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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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再怎么神秘莫测、作恶多端,只要他还想演，在神名深见这儿都得老实下来。

神名深见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动手能力不弱、一样能完美复刻食谱的同位体,对帮他打下手的同时偷吃这件事情有独钟；现在都失忆了也是同样。

但他也差不多习惯了,翻出碗筷，从汤锅里盛了小半碗，递过去：“先吃吧。”

恹恹的富加见面露感动地接过,重新振作起来：“……神名先生，你太好了。”

神名深见好笑地道：“好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开饭了，有你帮忙挺快的。”

富加见得寸进尺地提议：“那以后都让我帮忙？神名先生你开店一个人也会累吧。”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热情，我都要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了。”神名深见没忍住噗地笑出来,“书屋本来都没多少客人,目前还不需要人帮忙，免了。”

在合伙制作晚餐的过程中，神名深见主动询问、富加见有意配合，后者作为侦探的设定也简单且清晰地摆了出来：

在美国纽约当一个不起眼的私家侦探、因为惹到了当地的□□而返回日本；住在涩谷一片,这半个月偶尔会接找猫找狗的单子。

看上去安全、无害，毫无危险性的身份。

神名深见对此有些满意：至少这表明同位体是认真想要接触他这个“陌生人”。

就是ATO这个身份……在剧情人物眼中，年轻的书屋老板真的是个倒霉蛋吧。

确定同位体的状况良好,将他留在身边并非必要，再说对方现在可能满心满眼都是试探“和自己一张脸的人”，神名深见还怪不适应的。

黑发青年拒绝得果断,但话语间却也没堵死，为了烹饪而取下眼镜、露出的那双蓝眼睛里，盈满轻松的笑意，整个人都是温柔、开朗和毫无攻击性的代表。

富加见：“……”

一样的脸……事到如今,他有点难以想象自己也能露出这副样子——不是易容。

这让他脑袋里的思路有一瞬间卡壳，于是没有再追着请求下去。

十分钟后，他们在餐桌边坐下，面对面地端着碗吃饭。

神名深见对这一幕已经熟悉了。

上一次是好心老板救回危险人物，气氛都不太对劲，这回可是足够自然的发展，他有即视感。

在上个世界，因为败给他的关系，同位体很少拒绝他的要求，跟着他如正常人类一般生活。

起初同位体还会嘀咕他这是自我蒙骗，后来还会在他忙于工作时拽他回去睡觉、或者给他带饭。

虽然想演一下温和中带着疏离、友好中带着陌生，但实在太熟悉了，演不出来，神名深见有点遗憾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夹菜到对方碗里——看上去吃得好香。

于是他也埋头扒饭。

弹幕系统：……

它从富加

见跟着神名深见回来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可贵的沉默，并且在运转程序分析接下来可能有的展开，暗自祈祷动画不要有神转折。

而现在，就算除宿主之外，它是某种意义上掌握信息最多的个体，欣慰于发生在宿主和富加见之间的剧情获取了大量印象值，也觉得这一幕在温馨之余充满了槽点。

……宿主毕竟是有记忆的一方，现在的一切都会成为之后的伏笔，所以富加见到底是怎么想的，才选择接近？

弹幕系统都有点担心宿主真的被他坑了。

但前者又并非弱势，这担心就很好笑……系统也会被滤镜影响吗？

它有些痛苦，又承认自己和弹幕一样，非常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

两个成年男性的食量足够大，锅碗全部干干净净，神名深见在门边看了会黑不隆冬的雨夜，转头招呼富加见一起收拾。

两人并肩站在水槽前，打出泡沫、擦一擦、用水冲洗，一连串动作下来流畅无比，没几分钟就结束了。

“放好。”神名深见递出去。

“好。”

富加见接过盘子，咂摸了一下自己顺溜的动作，晃晃脑袋，笑得更开心了。

擦完手，关掉厨房的灯，神名深见看看时间，八点半，对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富加见围着他转，道：“神名先生，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有什么想做的吗？”

“轰——”

屋外的天空一阵雷鸣，闪电从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半边地面，书屋方向和通向二楼的楼梯一片漆黑，看着怪瘆人的。

“今天的天气非常有气氛……”神名深见琢磨了一会，提议道，“要看恐怖电影吗？打发时间也不错。”

就算是平行世界，因为一些差异，文娱作品也有所不同，时空旅人也有没看过的。

“好啊。”富加见只想和神名深见多待一会，一点意见都没有地应了下来。

“看电影要配饮料和零食。零食——饮料你想喝什么？”

“柠檬水！”金发青年看着高兴极了。

神名深见：我就知道。

两个人在书屋的吧台后给彼此制作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带着薯片到二楼投屏看恐怖电影。

雨夜，一场恐怖的杀人案件在停电的小镇上爆发，由不同人物组成的主角团被迫和杀人魔对抗，于黑暗中四散奔逃……

杀人魔手持砍刀，分割活人肢体，尖叫和血腥铺满镜头。

神名深见&富加见：嘎吱嘎吱咬薯片.gif

主角团一员被杀人魔发现，慌不择路地在茂密的树林里奔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身后死神如影随形。

神名深见&富加见：滋溜滋溜吸柠檬水.gif

杀人魔像宰猪崽一样挨个杀人，剩下的主角团绝望地聚在一起怒骂哭嚎，气氛渲染强烈。

神名深见&富加见：冷漠中透出嫌弃.

jpg

一点情绪都没有，演技低下。

等电影走到后半截，前期一直残酷暴虐、能力出众的杀人魔忽然脑抽、剧情开始更加看不起观众的智商时，富加见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在伤害他的眼睛和脑子！

“神名先生——”抓住抱枕，他向身边看去，话卡在嘴里，愣了一下。

神名深见在生活上有严谨的仪式感和日常喜好，看电影之前还专门一人一条毯子，而此刻，他正披着毯子，靠着扶手睡着了。

富加见：“……”

富加见：“？”

不可思议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为了气氛而关掉灯泡的客厅里，只有投屏的电影是唯一的光亮，明明灭灭的昏暗光线下，黑发青年的呼吸极其平稳，眼睛闭得严严的，看上去睡得超安心。

富加见松开手上的抱枕和柠檬水，犹疑地挪了过去。

身体移动时沙发微微下陷，而神名深见仍未睁开眼。

富加见把脸凑了过去，在距离缩短的下一秒，他对上一双清醒且写满意外的蓝眼睛。

“啊啊啊啊——”杀人魔这时候恰好中了主角团的陷阱，发出饱含愤怒的粗噶惨叫，显得好像神名深见是被他吵醒的。

神名深见迷惑地问：“……怎么了？”

一睁眼就对上，就算是他都觉得有点吓人了！都能感受到呼吸了！凑这么近是为什么？

“神名先生你忽然没了动静，我以为你出事了。”富加见笑容灿烂地说，“这个片子不好看——下次看别的吧。”

“嗯嗯。”神名深见点头，忍不住道，“你……退远点呗。”

“好哦。”富加见似乎才反应过来，在沙发上坐直了，“神名先生，困的话还是去睡觉吧。”

神名深见看着镜片后那双亮到诡异的蓝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其实真睡着了，醒过来看似清醒，是因为本能。

因为气氛太熟悉、太安心了，这么适合睡觉的环境，电影又很无聊，当然会睡着！

但富加见好像很在意这个……也不知道他会推测出什么。

轻微的不自在之余，饶有兴致地对此思考了一会，神名深见打着哈欠，在上涌的困意里和富加见告别：

“那我就先去睡了，富加见，你也别睡太晚。”

“嗯。”富加见乖巧点头，眯着眼笑。

“啪嗒。”

卧室的门被合上，神名深见没有上锁。

二楼客厅里只有电影结束的投屏散发着幽幽的光亮，露台上的风雨被窗帘遮挡，但淅淅沥沥似乎永无止歇的雨声，却依然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在客厅中盘旋。

坐在沙发上的富加见还保持着目送黑发青年进屋的姿势，半晌，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取下银边眼镜，揉着鼻梁，将脸埋入掌心。

双手之下，是越发灿烂、几近扭曲的笑容。

他并不只是为“神名深见在自己旁边安心睡着”这件事而兴奋。

同样重要的是——

在扭头出声之前，富加见是完全没有发现神名深见睡着了。

如今接近的距离，他竟然毫无察觉；这说明了什么？

富加见比他猜测的还要熟悉神名深见，以致于对方的情绪和状态变化——无异常的变化——无法令他本能地注意到。

他们一定曾有过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于是无论是厨房里的合作，还是这样的休闲活动，都让富加见毫不排斥。

富加见取出名片，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上面由店主手绘的文字和图画，面上笑容加深。

……他们有一样的笔迹。

摩挲过文字，金发青年起身，关掉投屏，心情愉快地在年轻老板的卧室门前停留了一会，才开门进入次卧。

“啪嗒。”卧室门合上。

主卧里的神名深见睁开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这人到底想了什么啊喂！不要真的成为弹幕口中的阴湿男鬼啊！还好弹幕不在！

他满心都是吐槽欲，盖好被子翻身，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