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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是唯一的幸存者。
宁予洲脑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
他问池衍:“你被陈岘抓进内舱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这是一个留有余地的导向性提问。
考虑到池衍现在可能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想回忆细节,如果想说那就是记得,不想说就是不记得,怎样都无可厚非。
还有一个作用。
确认池衍现在对他的信任程度。
【作者有话说】
小池会很快变厉害!
第10章同居(一)
令宁予洲稍没料到的是,池衍毫无犹豫,直接就说了。
过程跟绑架差不多,人少的时段,监控死角的巷子,忽然拦路的私人机械警卫。
池衍抵死顽抗,被注射了一针麻醉剂后就开始意识模糊。昏迷前,他隐约听见有人说“找个地方处理掉”,但后来似乎又来了什么人,等他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处陈家的地下室。
听完之后,宁予洲似有所思。
他掏出之前从地下室捡到的棕色注射剂,问:“这个还记得吗?”
霎时间,池衍脑中又闪过一些凌乱而折磨的回忆,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记得。”
有一段时间池衍身体持续高热,连抑制剂也起不了效果,陈岫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这东西,一针捅进了他的腺体里。
池衍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
像是被人撕开了脖子,从伤口处灌进剧毒的水银,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心凉,刚发育完善的腺体更在一瞬间被绞成了碎泥,肌体不断自动愈合,再不断被撕扯捣碎,成了一摊烂肉。
骨骼和肌肉硬化僵直,脑子似乎也在那一瞬间被溶解了,意识光怪陆离,看不见外界的光线,也听不清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剩下薄弱的反射行为。
他在未知的时间或空间夹缝里颠簸晃荡,在无底洞一样的世界里不断下坠,直到一根藤蔓从上方垂下。
——他听到了宁予洲的声音。
描述完被注射的感受后,池衍就不愿再往下说了:“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醒来就在你家。”
他其实看见了宁予洲与陈岘对峙的一幕,但不想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宁予洲又开始看他,用那一种不知道在审度些什么的目光。
池衍很不自在,总觉得会被他看出什么,故作烦躁:“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爱信不信吧。”
“信,怎么不信。”
宁予洲思路顿明,他点开终端联系人窗口,一边敲字一边说道:“谢谢,帮大忙了。”
池衍提供了关键线索,如果其言属实,那么宁予洲猜测,陈岘大概率已经和丛林会的人早就勾结到了一起。Z189和诱变剂也并非两件事,而是同一主谋。
池衍作为福利院暴乱的唯一幸存者,被关进陈家的地下室可能也不单单只是因为长得像他,而是陈岘在处理“漏网之鱼”。
还有池衍所描述的注射反应,以及他之前精神域崩溃时的情热期异常表现——忽然间,宁予洲脑中又闪回了许多零碎的画面,混合着挣扎的叫喊声。
人在气到极致的时候是会发笑的。
宁予洲现在就想笑,但嘴角却怎么也动不了,面部的肌肉好像僵死了,只能微微抽搐,不受控制。
他很后悔,非常后悔,他该在治安局时就把多伦的头给当众拧断,又或者在陈家那天就把陈岘陈岫杀了然后开枪自尽,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你怎么了?”
见宁予洲突然盯着终端窗口一动不动,池衍总觉得他情绪似乎不太对,皱眉询问。
宁予洲被他的声音唤回神,一眨眼的功夫便平复了心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又恢复成平常的状态,说:“没事,刚在想怎么感谢你。”
“…不用。”池衍别开了眼,低声道,“我说过会报答你,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做事。”
这两天池衍想了很多。宁予洲是内舱人,又不像缺钱的,贡献级估计也不低,而他现在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太少,只剩下帮人做事这一条路。在外舱独自生活那么多年,为了谋生什么工作都做过,如果宁予洲想他做什么,大不了就打个十几年白工。
宁予洲闻言一顿,抬眼看他:“好事坏事都可以?”
池衍:“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宁予洲简直要对他另眼相看了,“看不出你还挺有底线。”
“不然呢?”池衍冷笑一声,“那和陈岘陈岫那种渣滓败类有什么区别?”
偿还宁予洲的救命之恩并不意味着他要把自己的命再送出去,池衍向来是个惜命的人,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去卖命。
宁予洲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拍板决定:“等着,晚上给你点好处。”
池衍的头顶缓缓地打出一个:“?”
与潘和议事长联络完调查事宜后,时间临近傍晚,宁予洲订的东西送上门了。
一个小时之后,池衍被宁予洲叫出了房间,来到餐桌前。
他盯着面前一碗颜色不明、形状不明、气味不明的糊状混合物,沉默了很久,木着脸问:“这什么?”
“草莓炖苹果粥。”宁予洲坐在桌对面,面前也摆了一份同样的,他松开别着的衬衫袖口,道:“你不是说想吃点别的吗?所以我买了水果蔬菜鸡蛋还有米,然后煮了一下。”
池衍一字一顿地重复:“……煮了一下?”
宁予洲有理有据:“没办法,江医生说你最近肠胃很虚弱,最好吃点热的,或者容易消化的流食。”
并且考虑到水果的营养太单一,他还往汤里偷偷加了苹果味营养液。
再三权衡后,又加了点草莓味的。
这是宁予洲二十多年来第二次下厨,自认为该考虑的都考虑了,既达到了医嘱要求,又兼顾了两个人的口味,同时还富含营养,这不是一石三鸟是什么。
听完烹饪的全过程,池衍的脸色变得难以言喻,宁予洲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池衍冷漠道:“我怕有毒。”
被他这么一说,宁予洲也有点不自信了:“应该不会吧?”说着用勺子搅和搅和,自己先尝一口。
然后当着池衍的面,连头带勺,“铛!”一声栽倒在餐桌上。
池衍:“……”
再醒过来时,宁予洲忽觉舌头好像消失了,反复确认后发现还在,松了口气。
看了眼时间,他断片了快一个小时,桌上的草莓炖苹果粥已经不见了,厨房溢出了一股热腾腾的香气。不一会儿,池衍走了出来,将端着的盘子杵在了宁予洲面前,言简意赅道:“吃。”
宁予洲盯着面前金灿灿的时蔬炒饭,其实有点想问我的草莓苹果粥去哪儿了,但又觉得人不能自取其辱,于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你不吃吗?”
池衍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一样精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