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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时,秦正野是见过那位流观岛主的。
当时江见寒受噬灵魔所伤,八荒灵脉枯竭,众人已没有办法了,此时相澈终于回到宗门,与众人说救回八荒与江见寒的办法,或许在域外蓬洲,他们若还想救回江见寒,便随他出海,一道去蓬洲走一趟。
出海一路,并不顺畅,他们在路上撞进了迷雾,相澈费了许多功夫才寻着出来的路,而后又遭龙族袭击,那些东西像是与相澈有什么血海深仇,看见相澈便想要掀了他们的船。
待好容易抵达蓬洲,却又发觉蓬洲之民极不喜欢外人,他们对八荒中人似乎很有偏见,更是厌恶带他们来迟的相澈,饶是秦正野这种极擅长人情交往之人,也仅能极勉强与他们搭上几句话,费了许久功夫,却丝毫不曾寻到相澈所说的能够救回江见寒的办法。
他在蓬洲呆了几日,才得到去见蓬洲岛主的机会,那蓬洲之民将他们的岛主当做是神灵一般敬慕,八荒的人族能够觐见岛主,便已令他们极为不满了,去见那位岛主之前,相澈千般嘱托,让秦正野多加注意小心,蓬洲之人对八荒如何全无兴趣,若想求得那位岛主相助,最好多提一提他救之人是师尊,而他师尊名唤江见寒,是八荒之中极为出名的那位玄卿剑仙。
那时秦正野虽不知相澈为何要如此嘱咐,可江见寒灵力亏损昏迷之前,曾无来由嘱托过他一句,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仔细听相澈的吩咐。
江见寒并不是会特意嘱托徒弟尊师重道的人,他自己都不怎么守这规矩,怎么会刻意提出让秦正野遵守?秦正野一直觉得江见寒这句话有些奇怪,可他问过相澈,相澈也不知江见寒这话语的用意,秦正野只好将此事记在心中,在初见流观岛主时,他老老实实照着相澈的吩咐,提及了江见寒。
流观岛主当时虽态度冷淡,似乎对秦正野的话语全无兴趣,可私下却又见了秦正野几回,还为他想出了溯回阵的办法,他那时觉得这位流观岛主为人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可现今看来,这根本就是相澈清楚流观岛主与江见寒的关系,才特意让秦正野提及。
那时秦正野已见相澈与流观岛主关系亲近,像是多年好友,既然如此,这种事,相澈为何不一早便提?
那流观岛主也有些奇怪,既然他是江见寒兄长,江见寒遇险,他好似也未有任何担忧,直到秦正野入了溯回阵,他竟也不曾与秦正野提及自己与江见寒的关系。
·秦正野也记得很清楚,那位流观岛主是鲛民,江见寒却说他有一半的龙族血统,他二人若是亲兄弟,那江见寒的父亲,蓬洲的先任岛主,难道是人族出身?
这关系算得秦正野心中略有些混乱,江见寒倒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已经到位,他将所有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秦正野应该能够理解,他便极快速略过这件他不怎么想要提起的事情,自动切到了下一件事中去。
“但师尊好像失手了。”江见寒说道,“如今看来,魔尊与那人都留一息尚存,我在魔域见过那人,而你手上的魔气,应该与魔尊有
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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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野没有回答。
江见寒一股脑丢出了这么多令他惊愕难言的话语来,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消化,怔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勉为其难接受了江见寒的话语。
江见寒已朝着秦正野伸出了手,秦正野不知江见寒要做什么,他迟疑着将手伸出,由江见寒握着,而后便见江见寒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似是极小心在感知着什么,一点点极轻缓地将灵力注入了他体内。
在这般小心仔细的辨知之下,江见寒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秦正野手上的伤处之上,似乎有一点极轻微的气息在轻轻跳动着,像是另一个心跳,可这地方不应该能够摸到秦正野的脉搏,他若再往秦正野的脉搏处去试探,便能感觉到有两样东西在跳动了,秦正野的脉搏清晰有力,而另一物则偷偷潜藏在暗处,只是极轻微地,许久才有轻微几下跳动。
这本是极不合理的事情,可却完全印证了江见寒的猜想,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想了许久,试探着道:“你也知我是蓬洲之人了。”
江见寒如此长久将秦正野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至今还不曾松开,时间一长,秦正野不由将脊背绷得笔直,手也维持着僵着的模样,几乎不敢动弹,好一会才点头:“是。”
江见寒又停了许久,方轻声说:“我是知道溯回阵的。”
秦正野:“……”
“能入此阵者,除开机缘外,还需偿付相应代价。”江见寒的语调极轻,他知道秦正野不希望他人点明此事,可他既已都将自己与蓬洲的关系说明了,那溯回阵之事,他也想挑明了,好问清秦正野究竟用了什么换回的这一世轮回,“需要改变之事愈多,需要回溯的时间越久,这代价也愈为沉重。”
秦正野:“……”
他的手僵在江见寒手中,怎么也想不到江见寒要与他说的话,竟然是这件事。
“你说是梦境,我原不想拆穿你。”江见寒道,“可此事已牵扯到了魔尊与那人,无论你我,都需要小心应对。”
既是如此,他不希望他与秦正野之间再有这些并无用处的隐瞒,以免到了蓬洲,还会有再有误会横生,反倒是要给那些藏在暗处之人破坏他们关系的几乎。
又过了片刻,江见寒方才见着秦正野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是谁给你出的溯回阵的主意,这东西太过贪婪,如你这般回溯到初入门时,代价几乎已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了。”江见寒问,“你用何物去换的?”
秦正野:“……”
秦正野说不出口。
他脑中还是一片木然,虽说他早知道江见寒应当已有察觉,可他从未想过,原来江见寒连他用了什么办法,偿付了何等夸张的代价,都早已经就清楚了。
“你若不想说,往蓬洲后,我会去问兄长。”江见寒道,“至少此事,我不希望你瞒我。”
秦正野:“……”
他又等了片刻,秦正野才
()深吸了口气,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一般,无奈苦笑着说:“师尊,入溯回阵之前的事情,流观岛主现今怎么可能会知道。”
江见寒只是摇头:“你莫要小看他。”
“师尊若想知道,我不会隐瞒。”秦正野小声说道,“可我怕您骂我。”
江见寒皱眉:“我为何要骂你?”
秦正野为了他才行此事,无论用了什么去换,他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好尽量将此事的损失控制在最小。
秦正野像是坐得更为端正了,摆着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嗫嚅了一句什么,江见寒没有听清。
江见寒不解:“你说什么?”
秦正野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
他这语调心虚,话语含混,显是认定了自己一旦开口,必然要惹得江见寒恼怒,可他越是如此拖延,反而令江见寒越显焦急,只能再问:“你大声一些。”
秦正野:“我……”
江见寒竖起耳朵。
秦正野:“……是仙骨。”
江见寒:“……”
秦正野:“流观岛主说——”
江见寒:“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拿来换的吗?!”
秦正野:“……”
秦正野闭嘴了。
他将脑袋垂得更低,乖巧坐得笔直,表明了自己认错态度。
反正此事他都做了,已经无法更改,江见寒若是生气恼怒,多骂他几句,他老老实实听着便是,至少对他而言,用这虚无缥缈的成仙之事,换回他师尊平安,这可是天下最划算的买卖了,他是绝不可能会后悔的。
可预想中江见寒的怒意,却并未到来,江见寒仍握着秦正野的手,飞快以灵力探查,似乎是在追寻什么,这过程中不时带着隐怒瞪上秦正野一眼,如此平静,反更令秦正野觉得不安,待这一番探查结束,他方深吸了口气,问:“这代价是谁告诉你的?”
秦正野:“是流观岛主。”
江见寒:“他说的是仙骨?”
秦正野:“是。”
江见寒:“……十之八九是在骗你。”
秦正野一愣:“什么?”
“具体如何,等见到他后再说。”江见寒蹙眉再带着恼怒看了一眼秦正野,“到时候我会问清楚的。”
秦正野几乎完全回不过神来。
今日这在短短片刻之中,他知道的事情,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都要多,他是实在回不过神了,只顾怔怔看着江见寒发呆,而江见寒深吸了几口气,缓过因为这兔崽子行事太过胡闹而令他几乎止不住急促跳动的心,这才又气又无奈地看向秦正野,道:“往后,不可再有这般举动了。”
秦正野小声道:“此事已经过去了。”
江见寒:“你先答应我。”
“是是是,师尊。”秦正野连答应此事时的话语都明显敷衍,显然下回他若还遇到这般的绝境,还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会再来一回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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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见寒觉得自己话语苍白,至少在此刻,他一点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恼怒?当然是有的。
他不知秦正野怎么可以将自己的仙骨赌在这么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上,就算溯回阵能够送他重来一回,可他又怎知自己会不会成功,他怎么也不该将这么大的赌注丢在这渺茫的些许可能上。
可江见寒又不得不去想。
在秦正野眼中,他或许……比那仙缘更为重要。
江见寒只能想,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若要他去抉择,他又会如何去做?
他好像很难将这两件事放在一处比较,他本就没有那么想要得道成仙,不过是世间之事多无趣,他又不擅与人来往,他只会修炼,若不去修炼,他便不知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若他真遇到这种事,他大概也会与秦正野有一样的选择,什么仙途得道,这种东西,能有他的小弟子重要吗?
江见寒又叹了口气,心中的隐怒到了此时方才烟消云散,再看秦正野板直腰身,又垂着脑袋,一副极乖巧认错的模样,他心中发痒,几乎无法控制伸了手,轻轻摸了摸秦正野的脑袋,道:“今日原谅你。”
秦正野乖乖点头:“是,师尊。”
江见寒:“先谈正事吧。”
秦正野:“好,师尊。”
江见寒:“……”
江见寒心中的恼怒早已荡然无存,他清清嗓子,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原是想将话题重新绕回他们今日在魔域之内所见的那一切来的,可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倒是先拐了个极大的弯子,那声调略有些别扭,支支吾吾地低语,唤:“正野。”
秦正野抬起眼眸:“是。”
江见寒:“……谢谢你。”
秦正野:“……”
秦正野一怔,还未来得及回应,江见寒已恢复了往日神色,道:“你入溯回阵之前,也经历过今日手中魔气发作的异状?”
·秦正野张了张唇,一时心跳急促,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江见寒的话语。
江见寒蹙眉再唤他:“正野?此事紧要,你好好回忆再——”
秦正野:“是为了师尊!”
江见寒:“……什么?”
“我心甘情愿如此,师尊用不着说谢谢。”秦正野几乎想也不想,脱口便道,“我喜欢师尊,自然甘愿如此。”
江见寒:“你……”
江见寒面上已是他往日的笑容,眸中带着那熠熠光彩,反令江见寒开始有些紧张,只能移开目光,低声道:“谈正事吧。”
秦正野:“好!”
江见寒:“……方才那个问题。”
“以往也是有过的。”秦正野的语调热情洋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说一件令他不舒服的事情,“魔气浓重处常见,平日倒是不会发作。”
江见寒只得尽力忽视他的目光,再问:“
()严重吗?”
秦正野:“今日是最严重的!”
江见寒:“……”
啧,这兔崽子。
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似的。
“今日的变数,应当是那界隙,与界隙之中的古兽骸骨。”江见寒说道,“我不知你可曾听过传闻,魔尊本由天魔秘境中巨兽骸骨孕育而成,他吸纳了那巨兽骸骨遗存之力,方才从中化出灵智,这本就是他擅长之事。”
秦正野用力点头。
江见寒:“……你不觉得这听起来有些耳熟吗?”
魔域之中的古兽骸骨。
与那荒村之中的龙骨。
古兽骸骨孕生魔尊,而龙骨之内蕴生灵体,渐生灵智,吞噬龙骨,出现了自称龙神而却有极大威能的邪祟。
这二者何其相似,如今界隙大开,界隙之中不知是何物之力,要强将那龙骨拖进魔域之中去。
此番秦正野与江见寒二人入魔域探查,已曾感知到那巨兽体内遗存之力几乎已被抽取一空,只存了极为贫瘠的一点魔力,龙骨却不同,龙骨内的魔物被江见寒除得太快,里头不知积蓄了多少龙墟之中龙族的怨怼与怒意,那邪祟还来不及全部汲取。
若魔尊尚存有一息,再将此物拖入魔域,或许还有复生的可能。
可魔尊本该在龙墟便已被相澈杀了,就算有一息尚存,他也该在龙墟之中,若不曾有人在龙墟之中开启界隙,他是绝对不可能回到魔域的——
龙墟?界隙?
江见寒深吸了口气,好像连最后一条线也跟着被串联到了一起。
“荒村中的龙骨自天而降,那是凡人的说法。”江见寒略有些语无伦次,“龙墟之战,已非凡人之力,几乎撕裂纱帐界隙,才有这龙骨自龙墟忽而现至八荒。”
秦正野一愣:“师尊是说,这东西是穿过界隙过来的?”
“若他想逃,若他仅存一丝残魂,依托龙骨进入界隙,或许便是他最后的办法。”江见寒说道,“可龙墟之战实在太过混乱,无数界隙撕裂,他自龙墟附着龙骨进入界隙——”
秦正野:“……却未想过这龙骨会现至八荒?”
“只是猜测之一。”江见寒说,“若是如此,龙骨之上那邪祟,与魔尊可脱不了关系。”
他仔细回想当年所见那邪祟的一切,他与那东西交战,那东西与魔尊有些相似,却又略有不同,他暂且还分不出这不同究竟在何处,也不知自己的这猜测是否准确,可只需有这么一个猜测,往后他们便可想法子去印证,至少在此事之上,他们已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师祖当年在龙墟失了手。”秦正野忽而蹙眉说道,“让魔尊活下来了。”
江见寒:“是。”
“那当年在渔村,您——”秦正野一顿,似乎觉得直接提及这句话不太好,只好委婉一些,道,“龙骨要进魔域,总是有缘由的。”
“没有!绝无此种可能!”江见寒大声说道,“我是不会失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