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过。
眨眼间,宁予洲已经一把掐住了多伦的脖颈,后者的面部立刻扭曲变形,双手死命地抠抓他的手臂,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宁予洲的手纹丝不动,他盯着多伦臃肿的脸看了会儿,视线下移,又看见这人脖子上一圈圈变形的肥肉。
他脑中闪过了另一个面孔。
是外舱津渡口的某个流浪女孩儿,又矮又瘦,可能七八岁。每次宁予洲任务归来时都会强塞给他一束小花,再伸出手,向他要一支营养液。
上个月却不见了,之后宁予洲在垃圾站找到一具尸体,手里攥着花。已经烂了。
想到这儿,宁予洲五指略微用力,身后却蓦然传来一道喝止声:“住手!”
走廊的另一头,潘带着一队警卫匆匆赶到,身旁跟着汗流洽背的治安局局长。
在宁予洲被潘带出治安局之前,多伦仍叫嚣着要将人抓去监察庭,直到潘冷冷说了句“这是议事长的意思”才终于闭嘴。
悬浮车驶入了漆黑的关卡隧道。
半分钟后,光线转亮,车窗外的景色豁然开朗。
人造穹顶笼罩在基地上空,如同一个巨型的玻璃外壳,穹顶之下高楼林立,悬浮车在大厦间穿梭飞驶,半空中飘浮着大大小小的全息投影屏,正在播报基地内的各类资讯。
悬浮车舱内,宁予洲喝完了最后一支营养液,胃部烧灼的饥饿感终于得到缓解,仿佛尸体回暖了。
他在用潘刚买的新终端刷星网,上面正放着视频,是几小时前他飙车被抓举着手从车上下来的画面,下面配字:[……强抢民车扰乱公共治安]。
宁予洲皱眉,放大画面,“嗯……”
“终于知道麻烦了?”潘扶了下眼镜,“现在丛林会的人正对着这事大肆宣扬,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抢车连闯十八道红灯的新闻,做什么事之前你应该多想想后果……”
宁予洲嫌弃:“拍得好丑,他们恶意p图了?”
潘:“…宁予洲!”
宁予洲划掉星网,不太在意,“结果不还凑合么?现在全基地都知道我又活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总不能又冒出个人用针管攮死我。”
况且这新闻简直乱讲,多伦那车算什么民车,顶多叫名车,星网上三千六百万贡献点的科研院限定款。宁予洲在基地外拼死拼活杀了六年晶化生物攒下的积蓄只够买半截车头,多伦天天待在基地吃米不知道哪儿薅来这么多贡献点,没给撞个稀碎已经是他心慈手软。
潘却道:“如果不是我赶到,你已经被多伦带来的人射成筛子了。”
“是啊。”
宁予洲撑头看他,嘴角带了点笑。
“没了你,我差点就死了。”
潘皱眉,直觉他话里有话。
但还没等潘想清楚,宁予洲已经换了个话题:“那个注射器呢,你交给谁了?”
潘:“…你认识的人,朱研究员。她说最早明天下午出结果。”
宁予洲应了声“嗯”,没再说话。
临近傍晚,悬浮车停在了居住区入口处。
宁予洲常年外出做派遣任务,衣食住行都在外舱的津渡口解决。但基地内舱仍为他保留了一间基础公寓,不大不小,住两个人刚好。
上次回内舱已是一年前,下车后,宁予洲看见居住区的防护外墙恍惚了一瞬,甚至有些陌生。
终端手环震了震,他收到了一条通讯申请,来自议事长助理。
[议事长她最近正着手准备下一届议事竞选演讲的事,暂时无暇面见二位,非常抱歉。]助理小姐说,[但外舱的事情不用担心,议事长已经在处理了,届时还请宁队长配合一下。]宁予洲疑问:“我配合什么?”
助理婉言:[您少出门就行。]宁予洲还想开口,助理那边传来一些人声,似乎是媒体和记者,她说了声抱歉后将通讯切断了。
过了一会儿,又留言消息:[议事长说有什么事等过两天她得空再谈。]当晚宁予洲就知道这事是怎么解决的了。
投影屏幕上,年过半百的议事长李女士正应对着众多采访,面色从容不迫。
问及宁予洲今日忽然出现在外舱引发骚动的事时,她首先表达了对此事的关注,随后对宁予洲的所作所为作出解释——宁予洲队长此番在黑林区遭受意外,被困将近一个月,精神力可能受到了异常磁场干扰或某些S级晶化植物的污染,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再加上队友失踪打击太大,所以有应激行为也是难免。
总结:受刺激了,精神不正常。现在人已送进医院接受管控治疗了,大家不用担心。
星网上观众评论瞬间刷屏:[天哪,怎么会这样][这太令人痛心了][祝愿宁队长早日康复]……
宁队长本人:“……”
采访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阶段,议事长一贯沉静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痛楚与怆然。
[最后,对于Z189队其余五位牺牲的派遣员,我表示沉痛的哀悼……他们的贡献应被所有人铭记在心,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纪念碑上,与世长存……]公寓内没开灯,昏黑一片,只有全息投影的幽光亮着。
宁予洲就这样看完了整场悼念典礼。
Z189不是他待过的第一支派遣队,但却是他亲手组建起来的第一支队伍。队员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最年轻的一位女性omega才21岁,最年长的也不过25岁。
从二星的基础评级跃升至四星,他们用了三年的时间。期间协力完成6次危险级别为五级的区域探索任务、11次四级任务、45次三级任务还有数不尽的一二级任务。
队中每一位派遣员宁予洲都十分熟悉,共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纪念碑上砌满了密密匝匝的字,像一面墙,又像一座山。他们的姓名被刻在山脚下。
宁予洲伸手去摸,手指透过投影,摸了个空。
夜里宁予洲做了梦。
他回到了那片昏暗深邃的密林里,没有人,没有活物,无边无际,像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
他听见自己粗重沉闷的喘气声,浑身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狼狈地跑着,视线被血液模糊,快要看不清路。周围的巨木张牙舞爪,好似幢幢鬼影一般嘲笑他的无能。
宁予洲踉跄着一头栽倒在地,再爬起来时,眼前多了一把刀。
霎时间,他脑中又掀起了滔天的嘶吼和哭喊声。几十把尖锐的刀子同时插入了脑中,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搅成了稠泥。
他一时分不清是人在哭,还是刀在哭,亦或是他自己在哭。无数只手扯拽他,喊他,乞求他:“队长……救我……救救我……”宁予洲醒了。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外面的天仍旧是黑的,新月星高悬在人造穹顶之上,像刽子手抡起了一柄银镰刀。
潘睡在隔壁房间,宁予洲的精神力比潘高两个层级,醒来不会将其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