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休息室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休息室沙发后面的更衣室里。
“他们走了,起来吧。”
陈鸣昇起身感受了一下蹲麻的腿,低头看到自己裤腿皱了,他顿感好笑。
“快走吧,一会儿来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躲这儿干坏事。”虽然他刚刚的确想干坏事。
都怪梁肆这孙子,结个婚,都被旧情人找上门来闹,不知道有多少情债。
陈鸣昇见江乌月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
见她脸色有些古怪和苍白,他略微诧异,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牵着她从更衣室出来,绕过地上狼藉的碎玻璃渣,从冰箱里拎了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她嘴边:“喝点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江乌月精神恍了恍,敷衍着喝了两口水,抬眸看向他:“刚才是怎么了?”
“什么?”陈鸣昇把瓶盖拧回去,随手放一边。
“梁肆,为什么跟那女生吵架?”
陈鸣昇明白过来,他蹙了蹙眉:“这事我好像知道一点,这女的在梁肆之前跟过他一段,上个月梁沙两家订婚,梁肆就跟她断了,说给点钱分了,结果,这女的不干。之前就闹过一回,我以为解决了,没想到今天会在婚礼上这么搞。”
说完,陈鸣昇目光审视地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被吓到了?”
他抬手摸了摸江乌月的耳垂,安抚道:“没事儿,梁肆就这脾气,而且咱俩藏的好,这不是没被发现吗,你怎么害怕成这样?”
江乌月垂眸,僵硬地扯了扯唇:“上个月还在跟别人交往,转身跟人办婚礼,梁肆喜欢今天的新娘吗?他真的要让那个女生当……”小三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
陈鸣昇没说话,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江乌月再次看向他,目光询问。
看一眼消息,外面的人开始催了,陈鸣昇收起手机,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梁家人丁兴旺,梁肆这个小的在集团里算是边缘人物,话语权不高,你也看到了,他这种性格忍得了?所以选择结婚也是为了进董事会,正好他老丈人能帮他这个忙。至于你说的喜不喜欢,我看沙雪晴也不一定是真心,逢场作戏也好,不是真心也罢,梁肆这婚是肯定要结的,就刚才那姑娘?梁肆还是拎得清,能解决好的。”
江乌月点头,懂了。
那就是没有结果。
酒楼外。
迎宾。
梁肆一身西装领带,跟新娘并排站着迎宾,收到祝贺,他嘴角微扬笑着颔首跟他们点头示意,面上满是意气风发之态,哪里还能看见刚才在休息室里跟人对峙时失态崩溃的样子。
陈鸣昇接到胡潇潇的电话,问江乌月在哪儿,让他带着人过去。
此刻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些时间,他们的座位没有被安排在外面的观礼区,而是在稍后会由现场直播的
方式转播到VIP包厢里,潇潇她们已经在隔壁包厢里闹开了。
江乌月被他拉着,手挣了下:“我不去了吧,采访结束我任务完成了,没必要在这儿待。”
“潇潇喊你过去,在场的人你大多都见过,没事的。”
“那你松开我,别让他们发现了。”
包厢门推开,里面几组沙发里坐着许多人,有的江乌月认识,有的不认识。陈家老五陈博文也在。
胡潇潇看到她进来,从韩程身边站起身,拉着她跟人挨个介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她心情不错。
身边人一离开,韩程看了眼胡潇潇位置跟前茶几上那杯没喝的香槟。
他抬眸,勾手喊站在远处的侍应生过来,示意他把香槟拿走:“换杯苹果汁来。”
话音落,陈鸣昇在他身侧坐下,听到这话,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故意逗说:“我不爱喝苹果汁啊,这里除了潇潇,没人爱喝那玩意,你不知道吗?我最讨厌苹果了。”
韩程对面的段正听到这话,也笑:“喝什么果汁啊,梁肆搞来了不少好酒,正醒着呢,咱一会谁都别走,争取给他几百万的酒喝干喽。”
“尤其是你昇哥,你说说你,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近逃了多少次酒席了?今儿个,可不能再耍赖了哈。”
韩程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看了眼江乌月的方向,跟陈鸣昇说:“等会要来个人。”
陈鸣昇这头还在跟段正说话:“就你那酒量喝两百毫升都费劲,还想跟我拼酒?”
“靠!知道你酒量好,所以我喊了别人,一起灌你,今晚非把你灌趴下不可!”
陈鸣昇笑着,趁着这个空档扭头问韩程:“你刚说谁要来——?”
“正哥,我就一个鸣昇哥,你这么做,是不是得先问问我啊?”
一道女生打断进来。
包厢里有些吵,陈鸣昇的声音大了点,耳畔跟他一起开口重合的声音让他愣了愣。
他跟大家一样,不由自主回头朝着声源处望过去。
远处的江乌月顺着陈鸣昇的视线也看向门口。
是个女人。
精致的妆容,睫毛纤长,鼻梁挺秀,满脸的胶原蛋白,健康的肤色,乌黑的卷发垂到一边,露出又大又夸张的耳环,鹅黄色的礼服,V领呈现出纤细的锁骨和肩,腰部束得很紧,衬的胸部饱满,身材性感。
妩媚的装扮中带着点俏皮,二十出头的年纪。
江乌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现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静了一瞬。
“玥玥?”胡潇潇惊讶地走上前跟她拥抱,拉着她的手臂细细打量。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在留学吗?”
宗玥笑着:“就刚刚,行李都还没放下,我跟学校请假啦。”
胡潇潇听着,本能地看了眼陈鸣昇,重新望向她:“也没人说你要回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谁接的你?”
“我给韩程哥说了啊,他派人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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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玥拎着包,激动地跑到陈鸣昇跟前,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说:“鸣昇哥,我回来,你就没点表示吗?”
陈鸣昇也是没料到她回来,站起来两手往裤袋上一拍,空的:“早不说,哪儿能少的了你。”
宗玥笑着跟他拥抱:“算啦算啦!今天光见到你就很开心了,先饶了你!明天,一定得给我补上啊!”
说完,她一手抓住陈鸣昇的手臂,一手指他:“我可听说了,前几天你在拍卖行买了件千万级的瓷器?我要个差不多的,哦不!要比那件好!”暗示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陈鸣昇似乎对她跟自己撒娇的动作习以为常,也没避开,单手揣着兜,性感的喉结滑动,发出一声含糊的笑音,他斜睨她一眼:“就属你最财迷,一回来就要个大的。”
“哈哈哈哈!一年没见,我总得让你放放血补偿点我吧!”
“好好好,依你。”陈鸣昇抽了手臂重新在韩程身边坐下。
宗玥看着还悬在空中的手,扯了扯嘴角,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从包里掏出一只丝绒首饰盒走向胡潇潇:“潇潇姐,之前你跟韩程哥结婚时我没回来,婚礼也没参加,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这次回来特意给你们挑了礼物,在此补上。”
胡潇潇笑着接过去:“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盒子打开,是一对项链,嵌着红色的宝石,很闪。
“谢谢,我很喜欢。”
宗玥目光左移,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江乌月,她眼底一闪,露出疑惑懵懂的表情:“这位是?”
“噢,这是我好朋友,江乌月。”
“乌月,这位是宗玥,宗家小孙女。”胡潇潇介绍她们认识。
江乌月终于想起来,前几天跟陈鸣昇吵架时,被他从微信里删掉的那个女孩,就叫宗玥。
她好像比那个头像里,更加好看明媚些。江乌月回过神,朝她微微颔首:“你好。”
宗玥扯了扯唇,向她露出一个微笑,一句话没接,转身坐到陈鸣昇身旁,他正在提醒韩程手机亮了,屏幕上的号码没来电显示。
见她这副高傲的态度,江乌月倒没什么反应。
韩程听到陈鸣昇的话看了一眼手机,起初并不打算理,余光一闪定睛去看,发现号码归属地在S市。
男人的面色瞬间紧绷起来,他犹豫两秒,大掌抓起手机,起身到外面接。
陈鸣昇刚点了支烟,还没吸两口,被身侧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
“抽抽抽,烟鬼似的,难闻死啦!”宗玥把那根烟捻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顺手把金属烟盒也一并没收了。
“哪儿难闻了?”陈鸣昇不悦地挑眉:“管的还挺宽,快点给我,不抽烟怎么解乏?我昨儿个一宿没怎么睡,这会正犯困。”
宗玥坐身旁盯着他眯
()眼:“一宿没睡?说!你干什么坏事去了?”
“私生活,跟你说干什么?”陈鸣昇指她:“快点,把烟给我。”
宗玥被他的态度搞得有点生气了,右手举得高高的,瞥了嘴:“不给!”
“你给不给我?”陈鸣昇扭身,按住她的一边肩膀,往下那么一压,那盒烟轻轻松松被夺过,回到他手中。
“陈鸣昇!”
“没大没小,叫哥。”
包厢里传来几声笑,大家都纵容地惯着宗玥闹。
江乌月坐的远,隔着人群看他们打骂嬉笑声,那闹声比较刺耳,更像是一道物理屏障,将这个包厢一分为二。
就这么七八十平米大的包厢,她却感觉自己跟他们这群人,隔着万水千山般遥远。
刚认识那会也会有这种感觉,但当时她不会在意。
就好像跟陈鸣昇在一起时候是一样的,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为何,莫名想起了刚才和梁肆吵架的女孩。
她听得出来那女孩子,并不是贪图金钱的主儿。
江乌月把自己代入了一些奇怪的视角,去看这场闹剧。
财力权力相差很大的两个人谈恋爱,如果劣势的一方没有绝对的个人魅力碾压,那很快就会变成消遣品。
就像梁肆能迅速从上一段恋爱中脱身一样,他不把女人当回事,婚姻只是他巩固权利的工具。
哪怕两个人门当户对,但感情天平严重失衡,被爱的那个人同样会有恃无恐,韩程和胡潇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两个极端摆在眼前,江乌月心里格外发堵。
对陈鸣昇也是。
这样限定的、特殊的距离感,让她霎时觉得疲惫。
也是,他们的礼物一出手就是六七位数的段位,而她在一个月前,还在为实习工资少而发愁。
趁着没人注意她,江乌月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偷偷退出了包厢房间。
坐在另一头的陈博文,把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尽收眼底。
放下手里的高脚杯,他起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