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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笑容和蔼地跟林黛玉说:“长得真标致,难怪我们五弟妹天天念叨个没完,恨不得将你抢来当我们裴家的姑娘。”
林黛玉在杨夫人跟前表现得有些拘谨,只是向她露出一个斯文的微笑。
倒是林绛玉表现得十分活泼,他站在林黛玉身旁,弯着大眼睛跟杨夫人说:“我姐姐可不能当裴家的姑娘,我姐姐是我家的。裴伯母,你们家已经有好几个漂亮的姐姐的,别把我姐姐抢走。”
杨夫人笑着摸了摸林绛玉的头,对贾滟说:“今天家里还有其他的客人,我们带你去见见那些夫人吧。”
杨夫人在自己的府邸设宴,还想着带她一起在京都的贵夫人圈混脸熟,就是在荣国府的王夫人,都没有像杨夫人对她这样的好意,贾滟对杨夫人谢了又谢,跟窦晴川一起跟杨夫人进了垂花门。
中秋佳节,杨夫人在裴府里设宴。
前头是裴世英和裴行简跟男客们喝酒看戏,杨夫人则带着女眷们在花园里煮茶赏花。裴辙今年已经九岁,京都不比旁的地方,裴府也是个大家族,规矩也多,他现在要在前面跟着父亲和大伯父一起,很少有机会能到后花园来。
今日听说贾滟要带两个玉儿来,窦晴川要他带林绛玉玩,乐颠颠地从前头跑回后宅。
远远便看到杨夫人一行人领着贾滟和两个玉儿进了二门,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
自从到了京都,见两个玉儿也不像从前那么方便,绛儿上阵子才见过一次,倒是林妹妹,到京都一别……裴辙掰着手指算了算,竟已经有小半年没见!
荣国府办丧事的时候,他和父亲跟着大伯父一起到了荣国府吊祭,也没见着林妹妹。
倒是见着了那个传说中衔着玉出生的贾宝玉了,只是贾宝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身上。
林妹妹个子好像长高了些,模样依然是那么标致,只是刚到裴府,她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秀眉微蹙,十分谨慎的模样。
他正琢磨着怎么上去见大伯母他们不会显得唐突,杨夫人已经眼尖看到他了。
“辙儿不在前头跟老爷和五爷一起,回来后头做什么?”
裴辙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伯母、林伯母和母亲之后,才回话,“我本是在前头跟父亲和伯母一起的,母亲方才让人到前头传话,说林伯母带着绛儿和林妹妹到家来,让我到后头来。”
杨夫人看向窦晴川。
窦晴川笑着说道:“两家世交,特别让他到后头来向林伯母请安,也是应当的。”
一番话说得温和又熨帖,杨夫人颔首说道,“理应如此。”
贾滟见了裴辙,倒是很高兴,小少年如今又长高了一些,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秋衫,里衣是白色的,将少年衬得十分俊俏,神采飞扬。
她笑盈盈地向裴辙招手,问他如今在家忙些什么?读了什么书?可又做什么讨人喜欢的手工了?
裴辙一一跟贾滟回答,一边回贾滟的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去瞥林黛玉,只见林黛玉听贾滟问他的话,也看过来,神色认真地听着。
裴辙原本就很直的腰杆,这下挺得更直,他跟贾滟说:“最近在跟几个大哥哥一起听业师讲四书,得闲也跟着哥哥们一起去练射骑,前阵子得了几块上好的鸡血石,正琢磨着雕两个私印。”
林绛玉:“私印要做什么用的?我和姐姐也能有一个吗?”
裴辙闻言,笑着点头,“当然能有。我等会儿让人将几块鸡血石拿来,你和林妹妹挑一块自己喜欢的,我给你们做一个私印。”
林绛玉一听裴辙说给他和林黛玉做私印,高兴得不得了。
窦晴川让裴辙带着林绛玉到外头去玩,至于林黛玉,则和贾滟一起跟杨夫人一行人去了花园。
去花园的路上,窦晴川忍不住跟贾滟埋怨:“这混世魔王倒是聪明,大老爷也夸他读书能举一反三,可就是外骛太多,不是要去骑马射鸟,就是要捣鼓那些手艺活,让他安安静静读一天书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窦晴川絮絮叨叨,贾滟忍不住取笑她:“要是哪天辙儿转了性子,每日过了三更便起来刻苦读书,怕是你又要担心他中了邪。他如今才几岁?心性|爱玩才是正常的。等再长大些,定了性,或许你还怀念他如今这么活泼跳脱的时候呢。”
窦晴川闻言,叹气,“希望吧。”
两人走到花园里,花园里已经有几个贵夫人在,先前贾滟见过的大理寺丞的夫人也在,除了大理寺丞夫人,还有户部员外郎的夫人和女儿孟蝶。
户部员外郎夫人余氏的年龄跟王夫人差不多,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见了贾滟,便笑着与她打招呼。
孟蝶见了贾滟,目光有些敌意,见了贾滟便笑着说:“先前总听我家三爷说他在京参加春闱时,寄住在姨妈家中,多亏了姨妈和表妹照顾,才能安心参加春闱。我早就想亲自去拜见姨妈,感谢她对三爷的照顾,只是总不得空。好不容易,等到表妹回京可以去见你和姨妈了,又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了,没想到表妹竟是这般天生丽质的人儿。”
表妹?
贾滟有些好笑地看向孟蝶。
其实孟蝶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一双猫眼妩媚有神,两颊有些许雀斑,身材玲珑小巧,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秋衫,十分张扬。
她是卜朝义的妻子。
卜朝义是贾滟的进士表兄,如果当初卜朝义是个重视承诺的正人君子,中了进士之后,本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娶贾滟为妻。
但他没有。
一朝金榜题名,他转身就攀上了户部员外郎这根高枝,娶了孟蝶。
贾滟没想到会在裴府的赏花宴上遇见孟蝶。
转念一想,户部员外郎孟凡是裴世英的下属,两家往来,私交甚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孟蝶的话一出来,不止贾滟觉得好笑,杨夫人和窦晴川等人也愣了下。
贾滟睨了孟蝶的母亲余氏一眼,她仿若不觉得女儿的行为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贾滟嘴角微扬了下,一只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侧头瞅着孟蝶,她也不恼,说话的声音宛若春风化雨。
“说到你家三爷,那时他刚到京都,身上盘缠用完,我家虽然也贫寒,但母亲是乐善好施之人,即使家中并无余粮,也不忍埋没了一个有志向的年轻人,更何况他与我母亲也算得上亲戚,故而收留他。后来他金榜题名,虽没有向我母亲报喜庆祝,但我们一家人也为他高兴。我们助人只求无愧良心,并不奢望他人能为我们做什么,也不需要谁来看。若表兄真有心,以后也别去看我母亲为好,她老人家眼力越发不好,我怕她见了你或是表兄,错认了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怒之下将你们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