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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来时,屋内仍然昏黑一片,思绪毫不意外地清晰如常,好似刚才只是浅浅地小憩一会。
这是第三次。
拉弗格缓慢地眨了眨眼,静静地听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回忆前两次自己为何醒来——在并不安稳的睡眠中,近似本能地为神名深见的动静睁开了眼。
正如神名深见在熄灯前所说,他们在今夜的睡眠并不平常,显然从未与谁在一个被窝里相伴入眠是两人的共同经历。
这一点拉弗格早就明白,并且毫不死心地提出过“睡一张床”“就算睡不着也要待在一起”的请求,当然,神名深见每一次都答应了。
而此时此刻,他依然认为这是一个足够愉快的夜晚。
因为前两次醒来时,神名深见没有中止这场共眠,他没有说话,只是叹着气拍拍他的手,随后再一次入眠。
仅仅只是回忆那两次在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从对方嘴边溢出的无奈叹气,拉弗格都忍不住要在黑暗中微笑。
然后想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神名深见醒了。
拉弗格:“……”
他沉默了一下,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就被握住了手。
姑且不论两人在单独入睡时的睡姿是否固定和安稳,至少在时醒时睡谁都无法安心入眠的情况下,拉弗格依然将背对自己的神名深见抱在怀里。
与同位体差不多同一时间醒来,神名深见抓住拉弗格搭在自己腰上、刚刚还要使力的手,陷入沉思。
这不是抱着吗?为什么还要更紧?
冬日温暖的被窝足以融化任何坚韧的意志,习惯于平静日常的书店老板的意识一半清醒一半快厥过去了般困倦,手中所握的另一个人的手又如此灼热。
他很快就沉思完了。
——哦,是想更多贴贴!
真黏人啊,同位体。
于是下一秒,正要开口的拉弗格又僵住了。
“恍然大悟”的神名深见思索着什么才能让同位体开心,脑内蹦出的、对方曾经做过的操作被他复现了。
指尖与指尖交叉,顺着指缝向下滑去并向前探去,手心贴紧,五指顺势合拢,指腹触及的手背温度与掌心一样灼热。
完美的十指相扣,神名深见甚至觉得自己主动比同位体来更舒服,尤其是被窝里这样做,温暖舒适得不得了。
同位体似乎有些意外,心跳和呼吸都变了,但神名深见很舒服,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拉弗格:“……”
他试探性地合拢五指,指腹触及手背,难以言喻的愉悦在他心头炸开。
片刻后,他合上眼睛。
屋内的两道呼吸再次平稳下来,大床上的被子隆起,远远望去像是材料堆积、修筑成的巢穴。
……
第七次自一点都不深沉的梦中醒来时,神名深见已经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即便如此,隔着眼帘,他也能感觉到卧室已经不如上一次醒来时昏暗。
也就是说,天快亮了。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睡眠不足的怨气在积累,但神名深见在想要起身时,又无法忽视被窝里的另一个热源——以及被他自己握着的对方的手。
他迷茫地缓了一会,想起几次醒来时为了安抚、为了更舒服做出的某些行为。
那似乎有点用。
但他依然为缺乏的睡眠感到了疲惫,天即将亮了的事更是压垮意志的重物——他本想好好睡一觉的!
迫于此般无奈和对睡眠的执着,神名深见果断抽出了手,结束十指相扣这件事。
“……神名先生。”同样醒来的拉弗格发出幽幽的呼唤声,听着格外可怜,好像主动握手却又在此刻松开的人伤害到了他。
说话的吐息自耳后拂过,完全不适应的神名深见打了个哆嗦,他一点都不心虚,反而有点好笑。
“天快亮了。”他惆怅地说,单手撑着半边被子翻了个身,睁开眼对上另一个自己的眼睛。
神名深见愣了一下。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神名深见在每天清晨或傍晚的镜子里看惯了,这么看又是一种新的体验,尤其是现在同位体有些意外,圆溜溜的瞳仁中疑惑和讶异几乎让他看着有点呆。
神名深见也看呆了。
……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高兴,他短暂且茫然地思考这算不算自己对自己的“颜值暴击”。
拉弗格没料到他会忽然转过身,胳膊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好继续搭在他腰上,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
这一眨唤回了神名深见的理智,他认真地注视着同位体,严肃道:“天快亮了,可我还想睡。”
拉弗格又一次感到了困惑,他不太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驱赶,因为神名深见已经坚持到这个时间,纵容一如既往——他觉得不是。
“所以……?”他犹豫地问。
“所以你愣着干什么?反应这么慢,不清醒吗。”神名深见也很困惑,不明白同位体是不是睡眠不足脑子懵了,他啧了一声,干脆自己动了,“不睡好的话我要死掉了,你既然想和我一起睡,那就主动点嘛。”
这么说着,他抱住了同位体,将腿也搭到对方身上,脑袋往拉弗格的睡衣胸口一埋,闷闷道:“就这样,睡吧。”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特意拍了拍对方的背,哄道:“人总是要休息的。”
他动作太果断,拉弗格全程僵硬无言,低头看着青年的头顶,神情恍惚:“……”
——好像是你不清醒吧!从头到尾都是!
但神名深见整个人都快蜷缩到了被子底下,打定主意要在这一次真正睡下去,而蒙着头又是极其优秀的睡眠条件。
而在被神名深见的主动硬控五分钟后,拉弗格终于从天旋地转星辰闪烁的迷茫状态中回神
,抬手抱住对方的腰,并察觉对方已经进入了梦乡。
……真迅速啊。
他微微感叹,似乎是被传染来的困意翻涌,拉弗格微调了一下姿势,抱着神名深见也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们都睡着了。
*
拉弗格是最先醒的。
他本就不在意个体应当在生活中要遵守的条件,饮食是,作息也是。
过去加入组织的四年里完全是随心所欲,只有这几个月和神名深见重逢,知道对方在意、加上偶尔的念叨,他才慢慢地尝试了几次。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觉得睡眠和休息能带来极其愉快的体验,就连饮食也只是随着神名深见的建议而选择了满足自己。
而坦诚地说,这一次醒来,拉弗格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窗外的鸟叫和风声不可忽视,而拉起的窗帘为卧室营造出昏暗但温暖的、拥挤的氛围,在怀中另一个人的温度、呼吸和心跳中,睁开眼的失忆人士搜肠刮肚,才恍然觉得这像在暖烘烘的壁炉面前一起缩在沙发上般温馨。
精神全然放松,就连思维也没有立刻地敏捷运转起来,迟钝感爬过神经,让他像泡在热水般里舒服。
他简直要喟叹出声了,只是抱着神名深见在床上再滚一圈,然后和对方一起去泡澡。
神名深见用浴缸的次数应该不多,不过冬天到了,正好可以彻底利用起来——
“……你醒了?”怀中人发出疑惑的问声,嗓音因久睡略显干涩。
神名深见觉得有点闷,而同位体抱得也有点紧,于是挣扎着退出,在睡眠足够的情况下习惯性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拉弗格一点都不遗憾,也跟着坐了起来,前所未有的优质睡眠让他神清气爽,他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台钟,道:“对!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们睡了好久哦——”
没有回应,他止住话题,侧头看过去,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
神名深见弯着腰,双手搭在被面上,眼睛半睁半闭,垂下眼时四处乱翘的头发格外显眼,整个人都散发着放松、没警惕心、完全就是没睡醒的气息。
久睡让他面颊泛红,而这样的他抬起双手,揉了揉脸,又甩甩头,才直起身。
拉弗格看着这一幕,想去抱着人再滚一圈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动。
可爱,太可爱了。
“睡太久了。”神名深见抱怨道,只觉自己的思维有种关机太久重新启动时卡机的迟滞感,这感觉让他本能地不爽,语调下压,又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下午两点……确实好久。”他分出心来处理同位体的话,转头看向对方,顺带先瞄了一眼床头柜的钟表时间。
“下午好,神名先生!”拉弗格爽快地接上这句话,神采飞扬,“看来是忽然改变作息不太习惯啊,下次肯定没这么不好了!”
“是因为你在。”神名深见实事求是地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再次揉了揉脸,“不过下一次确实会更好一点,毕竟这次我和你都睡着了,感觉不错。”
“是吗?”拉弗格撑着脸颊,望着他笑意加深,确定这人其实还没回神,“神名先生你适应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主动了啊。”
……主动?
神名深见被这句话提醒了,入睡前至醒来的一系列事情都像录像机放映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他瞳孔地震。
而在他的羞耻心翻涌之时,该死的、欠揍的同位体又继续道,笑意几乎从话里溢出来:“你脸红了,怎么,自己做出来的事也会感到害羞吗?神名先生?”
神名深见弯下腰,捂着脸砸在被子中:“闭嘴!”
——他彻底清醒、并且被羞耻心折磨到只想重新进入梦乡。
可恶,同位体到底在得意什么!他敢说当时自己没有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