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一个月过去,转眼已经是深秋。
江乌月比以前更忙,工作更重了。
江乌月接到民生线新闻的热线电话。
有人举报被生命筹平台非法收取高额手续费,江乌月通过电话跟举报人约定好见面时间地点。
挂了电话,看见孟茜盯着份娱乐报刊看的认真。
江乌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硕大的标题换汤不换药,‘私生子’‘二世祖’‘玩物丧志’报道晨升集团陈鸣昇的花边新闻。
这一个月以来,这位太子爷可谓是声色犬马,艳闻不断。
开超跑陪新欢,约会对象一个接着一个。
最近娱乐部那边估计蹲腻他,关于他的板块越做越小,似乎已然接受陈鸣昇纵情声色,无聊重复的糜烂私生活。
身后,男同事拎着摄影机喊她:“乌月,公司车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江乌月从报刊上移开视线,拿上桌上的记者证和录音笔,应了一声。
车上。
江乌月翻开采访本,今天的举报人是一名中年男性,姓闫。
他讲述自己的儿子因为一周前牙龈出血就医,被诊断出急性髓系白血病高危,现在医院进行恶性肿瘤维持性化学治疗,化疗后多有抑制,又因为后续住院费用问题,偶然的一天,他在医院被一位好心人拦下说可以帮助他通过生命筹来获得社会资助。
等社会筹款到六万块钱的时候闫先生提现成功,但中途被那位‘好心人’拿他的手机转走四万八千元,声称是平台手续费。
更加讽刺的是,这位闫先生在一个月前因为见义勇为,救下一辆起火车子里的母子,离开后被派出所民警找到,见义勇为基金会及其所在公司各自奖励他一万块钱。
而就在见义勇为一个月前,闫先生的小女儿在老家溺亡。
人生坎坷,一个平凡善良的苦命人。
“80%的手续费,拿苦命人的救命钱,也不怕遭报应。”
开车的司机是摄影师,很年轻,二十七八的年纪,但似乎已经见惯,他眼窝很深,没什么表情。
“好人会有好报的。”
江乌月的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来,是一条微信。
周驰:【一会下班有空吗?出来玩啊。】
江乌月回他:【要出外勤,有采访工作。】
周驰:【要很久啊?】
江乌月给他简单讲了几句情况,周驰听完激愤:【那可是救命钱,他们太不是东西了!】
同事提醒她到了,江乌月收起手机,没有再回。
周驰的发了一堆打抱不平的话,江乌月的对话框始终静悄悄,应该在忙碌。
陈鸣昇余光见周驰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半天,有些不顺眼,丢东西过去:“听到没有?一会你处理。”
周驰头也不抬:“人家推给你的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解决!”
“是谁
叫我来的?”陈鸣昇已经很不耐烦,冷冷陈述:“我没有恋童癖。”
“不行,我也要洁身自好。”
陈鸣昇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装什么?”
“你别瞧不起人。”周驰举着手机,颇为嘚瑟地说:“我正在跟江乌月聊天,有戏。”
听到这个名字,陈鸣昇起初没反应过来。
陈鸣昇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号人,时隔一个月再听到她的名字,他心情没有起伏。
沉默数秒,他缓缓抬眸,冷冷凝视周驰:“别是你一厢情愿。”
周驰怔了一下,撇嘴,不接话。
陈鸣昇淡淡勾唇。
看来是一语成谶。
其实自从江乌月通过周驰的好友申请,两人的聊天次数并不多。
她大多时候都很忙,而周驰脸皮厚,什么话都能接上一点,不理他他也能自说自话,丝毫不会影响热情。
周驰起初就是想逗逗她,但是自从在社交平台刷到她的视频,他口开始有点魂不守舍。
相较美貌,实则周驰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人美条顺,也没有比江乌月逊色多少,甚至是身材更好。
但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原因,江乌月不谄媚不主动,是开在一众色彩单调玫瑰花从中的一朵小白花,这样的新鲜感,周驰这种公子哥自然不会放过,连长战线的追求,也变成了生活中另一种有趣的消遣。
这些陈鸣昇似乎不懂,而周驰也不会跟他多讲。
“对了。”周驰想起什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之前带去须尽欢,让你赢了五百万‘欲情故纵’的女孩呢?”
“多久的事了,你以为我是你,满脑子里都是这种事。”
“你别转移话题,给我说说。”
陈鸣昇懒懒从餐桌上抓起一个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
他靠在椅背上,表情冷漠,语调目中无人:“玩玩而已,有什么好当真的?想爬我床的女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一个都要给你讲?”
陈鸣昇每天都很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的情绪,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受到影响。
陈鸣昇想起一个月前,江乌月对他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同样的,她跟周驰,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没戏。
她说的很对,北城那么大,只要不主动,就不会遇见。
江乌月在他生活中,掀不起一丁点的波澜。
“她回我了!”
周驰抱着手机被转移注意力,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回应。
陈鸣昇平静地想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看一眼时间,起身,要走。
倏的,餐厅包房的门从外面被一脚踢开,他冷冷回眸。
“是不是他?”一个年轻男人冲进来,身后追着一个女孩。
男人提着一把水果刀,发色金黄,身形瘦高,手臂上满是纹身。
“阿律你误会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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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恏???噓虎?恏????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要宰了你!”
银光一闪,陈鸣昇目光骤沉,几个大步冲上去,攥住那女孩的手臂,扯到他身边。
周驰吓一跳,等他拎起椅子冲上去,陈鸣昇脚下已经流了一地的血。
A大附属医院急诊。
陈博文听到朋友传来的消息匆匆赶来,他站在治疗床前,定定看着护士小姐给陈鸣昇手臂包扎。
陈博文脸色不愉,扭头望着旁边一直抽抽泣泣哭的女生,沉声问道:“怎么搞的?”
女孩子年纪不大,看着也才刚成年的样子,不经事,被这么一凶,肩膀抖得很厉害,跟他和陈鸣昇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博少,我刚被前男友骚扰,是昇哥替我挡了一下。”刀刃划过手臂,缝了四针。
跟陈博文陈述完,她没忍住,又哭出来。
陈鸣昇没搭理她,头扭到一边,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窗外,没什么反应。
陈博文没什么好脸色,阴沉沉的。
“护士小姐,没有伤到筋骨吧?”
“需要一会去骨科拍个X光片才能知道。”
听到这个,那个女孩子愣了下,于是哭得更厉害。
陈鸣昇嫌耳边聒噪,表情有些不耐烦,等护士帮他手臂包扎好,他抓起外套,站起来就往外走。
也不理她。
陈博文在身后问:“哥,你干什么去?”
“拍片!”
“那晚上晨升集团的晚宴……”
陈鸣昇停下脚步,回头望他:“你觉得我这个样子,适合出席?”
陈鸣昇也不等陈博文回答,没再理他,转身大步下楼。
看着他的背影,陈博文嘴角扬起弧度,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给那女孩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的,跟上!今天,你做得不错!”
骨科楼。
江乌月举着收音话筒,对面的受采访人闫先生面色沧桑,眼皮松弛,他表情恍惚,眼神几乎失去焦点。说到自己的工资难以维持儿子高昂的化疗费时,一时情难自抑,哽咽了嗓音。
“那个人从医院里找到的我,发小广告,应该和医院也有合作,专门找重危病症的家属!”
江乌月跟着红了眼眶,她气极,放下话筒:“你把电话给我,我打给他。”
把电话拨出去,那头很快接通,江乌月讲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对方竟然很淡定,甚至主动提出在医院见一面。
而等到碰面,看到摄影机,这人丝毫不惧,甚至理直气壮:“这个
()是手续费,相当于我帮他打广告。”
讲话的人是个窝瓜脸,个矮,凶相,一嘴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他对闫先生说:“你你昨天又提现三千,按道理说,这里面也有我的80%,我今天来,就是要这笔钱的!”
江乌月气笑了,怪不得他同意见面,原来还是想要再敲一笔。
她努力保持着镇静,声色俱厉,一字一句问:“您刚才说的打广告,是生命筹平台打广告吗?您是负责人?”
对方听到她的逼问,不做纠缠立刻转移话题:“你就别管是什么平台,他是不是也拿到钱了,你能说我骗他了吗?我那是帮助他!”
“80%的手续费,也是生命筹授意您套取的吗?”
“这个东西我不方便说,而且我们当时也是沟通同意了的,现在又反悔,你们不讲诚信!我也需要去维持员工,大家都不容易。”
江乌月抓到关键字追问:“什么员工,您是生命筹的工作人员吗?”
“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江乌月冷脸看着他,正言厉色:“这是什么钱?这是救命钱!你把钱还给他。”
眼看自己要不到钱,还要被记者追回之前四万八,那人吃瘪,撒腿就溜。
江乌月没料到这个局面,看到人跑,她本能的丢下话筒去追。
“站住!”
医院楼梯地板是大理石材质,江乌月穿的小皮鞋不适合跑,脚下有些滑,不小心崴到脚。
那一瞬,痛得她哆嗦了一下,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远,江乌月心急,正要重新追上去,远远看到一只长长的腿从拐角伸出来,皮鞋拦道,那个窝瓜脸脚下一绊,直直扑倒在地。
江乌月见势,对追上来的摄影师喊道:“报警!”
陈鸣昇一只手轻轻松松抓住那人的衣领,用力提起,抵在墙壁上。
江乌月扶着墙跑过去,也按住他,目光慑人:“你跑什么!”
“我……”窝瓜脸被人围住,听到报警的字眼,突然胆怯,他立即改说法:“那是我借给他的钱!”
江乌月的同事杠着摄像机,淡定看了他一眼:“刚刚你说的所有话,我全都拍摄下来了。”
“……”
-
六楼骨科,走廊。
陈鸣昇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
警察在询问闫先生跟窝瓜脸情况,江乌月坐在长椅上,表情坚毅,逻辑清晰地陈述整件事情经过。
“我是电视台实习记者江乌月,这是我的记者证。”
另一只手,悄悄按揉发红的脚踝。
时隔一个月再见面,江乌月下巴似乎尖了些,瘦了。
陈鸣昇的视线从她胸前的工作牌移开,出声制止她:“别揉了,旁边就是医生办公室,拍个片看看。”
周驰也关心道:“就是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看看!”
江乌月挽在脑后的发髻有些松散,随着她
摇头的动作,额前细碎的刘海有些凌乱随意:“就是扭了下,没伤到筋骨。”
警察带着窝瓜脸和摄影师下楼坐警车去警局协调,另一位民警留下来跟医院交涉,走前告知江乌月需要她稍后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江乌月应声,正要起身跟他们走,身体一晃,肩膀被一只大掌压住。
陈鸣昇看了一眼警察,对江乌月说:“晚点去也耽误不了事,先看看脚。”
“真没事。”
她推开他的手要走,被陈鸣昇反手抓住,接着江乌月的腿凌空,整个人一轻,被抱了起来。
陈鸣昇闯进医生办公室,治疗床上上一位患者刚起身,他把人放下,立刻有医生围上来询问情况。
“没有挂号?先去挂号!你们出去排队等,不要扰乱秩序!”
陈鸣昇目光扫向周驰,周驰还停留在刚才他的公主抱里,反应慢一拍:“哦,哦!我这就去挂号,乌月,你把身份证给我!”
周驰离开,医生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鸣昇因为失血,面容疲惫靠在墙壁上,闭眼假寐。
江乌月目光望过去,他穿着黑裤,白色的衬衣上有淡淡的血渍印,领扣解了一颗,露出隆起的喉结,袖扣散着,几圈白色纱布缠绕在手臂。
是包扎伤。
看着伤得不轻。
如果此刻暗处有娱记,明天上午的头版头条,必定又是他。
江乌月移开视线。
“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他那一脚,今天那个无赖估计就跑了。
她的声调轻软,但在走廊里,还算清晰。
陈鸣昇仍旧闭着眼,没有半点反应。
神色冷漠,不搭理她。
看来上次她甩门将他拦在门外,已然是得罪到他。
江乌月有些尴尬,她别过脸,抿起嘴,不再吭声。
周驰很快回来,他拿着病历本和挂号票,扶着江乌月慢慢走进办公室。
江乌月客气地感谢他:“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一会我把钱转给你。”
周驰一脸的甘之如饴,语气轻松:“多大点事儿,你是胡潇潇的闺蜜,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就这点小事,帮忙是应该的,别多想。”
“不过这种追人的事下次还是换男同事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
“谢谢。”
“谢什么,多见外,一会我送你去派出所做笔录,晚上什么安排,一起吃个饭?”
那人沉默了几秒,笑着答应:“好啊,不过是我请你。”
周驰:“你太客气了。”
声音渐行渐远。
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江乌月的脚踝,有些肿,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很快开了单子,让她去X光室拍个片。
周驰拿着单子,转身想拜托陈鸣昇去缴费,但转身发现他人不见了踪影。
失去独处的机会,周驰挠了挠头发,没办法只好
又亲自跑去缴费。
X光室外。
“陈先生,您的X光片结果马上出来,您稍等几分钟。”
护士台护士知道陈鸣昇的身份,专门上前向他解释,毕恭毕敬。
陈鸣昇没理,刚才那个女孩子从对面楼寻了过来。
又是一顿哭哭啼啼
“昇哥,我扶你坐下吧!”
江乌月靠在走廊里的座椅椅背上,低着头。
碎发被她挽到耳后,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垂,她眉眼安静,盯着大理石地板,有些出神。
女孩说到一半,见陈鸣昇盯着对面座椅上的女生,目光沉甸甸的,不是很高兴。
女孩小心翼翼掀起眼睫,看看江乌月,又偷偷瞄一眼陈鸣昇。
片刻,她转了转眼珠,手攀上陈鸣昇的手臂,怯生生,弱娇娇的:“昇哥……”
走道很窄,对面长椅上的人长手长脚,腿骨大咧咧伸出来一截,视线之内铮亮的皮鞋吸睛,一如他这个人,恣意张扬,难以忽视。
江乌月眼睫微敛,当他不存在。
“江乌月!”
“江乌月在不在!”
X光片室的医生走出来。
江乌月立马站起来:“我在。”
“进来吧,到你了。”
“诶!”江乌月应了声,抬步跟上去。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
“你的手表和衣服……”
江乌月背脊一僵,步伐顿在原地。
他短短几个字,成功让江乌月的思绪瞬间跳频到那一夜。
散落一地的衣服,撕碎的内衣,还有不知所踪的女士手表。
轻轻咬住唇瓣,江乌月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回头,小声说:“改天去拿。”
陈鸣昇神色倨傲,衬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领扣又解了一颗,充满野性和冲击力的锁骨张扬露出。
陈鸣昇目光冷酷,盯着江乌月的背影,讥讽地笑:“架子不小,我还要顺着你的时间?”
听出他言语里的刁难,江乌月意识到他在找茬,她语气一硬:“我不要了。”
“哦,这样。”陈鸣昇点点头,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可下一秒,他轻蔑扯唇,嗓音戏谑带着一丝冷:“我也扔了。”
江乌月知道他又发神经,决定不理他,大步迈进医生办公室。
光片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陈鸣昇扭过头,锐利而又审视的目光盯向身侧的女孩。
男人黑漆漆深邃的眸子宛如冰刀,寒光乍现。
“你多大,没成年吧?”
女孩被他十分有压迫感的眼神吓得一愣。
“未成年,杀人是不是不用偿命?”
女孩肩膀一抖,浑身开始哆嗦。
陈鸣昇冷冷抽走自己的手臂,站起来。
高大的轮廓兀立,他手臂上的纱布,隐隐有血渗透出来。
男人声音寡淡慑人,没有一丝温度:“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