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坦诚地开口。
“好吧。他其实更希望你这一次能认认真真地考虑,最好马上就签约。”
木下绮罗想起森山智永那副模样,她失笑。
但是少女的目光也确实一直流连在眼前这一沓册子上。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呢……”
她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
desny奢牌从前策划的一支香水广告曾将木下绮罗拒之门外。
那也是木下绮罗第一次那么主动,团队去毛遂自荐,因为那就是她异常想拍的一支香氛。
只是最终它还是花落他家。
现在对方却主动抛来橄榄枝。
也许上次的走秀,真的是非常正确的决定,木下莎转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想。
“这种时候?”
对上木下莎有些莫名的眼神,木下绮罗往地毯上随意一坐,背靠着沙发。
“就是我对它已经不再感兴趣的,这种时候。”
已经知道女儿会这么回答的木下莎脸色也慢慢整肃起来。
“你得好好想想。”
木下莎锐利的眼睛盯着女儿。
做母亲的,通常都已经是世界上相当了解木下绮罗的人,但是也不完全了解。
自己唯一的这个女儿,从小便被娇宠长大,众星拱月,要什么就有什么,说是公主也完全不为过。
但在这样千娇万宠里长大的女孩,却有着一颗极为透彻的赤子之心。
她热爱许多东西,切切实实地,对这些事物总是抱着一股坚持到底的热忱,木下绮罗这样的个性,从来就不是作假。
不过一旦她不感兴趣了,那她就会抽身地比谁都快。
就比如现在。
不,还少了什么。
木下莎锁着俊眉。
木下绮罗看向这份策划案的眼神明显是满意的,只是她依然用这种理由拒绝了。
为什么。
在母亲锐利如刀锋般的美艳眼神下,木下绮罗只是微笑。
“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突然就换上了敬语。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有这么难吗。”
木下莎眉眼依旧锋利逼人,语气却已经不知不觉转圜,对上女儿这样的表情,这样……平静但很难不让人觉得心碎的表情,她的心不可能不软化。
“我想做的事……是什么?”
木下绮罗这颗美丽头颅微微地歪动,表情很是疑问,似乎她是真的在思考,在困惑。
“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又为什么说这些。”
“你知道的。”
“绮罗。”
“你明明很喜欢这个?”
“不,母亲。”
“我只是有一点点感兴趣,但也仅此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虽然她挺喜欢,但也并不打算应下来。
可如果是以前的木下绮罗……
只要有一点点感兴趣,木下绮罗都会忍不住去挖掘。
木下莎在心里长叹一声,她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语气坚定。
“如果你再拒绝这次的,我以后也不会再过问这些了。”
那么就随她吧。
只要她是快乐的就好。
木下莎瞥着酒杯里那还剩点滴的红色液体,意识飘远。
自己女儿……
desny的那支香氛,这支木下绮罗曾经梦寐以求的广告最终被他人拿走。
这仿佛也是她人生里一连串遗憾的开始。
所以看到突如其来的desny邀约,还没等森山说什么,木下莎就已经决定要亲自来带给她。
至于她接不接受,木下莎是不会干涉的。
“我当然很快乐啦。”
少女的声音虚无缥缈。
提起快乐这个词,木下绮罗很自然地想起了幸村,她的心奇异地被微微刺了一下。
她很快就想把幸村给抛之脑后。
因为他浑身上下都仿佛涂满了木下绮罗的快乐因子,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想起他的。
那是最能让我感受到快乐的一个人了,她抱着膝盖出神又朦胧地想。
所以,就不要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有些难以抑制的悲伤席卷过来的时候,去想起他了吧。
她要把那些快乐给好好地隔绝起来,不要被她的这些难过和无措给传染啊。
那是最后一片净土。
“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得到以前那种快乐。”
“有时候,你得谅解我,绮罗。”
木下莎已经站了起来,她已经要准备走了。
谅解她在某种程度上的缺席和自私,木下绮罗的父亲是个人渣,可是她作为母亲,其实也很失职。
也许……她对女儿,还远没有女儿的那位恋人来的了解和亲密。
但是即使是这样,木下莎也一直希望——
“不要怨我好吗,绮罗。”
木下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艳,哪怕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母亲。”
木下绮罗语气坦然。
她母亲是一个年轻又极其美貌的有钱女人,木下绮罗很清楚这会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她母亲的人生啊。
不应该被区区一段不像样的婚姻和一个女儿就给绊住了脚步。
“我只是有点累。”
木下绮罗已经把头埋进膝盖,她是坐在地毯上的,从远处看整个人就像一只纤细漂亮的埋头鹌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五岁?
不知道,不知道。
那种骨子里的疲惫感。
父亲的事情只是一个铁石,一块方便她更深地去沉入水里的铁石。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她也懒得去分辨原因了。
所以她只想躺平做条咸鱼……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迷迷糊糊地在生气——为什么不可以呢。
木下莎看到木下绮罗面前空着的酒杯,不免有点心虚。
这孩子居然真喝完了。
所以看起来才有点不在状态吗。
木下女士原本要往外走的脚步,也迟疑地停顿了。随后,她很快就抛下一切,只是快步走到木下绮罗身边,美丽的女人忍不住俯身摸了摸女孩金色的发丝,这一头的颜色因为时间原因,已经显得有些暗淡和脆弱。
木下莎心软地一塌糊涂。
“妈妈在这里。”
*
等木下莎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早已等候在走廊的美少年。
琼叶山顶的温泉山庄里都是日式房间的装修,但这些古典的隔层和廊檐都比不上少年的一丝风雅韵味。
在心里这样赞赏了一番后,木下莎还是对幸村柔和了目光。
“去看看她吧。”
幸村颔首,举止自然地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障子门,隔着这些层层叠叠,还有那些薄如蝉翼的轻纱,幸村看不清她的眉眼。
这样朦朦胧胧的绝艳美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