。”
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忍足侑士灵活地穿过桌椅,来到某人的世界中心身边落座。
紧接着一道视线从他的颈后剜过。
忍足侑士逼着自己忽略那种背后发凉的感?觉,端正态度,准备接受来自数学的新一轮毒打。
而事实证明他的天赋果然不在于此。
和跟自己基本形同陌路的数学相比,忍足侑士总能感?到这世界上?果然还是生化、局解、心血管和他更加亲近。
总之这个有着出乎忍足侑士意料展开的中午,虽然依然给医学生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数学痛苦,但这种时隔半个月、久违又熟悉的讨论氛围,还是令他在苦哈哈的无涯学海之外,找回了一点?属于日?常的平静,以及对这种平静的爱惜。
离开自习室时,忍足侑士看到森见瞪了眼今中午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另一人,然后独自飞快地跑远。
“所以你和森见怎么了?”
他看向身边,某人竟然也不着急追上?去,反倒挺拔优雅地站在原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
“你不需要知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转角,某人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的语尾上?扬,带着点?有些讨打的得意。
不说就不说吧。
忍足侑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他也有更好奇的事情。
就比如。
“采访一下,被?喜欢的人当众告白的感?觉怎么样??”
“啊嗯?”
“森见突然跑来向你告白的时候,我?看你也挺不知所措的,你们两个当时......”
忍足侑士斟酌了一下用词。
“已?经没在闹别扭了?”
“......不。”
忍足侑士:“?”
诶?
这话意思是,当时他们还是那种森见单方面不肯理他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她经常在想些什么。”
被?她赞美过数次、他本该引以为?傲的逻辑思维能力,其实也不总是有用。
至少在推测森见柊与理在想什么这方面,他往往只能通过那些从她朋涯抢锏玫降模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了解,进行演绎推理,却?又不敢在最?终做下定论与决意。
他不知道她是否是因为?见到了母亲的缘故,所以才放下了对父亲离世的心结,决定向他表明心意。
他也不知道她在表明心意后,每次看向他的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是否是在寻求着另一种与他充斥着欲望的索求相去甚远、只停留于精神层面的柏拉图式爱情。
所以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吻,他也不敢轻易落上?她的面颊。
只能以被?她容许的拥抱和轻蹭,去消解那些不断涌动的贪婪“食欲”。
“你刚刚问我?,那天看到她跑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将忍足的问题重复一遍,就也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复现了一遍。
——在她向他奔来的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那个会吹泡泡的天真死神,终于将祂的镰刀挥向了他的颈间。
他安静地驻足原地,等待死亡的宣判。
可结果却?等到了一颗星星,高高地从天上?掉了下来。
接住她的那刻,迹部景吾几乎感?到一种近似灼伤的痛感?。
这种偏执的感?性不足以对他人说,而现在,他要再去找那颗星星了。
他以为?她会先回到教室,但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她。
“想摘理事长的天竺葵?”
走?到她身旁,他跟着她一同在花圃前蹲下。
那几支上?周被?他折断的天竺葵花茎上?,此时就只剩下了绿茸茸的叶子在风中轻晃。
“我?才不摘。”
她轻轻嘟哝着,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你直勾勾地看着。”
他笑起?来,伸手过去触碰她的脸颊,却?又让她误以为?那是别的什么,差点?因为?了闪躲而摔倒。
“所以,是不喜欢?”
他能看出她的不反感?,却?又不知道这样?的不反感?是否会让她感?到烦恼。
万一她就是不太喜欢亲吻,他也做好了只有拥抱的准备。
毕竟她实在是太平静,几乎像是对他没有任何欲望,眼神干净得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却?不知道画里的人只想将她拖进化画中,用以填满贪婪无底的食袋。
“没有不喜欢......”
可又一次,她没有行使他甘愿交到她手中的权能,也没有肆意妄为?地作弄他的灵魂。
“但是你下次真的突然不能亲、亲我?那么久了,知道了吗?”
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他的唇和吐息好像就没有离开她超过五厘米。
甚至几次他快要碰到了她的嘴角,让柊与理以为?那种电影里唇对唇的吻会落下来。
心跳得厉害,几乎让柊与理感?觉疼了。
实在有些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她拾起?绵软的手臂将他的脸推开,却?又让他在她的掌心留下印记,令她更加慌乱。
她试图用试题冷静下来。
可即使离开会长办公室,去到自习室,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他也还是有些肆无忌惮。
偏偏忍足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来。她要给他讲题,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一点?喘息的时间,只能催他快点?把忍足搬回来。
“所以不突然就可以?”
她的天真令他想要发笑。
“以后每次都提前征求你的意见?”
——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