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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orMoney》虽然有独特的规则,相比于其他的恋爱综艺,剧情更紧张刺激一些。
扮演恋爱猎手和金钱猎手的嘉宾们需要在共度一段时光后,通过各种互动和任务,来猜测彼此的真实身份——但它归根结底,是一档恋综为底色的综艺。
嗑cp是众望所归。
因此,虽然蔺渝上节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己的“人设”,但也不得不在每一期象征性猜测嘉宾身份的同时,跟着其他嘉宾一起“领嗑”几口男女嘉宾们之间的糖。
——虽然他其实看不出多少暧昧关系来。
想来也是,嘉宾们录制的时间看起来很长,实际上最多也不过一个月,甚至更少,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见钟情,感情也不会特别汹涌澎湃,非你不可,那些cp粉们猜测中爱得死去活来,归根结底是节目组剪辑+演播室嘉宾引导+观众脑补。
至于节目结束后的接触,就是嘉宾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蔺渝看不出多少其他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微表情和小动作等细节,但这并不影响他事先做好功课,并且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就给自己设定好大致的人设——
努力跟上节奏,努力分析男女嘉宾互动,能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出的细节,但大体对这些不是太懂的懵懂青年。
不是故意装纯,因为他有在努力跟着分析,而不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四处张望,露出“哎呀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懂”,塑造娱乐圈最后一朵百合花的气场。
也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想要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别人的装腔作势油腻男,或者爹味男,更不会在那么多前辈在场的情况下抢占风头。
但最后分析两派身份的环节,蔺渝当仁不让。
节目继续播出,其中叫做缓缓的女嘉宾2号,正在嘉宾们的夜谈中,坦率地提起自己有惊恐障碍。
提起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蔺渝的方向。随即好几个人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唐突,又连忙将视线转回去,装作刚才并没有转移目光的样子。
蔺渝坐着没动。
他严格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在惊讶中夹杂着几分感同身受的意味,将自己所有的其余情绪统统强行压制在最底端。
“节目组早先给我们做背调的时候,我和他们也讲述过我上学期间的这种心理障碍的问题。”
——节目组在录制前,就知道缓缓有惊恐障碍,从时间上来看,邀请蔺渝做演播室嘉宾,大概率在女嘉宾敲定出演之后,也就是说...
他们有心炒起这样的话题,邀请蔺渝的原因,除了他现在的流量和上综艺节目的表现出色外,这个原因不能被轻易忽略。
屏幕里的缓缓正在继续对大家描述自己的问题:
“...早期的时候,我以为我自己是心脏病发作,因为会有突然喘不上气的症状。”
“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我在地铁上,这是上
学的必经之路,没办法逃离,所以我特别特别不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坐地铁,但不得不坐。”
“广场恐惧症。”蔺渝喃喃地说。
就在之前,电光火石间,他就由节目组邀请他来的一部分意图,想到了该怎么反客为主,既然节目组不会放过他这个摆在眼前的热度,那么自己的这部分内容大概率不会被剪掉,想要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论坛上还有对蔺渝惊恐障碍这种问题表示质疑的帖子存在,《一起上学吧》中蔺渝闹上热搜的,被泼水后的脆弱感,也有不少人质疑他是装的。
大家都迅速去看蔺渝。
蔺渝意识到自己居然说出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抱歉。”他说。
节目还在继续播放,其他人都不便提问,大家只是继续看下去,但是在这一期的reaction视频全部录制结束后,嘉宾们的单独讨论环节,蔺渝和缓缓这位女嘉宾口中的“惊恐障碍”,就再次被作为议题提起。
“这是可以提起的吗?”
温珊用征求性的语气问蔺渝。
节目组给她的台本上,应该事先写了这样的内容,但是不幸的是,蔺渝并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的台词。
但是无论他是面色微白沉默以对,还是突然暴怒掀桌而起,都足够制造话题了。
蔺渝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姿态轻松:“没什么,逃避不是我的风格,不说不代表就不存在。”
“缓缓真的很勇敢。”林子潼感叹说,“她在说这个话题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对面陆之岸的心疼眼神。”
陆之岸是男1号,林子潼看了几期开始带头嗑这两个人的cp。
蔺渝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然后在主持人温珊的示意下继续说:“其实我早期在发作的时候,也曾经以为是心脏病,后来医生告诉我,心脏病发作,会有一种身体前后,一起被向内挤压的感觉,伴随比较强烈的疼痛感,和惊恐障碍有些区别。”
“刚才你说的广场焦虑症,又是什么呢?”陆亚荣问。
蔺渝纠正说:“广场恐惧症,不过这也是焦虑症的一种。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从自发性的惊恐发作开始,产生预期焦虑,最后导致了缓缓小姐所说的那种情况。”
他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从其中撇了出去。
“预期焦虑?”这次是大前辈李储的提问。
蔺渝耐心地解释:“其实就是因为发作过,所以担心下一次发作会导致严重后果,所以感到不安,就会产生这种预期焦虑。”
“你怕吗?”另外一位女嘉宾乔砚有些同情地问他。
这是卖惨的好机会。
乔砚算是递给他了上好的台阶,只需要蔺渝顺势接话就能完成这套动作。
但蔺渝并不打算借此机会多说什么,只轻描淡写地说:“早些时候是会害怕的,比如很担心自己下一次发作会是在什么时候,会不会在镜头前,会不会在
直播的时候,给别人甚至组合造成影响。”
然后他摊开手,嘴角上扬,眼角微弯,感染性的笑容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霍然展开:
“但是,医生告诉我,人类是不会因为惊恐障碍发作而死去的,让我不要过度焦虑,要选择面对,而非活在畏惧中。”
“缓缓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在镜头前提起这件事,说明她已经战胜了病症和她自己。”
“她很棒!”
*
#蔺渝首谈惊恐障碍#词条,不出意外地在这一期节目播出后,挂在了热搜上。
节目组为他买的,不做他想。
虽然不少艺人的“首谈”其实算不上首谈,可能已经在各个不同的节目里提起了一百次,比如前阵子某位男性“首谈”自己没能成功出道的挫败感,其实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为了人设不择手段。
但蔺渝的确是首谈。
虽然他因为惊恐障碍的问题上了好些次热搜,但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回,不少人冲着这个,也会点进去查看蔺渝究竟说了什么。
黑子和对家粉,也早已做好了截图发黑帖引导风向的准备,准备把“卖惨过度”四个字牢牢印在蔺渝身上。
却没想到,蔺渝通篇都没怎么卖惨。
他只是平静地讲述了节目里女嘉宾和自己类似的病症究竟是从何而起,又有怎样的感受,对于自己痛苦发作,辗转反侧的具体状况避而不谈,甚至在最后喊了口号,告诉大家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惊恐障碍并非不可战胜。
虽然还是有不死心的人在各大论坛开帖,但看了节目的人自然看出他们是为黑而黑。
所以无论是哪个平台,黑粉们都没怎么控住,评论直接大翻车,不仅粉丝,不少真路人出来替蔺渝说公道话:
“蔺渝哪里卖惨了?他从头到尾也哭诉过哪怕一句啊。”
“乔砚都给他递话头了,一般爱卖惨的早就顺水推舟开始描述自己的不容易和痛苦感觉了吧?蔺渝完全一笔带过了。”
“虽然我不喜欢蔺渝,觉得他营销太多,红得太突然,但姐妹你这就有点尬黑了。”
“众所周知,尬黑等于虐粉。”
“蔺渝通篇都在夸赞女2缓缓,重点都放在缓缓妹子身上,甚至把自己直接撇出去了好吗!”
“发帖人的正主要是遇到蔺渝这种情景,估计早就声泪俱下恨不得悉数自己痛苦的一一三四五了吧?”
“路人,但是看了这期节目对蔺渝有好感,不卑不亢,不过度卖惨也不胡说八道。”
“只能说蔺渝出道没多久就弯道超车,不到两年时间就红成这样都是有理由的。”
虽然还有少数人在质疑是不是蔺渝的团队和节目组事先串通炒作,但大部分人都认为蔺渝这一期表现可圈可点,话题度也直接拉满。
在网络上再次因为蔺渝一个节目中的表现而热议的时候,蔺渝本人接到了廉望雪的电话。
他不用问
都知道对方想和他说什么。
因此不等廉望雪在那头开口,蔺渝就率先说:“放心,我没事。”
担忧完全被堵回去的廉望雪:“......”
蔺渝说:“虽然节目组这个话题没有事先和我说,录制结束负责人也来和我道歉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廉望雪说:“这个节目组,比原世界的过分很多。”
“可能是因为在万众的这个小说世界里,一些人物的性格弱点会被放大,节目组的卑鄙也会跟着同步增加吧。”蔺渝笑着回答。
廉望雪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负面情绪,甚至有些轻松过头了。
但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觉得更担心了。
“真的没问题吗?”他问。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蔺渝反问回去。
廉望雪一时无言。
“没事的。”蔺渝说。
队友们都不在宿舍里,他今天从学校回来,刚给自己煮了一点面条,清汤寡水地吃下去,感觉胃部暖洋洋的,有种没有特别饱腹的舒适感。
他和廉望雪又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蔺渝在客厅的桌边坐下后没多久,小雪就循声蹭了过来。尾巴绕着蔺渝的小腿转了几个圈,然后发力蹦到了蔺渝的大腿上,伸长了脖子,贴近蔺渝的脸认真地嗅了嗅,胡子痒痒地戳着蔺渝的脸。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小雪毛茸茸的白脑袋。
随即笑容潮水般褪去。
其实他很讨厌将这个世界里导致了蔺渝死亡是始作俑者之一,在电视上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当做话题炒作,哪怕他自己最后也这么做了。
相比于把“惊恐障碍”这件事说出来,会给他自己的情绪造成怎样的困扰,他更不舒服的,反倒是为了一些人设配合了炒作,利用的东西越过了原先设定的那条警戒线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
为了缓解这种从录制那天开始,时不时浮现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他去给小雪铲了猫砂,洗了水碗和粮食碗,换上了新的猫粮,又喂了一根猫条。
“咄咄咄——”
突然有人敲门。
蔺渝一愣。
以他对队友的行程了解,今天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宿舍的清洁阿姨,也不该这个时间来。
他这么想着,去打开了房门,看见外边赫然站着廉望雪。
他大概是跑来的,单手撑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剧烈运动的情况下恢复过来。
蔺渝:“你怎么来了?怎么喘这么厉害?”
廉望雪冲着他勉强露出了笑容,刚张嘴,就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呛咳声:“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但是恰好那条路堵车了,干脆就跑了过来...”
蔺渝怕他站不稳,试探性地伸出手,他就一把握住,掌心温热潮湿,就像刚刚开门时,他看向蔺渝的眼神一样。
蔺渝给他倒了一杯水,廉
望雪断断续续地喝完,稍微平复了呼吸。
“为什么要急着跑来?”蔺渝问。
“我担心你。”
蔺渝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和你说过了,那个自杀的蔺渝不是我本人,我虽然也有类似的病症,但是远远没有他那么严重——”
廉望雪打断了他的话:“就是因为自杀的‘蔺渝’不是你,所以才会更担心你。”
蔺渝一怔,想说的话憋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廉望雪固执地盯着他。
蔺渝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自己的影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承认说:“你说得对,如果是我自己,如果在这里自杀的那个人是我自己,我不会这么难受。”
廉望雪说:“我知道,所以你产生了负罪感,你觉得你在利用造成了他死亡的东西。”
原本能够毫无芥蒂使用一切身边可利用的东西塑造人设,无所不用其极,基本是建立在伤害自己的基础上的——无论是故意让自己受伤,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还是在日记和微博小号里写下那些文字。
但是当来龙去脉都变得清晰,蔺渝知道,真正死亡的那个虚假的“蔺渝”——系统,已经离他而去了。
他听见廉望雪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蔺渝前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蔺渝?那个自杀死亡,同人世界里的蔺渝?”
甚至有可能关系很近。
死亡的事实,和关系的亲近叠加,才会让蔺渝产生这种强烈的不安,甚至自责的情绪。
蔺渝倏地抬起眼睛,对上廉望雪一眨不眨看向自己的目光。
廉望雪没有移开眼睛,只是盯着他,慢慢地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