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声,压根不信对方会有这种情绪。
一个利益至上的怪物,怎么可能被软弱动摇呢?
“钦天司会被污染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几年以后。”
迎着主教的打量,局长先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算是敷衍,也算是安对方的心。
主教垂下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这位异管局局长在想什么。
无非是觉得他们都是被利益驱使的人,大哥别笑二哥罢了。
但他们是不一样的。
渡生会所求的,不过是为族群寻找一条出路。
蓝星被外来的伟大意志包围已成定局,而本土又没有同等体量的伟大意志诞生,不选择一个合适的伟大意志投靠,又能怎么办?
想卡拉迭安多族,不也是这样存续下来的吗?
她不认为自己的决策有错,但现实还是超出了她的预计。
无论是他们渡生会自己的重生者,还是这位异管局局长,都在告诉她,上辈子她选择了万千草木之主投靠。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位神明早已在过去、现在、未来中陨落,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对方。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偏差?
人类又该选择什么样的神明,才能保证存续?
主教考虑了很久,都拿不定主意。
但这不妨碍她和各大眷族交好,为了获取它们的信任去做一些事情。
至于针对重朝……
她并不像某些重生者那样憎恨重朝,但她非常清楚,只要针对这个人,就能得到某些伟大意志和眷族的赞赏。
被这么多眷族和神明看重,或许重朝是有特殊的身份,但他已经在筛选中失败了,失去了成为神明的可能,那不管他有什么特殊身份,都不重要了。
主教闭了闭眼,再次长长叹息一声。
其实,她也是期待过的。
但她悄悄打听到,凡是成功晋升的伟大意志,没有一个被困在原本的躯体内。
重朝,根本不符合伟大意志的特征。
“可惜了。”主教的声音沙哑干涩。
苍白圣土突然降临,恐怕是星空外的伟大意志们有了什么变化。
但他们上一次没能完成海拉各族的要求,没能以和吉为锚点大规模寄生人类,也没能完成卡拉迭安多族的嘱托,没有将玉磬苑小区的司归云带走,就已经失去了直接投靠苍白圣土的机会。
这位意志的突然降临,对人类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至少现在空气里的灵源浓度一直在增加。”主教喃喃道,“虽然污染浓度不是很高,还没有办法和幻梦境接轨,但眷族来到现实的难度被削弱了不少。”
只要找到合适的仪式,那么和眷族的合作,应该能变得更加安稳一些。
局长先生思考片刻,赞同道:“这说不定就是苍白圣土降临的原因。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主教抬起头来:“什么坏消息?”
局长道:“沈湛不是在重生的过程中失去了理智,他是真的背叛了研究所和异管局,发自内心地信仰着钦天司。”
见主教面露错愕,他强调道,“沈湛,他现在完全是钦天司的狂信徒。”
主教狠狠拧起眉,不解道:“他是疯了吗?而且之前你不是说,你让灵术师看过他的未来,他是理智丧失才会笃信钦天司——等等,不对!”
灵术师虽然有预言能力,但他只能看到短暂的画面。
即便那个画面必然是真实的,可缺失了前因后果,谁能保证那就是真相呢?
换句话说,他们自以为掌控了灵术师,但实际上,他们被灵术师那个能力给坑了!
主教脸色陡变,猛地站起身来。
不等她做什么,天空中浓郁的黑色忽然褪去,速度快得像是在逃跑。
她怔怔抬起头,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主教阁下,不好了!大祭司刚才突然失去了意识,彻底畸变了!”
第124章应逐循光(75)
“什么?!”
主教女士吃了一惊,也顾不上异象逐渐消失的天空,急忙向安置大祭司的地方跑去。
来通知她的教徒跟在她身后,一边跑一边不停擦汗。
“主教阁下,不只是大祭司,几位两年前就陷入沉睡的祭司、神父、执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变。我来找您之前,已经有几位情况变得非常不好了!”
或者说,已经有几个彻底没救了。
冷空气涌入肺泡,教徒感觉气管火辣辣在烧。
他恨恨地抱怨:“幻梦境那些眷族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就直接召唤神明阁下?灵源浓度一下提高了这么多,它们是觉得我们不配活着吗?!”
不,或许召唤苍白圣土的祭祀,也并不是卡拉迭安多族自己主导的。
主教女士抽空看了眼繁星逐渐回归的天空,喉咙发干。
如果是眷族召唤的苍白圣土,对蓝星负面的影响不会只有这么点。
而且这样一位外来的神明,一旦找到现实的坐标,成功降临蓝星,没道理什么都不要就匆匆离开。
有什么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主教女士深深意识到这一点,却对真相毫无头绪。
卡拉迭安多可是眷族,比人类现有的超凡者们不知道厉害多少,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欺骗或者威胁它们?
难道是……
“宗应谕?”
她低低念出这个名字,脸色一片青白。
无数次,她从认识的重生者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上辈子的自己”其实非常憎恨这个人。
她可以理解上辈子的自己。
任谁拼尽一切为人类找到一个合适的投靠目标,劳心劳力好不容易获得投靠的资格,却因为宗应谕的冲动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是个人都会恨他吧。
这辈子她和宗应谕几乎没有接触,对宗应谕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但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同样的恨。
传闻中的万千草木之主是个对眷族颇为慈爱的神明,苍白圣土稍微差一些,却也相当平和。
最好的两个选择就这样彻底被排除在外,宗应谕难道是想破坏人类的一切活路?
主教女士跑到彩板房前,巨大的植物拔地而起,于一片混乱中扑向早已畸变的诸多祭司与神父。
她的眼中淬着阴冷与憎恨,怒火自她胸口燃烧。
“宗应谕,如果真的是你动了手,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沉声自语,“我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代价和牺牲,却不能看着人类失去活路。”
不过是一个觉醒失败、勉强保住性命的懦夫,有什么资格阻挠人类的自救?
“这和宗应谕关系应当不大。”
温和的男声从主教背后传来。
主教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副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