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堇哭笑不得,“我的小姐,你可别贫了,快去快去。”
锦葵得了夏堇的指示,连忙回不羡园取了上好的金创药,随即带着两个小丫鬟去了刚才被打仆妇的屋子。
仆妇被人打了奄奄一息,被人抬了回来。
因为家里男人也在荣国府做事,如今还没回来,家里只得她一个人趴在床上。
锦葵去了,见她无人照顾,连忙让丫鬟帮她把沾了血的裤子剪开了,又去茶房要了一桶热水来帮她把身上的血污擦干净,帮她涂上金创药。
那仆妇昏昏沉沉的,先前只知有人照顾她,却睁不开眼睛。等到身上红肿感觉火辣的地方传来一阵清凉,痛感稍减,才缓缓清醒。
她见到锦葵,愣了一下。
“锦葵姑娘?”
锦葵从前是老太太屋里的人,想不认识她都难。
锦葵见仆妇醒了,在她床边坐下,温声说道:“好姐姐,我知你平日都是勤快的,今日实在吃了大亏。这事情怨不得姑太太,先前链二奶奶定下的规矩,她哪能说不算就不算?再说,大老爷的葬礼,外头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姑太太知道你没有存要偷懒的心,谁知旁人有没有?今日罚了你,你也不冤。方才你受罚时,我们太太便让我暗中回去拿了上好的金创药送来给你。我知你家那口子平日忙,顾不上帮你,我会来帮你上药的,若是我走不开,也会差其他的人来。你且放宽心养身,要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
仆妇虽然挨了打,却得到锦葵这样的对待,心中顿时什么怨怼都没了,只剩惭愧和感激。
惭愧的是自己虽然无心,却坏了规矩。感激的是贾滟本就是依规矩办事,事后却能这么周到,还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专门来送药给她。
王熙凤近日都在屋里静养。
旧时社会讲究很多,一般孕妇都不能参加这些葬礼。王熙凤平日都是风风火火惯了的人,如今被拘在屋里,又不能出去迎送亲友,十分无趣。
这天来旺媳妇来到她屋里,悄声跟她说今天点卯时发生的事情。
听完事情的始末,平儿笑着跟王熙凤说道:“林家姑姑平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料理起事情来的时候,真真像是长了七窍心肝似的,既不得罪太太,也维护了奶奶。”
王熙凤懒懒地歪在榻上,没说话。
平儿想起前几日王熙凤说的事情,贾滟知道了王熙凤在外面放债的事情,还特地来敲打王熙凤,虽然没直接说让王熙凤从此不要再放债,但话里话外,也就是那个意思。
平儿悄声跟王熙凤说道:“奶奶,我怎么有点琢磨不着林姑姑的心思。”
王熙凤睨了她一眼,“我都琢磨不着的事情,还能让你琢磨得明白?”
来旺媳妇左右看了看,便十分八卦地跟王熙凤说:“我听我家那口子说,林姑姑从前还没出嫁的时候,并不像如今这般。在荣国府小住的那阵子,听人说起林姑姑,也说她在老太太跟前虽然周到有礼,对旁人却是冷心冷面的。都说二姑娘像根小木头,那林姑姑先前在府里的时候,倒像是根大木头。谁知嫁到扬州去一年多,回来便脱胎换骨似的。难不成江南扬州那边人杰地灵,木头人去了那边,也能开窍不成?”
来旺媳妇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贾滟出嫁的时候,她们都还没到荣国府。因此并不知道贾滟出嫁前是如何模样,都是道听途说。
王熙凤冷笑道:“你家那口子统共见过她几回?便知她是个木头人。”
来旺媳妇神情悻悻,说道:“荣国府这么大,林姑姑被老太太认了干女儿,自然是养在二门内的。我家那口子自然没正面见过她,可自从林姑姑从扬州回来后,大伙儿都啧啧称奇,说像换个人似的,比从前更美,为人处世也练达了许多。”
王熙凤神色沉吟,她倒是听说过贾滟嫁到扬州时,新婚之夜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只是当时林姑爷不想惊动老太太,便不许下人声张。
可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
单一个杨嬷嬷,贾滟当时撞墙自尽的举动便不可能一直瞒着老太太。
据说那时贾滟是撞邪了,醒来之后害怕得不得了,随后就生了一场重病。
王熙凤看向来旺媳妇,说道:“旺儿还说什么了?”
来旺媳妇瞥了撇嘴,神色有些不屑,“说林姑姑原是跟她的表兄私定终身的,谁知她的表兄中了进士后,便悔婚了。因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没有婚书,便悔婚了。”
想起贾滟不知怎么得知了来旺去找倪二的事情,来旺媳妇心里就不忿。来旺本是贾琏身边的小厮,王熙凤欣赏他机灵会看脸色,将她嫁给了来旺。因着自己的关系,来旺在王熙凤身边越来越重要,谁知半途杀出个少年贾芸,是贾滟的亲胞弟。
少年贾芸长相清秀,是荣国府本家人,读过书能识字。
王熙凤不识字,看账对账需要找识字的婢女来帮读账本,谁知有一日识字的侍女不在,恰好贾芸到屋里回话,王熙凤便让他读账本。
那一读可不得了,少年贾芸不仅会识字,算数也十分厉害。
旁人看了要加加减减算半天的账,少年只瞟一眼,就能算出来,结果分毫不差。
王熙凤惊叹之余,便对少年贾芸青眼有加。
眼看来旺在王熙凤心中的地位快要被少年贾芸挤下去,来旺媳妇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破鞋子,也就老太太看中了她,让她嫁给姑苏林姑爷。一朝得志,鸡犬升天。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她连给奶奶提鞋子都不配呢。”
王熙凤闻言,顿时面若冰霜,冷声说道:“你是什么货色?也配在主子跟前说另一个主子的不是?我平日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来旺媳妇见王熙凤动怒,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磕头认错,“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知错!”
磕头砰砰有声,额头都渗出了血来。
王熙凤却无动于衷,冷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因着什么要这么说她,来旺去找倪二的事情让旁人知晓了,只怪他行事不周。我还没责罚他,他却在背后跟你嚼起主子的舌根来。”
“奶奶息怒!”
不消片刻,来旺媳妇的额头已经肿了起来。
平儿见状,只柔声跟王熙凤说:“责罚他们不过是小事,奶奶如今有了身子,不比从前,老太太都格外重视的,奶奶仔细别气坏身子。”
王熙凤听平儿那么一说,神色稍霁。
平儿见王熙凤缓和了脸色,便大声跟来旺媳妇说:“奶奶如今身子不大好,今日懒得收拾你们。等来日身体好了,再跟你们慢慢算账。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下去!”
说着,便向来旺媳妇使了个眼色。
来旺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