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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明按部就班地念佛诵经,精进着修为。
十年修行,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就连那个曾经需要侍从力士出手才能解决的瘴妖,如今在他手上估计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说起来,方丈等熟悉悟明的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在他身旁见到侍从力士的身影了。
观星阁主有暗示过,是不是对方重新回到天上去了,还是悟明单纯的不再需要?
那个时候他沉思了一下,而后摇头。
观星阁主一下子就懂了,没走,只是悟明不想放出来。
侍从力士在五岁的悟明跟前出现时,是他必须要掌握的力量。而如今在十五岁的他的跟前,对方象征的却不只是力量,更多的反而是监视。
观星阁主可不会忘记当初在皇上御书房中三炷香问三清的事儿。
除去佛子之身,悟明也是正儿八经的道家神君。
思其多年待在国寺,不出山门之事,观星阁主估摸着应该也有这一茬在其中隐藏。
想通了这些,之后便是默契的跳过话题。
观星阁主转而问起了秦紫盈。
这人的身份信息全都在皇上案牍上备了一份,当然,他这个观星阁主也是能拿到的。
留着这么一个有小心思的人在身旁……
悟明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对此,佛子却只是回道:“我观那位秦施主颇有慧根。”
观星阁主一脸“你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虽然脸上是这种作态,实际上观星阁主也开始思考这个可能。
秦紫盈但凡有造反、甚至想害佛子的想法,她那个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的亲娘,怕是也再也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但如果不按照其母亲的要求行动……秦紫盈自己又会受到自我的拷问。
但话又说回来,让她自己拷问自己总比让她去送死要来得强。
观星阁主悟了。
顶着一脸升华的表情,在半晌过后认真回应悟明:“不愧是五岁时就已熟读大量经文,可与住持辩经的佛子,果真看得通透。”
悟明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
寻常人吃斋念佛,求的就是一个心安。秦紫盈无法安心,那就来吃斋念佛嘛。
这么简单的逻辑,不用纠结。
就这样,秦紫盈愣是在庙里住了整整两个多月。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以后去骚扰一下悟明。
偶尔挑着勉强读得通顺,不至于因为生僻字而导致念不出来的佛经段落去问悟明含义时,也能得到一个妥当的回答。
但秦紫盈到底对经文方面不会有多大兴趣。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我本就是凡尘俗世中人,虽然也产生过干脆削发为尼出家的想法,但一想到我每日要那么早起床诵经,我就觉得还是算了。”
她更喜欢用通体白话和
悟明交流。
一旦后者以沉默回应的时候,秦紫盈就说自己又要去功德箱里面扔点金银。
这笔钱大多都用在了民间慈济院之类的组织,悟明也知道这事儿,因此每次在秦紫盈扔完银子之后,高低也会夸秦紫盈两句,说她宅心仁厚、厚德载物云云。
秦紫盈被夸得开心了,就会暂时忘记一下自己的任务。
她确实是有任务在身的。
那个脑子拎不清的母亲,到底还是有点了解自己的女儿的,一心想当纨绔的小姑娘比谁都清楚,当纨绔的资本来自于何。
因此老娘在她小时候发现她对自己早早就死了的亲爹一点都不在意以后,就有意控制她的月银。
真正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之前,还明确说过,“你要是不遵循你父亲的遗志,不愿复国,不愿光复曲氏的荣耀,那就永远都别回来了,就当曲家没你这个人!”
秦紫盈那会还撇嘴,心里嘀咕着,她本来就不姓曲,她姓秦。
秦母的话看着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则就是在威胁自己的女儿,暗示她,你要是不干活,那你以后就再也别想从曲家拿到银子。
那位老娘还未昏迷之前,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体会不到话中内涵,还专门派人来明说过一遍。
于是最终秦紫盈怀抱着要不然就把悟明道行毁了的想法,进而来到了这国寺之中。
但真正见到人以后就明白了,这想法是真的蠢。
甚至还隐约有一种,实在不行就真出家了吧的退路感。
如今三月之期将至,天气冷了下来。
裹着厚厚衣物的秦紫盈将双手插在两个袖兜之间,站在自己居住的厢房内,看着国寺大殿金顶逐渐布满雪花,眼神中添了些感伤。
秦紫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雾气。
她在想,那佛子现在在干什么?
是在大殿诵经,还是在后厨做活。
三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任务不仅没完成,还刚开局就直接自爆的秦紫盈,这会儿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必须要考虑回去之事。
但回去又没法交代……
甚至……
那个她再怎么不喜欢,不止一次觉得脑子拎不清的母亲……
也许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情不自禁地去回想记忆中父亲死后的时期。
也不是不想回忆更早的时候,但可惜她不是那种天生就能记事的神童,因此根本不记得那些。
父亲死后,母亲带着她去哭坟之时,直接在坟头哭晕了过去。
但……她在哭的期间,当然也在不间断地辱骂大昭。
但她很自觉,破口大骂之前就已经让仆人退下。
之后才开始拉着秦紫盈哭。
丁点大的小孩,在那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冬日里,明明裹得像是一个球一样,但还是觉得很冷。
冷在她的母亲扯着她的手,用力地将她甩在墓碑前,质问
她为什么不哭?
秦紫盈穿得厚,撞在墓碑上并不疼,但那时还是被其母狰狞的面貌吓哭了。
然后那位母亲又开始质问她:“你凭什么哭,你怎么敢哭!”
“你要为你的父亲报仇!”
秦紫盈哭得更惨,身边那位母亲在一连串的质问辱骂贬低过后,又开始抱着她一块哭,然后一举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刚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姑娘,就那样被按在雪堆里冻了很久很久。
直到仆人发现约定的时间到了,母女还是没走出墓园,于是便主动来找。
将人带回去后,秦紫盈一点也不意外地生病了。
但是她那个愣是哭晕了的母亲却身体健康。
甚至还能责骂仆人,凭什么敢在她有过吩咐以后还是进了墓园!
那时候她躺在床上病恹恹,脑袋烧得滚烫,大夫正在给她配药。远处的炉子上架着熬药的罐子,苦味弥漫,秦紫盈看着背对着自己在谴责仆人的母亲,想象不到对方的脸色,但却能看到那仆人一脸委屈的样子。
再后来,母亲给她喂药。
等到她病好了,那位被他记住了脸的仆人却再也不见了。
秦紫盈不知道是人死在了那个冬天,还是干脆跑了,不想再伺候她们。
她记住了仆人的那张脸,也记住了母亲给自己喂药时,脸上只有一瞬间闪过心疼,且多数时候都是不耐烦的样子。
亲情……
好像还是有点在意。
回顾现在,秦紫盈便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自己真的选择复国,会走向怎样的道路。
宁国都已经完蛋了,她一个姑娘,在这种时代里还复国?
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事了。
但如果她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
那估计也只会和祖父落了个差不多的结局,去招惹妖怪,然后尝试借助妖怪之力……
最后又被佛子镇压。
假设,假设佛子没有镇压她,她也真的杀死大昭皇帝,复国成功,并且母亲也还活着,那之后要面临的估计也是母亲强行要她把至高的位置塞给其他兄弟。
当然,她是独女。父亲并未给她留下其他兄弟姐妹,但那个女人如果在那一时期还活着,也只会去寻找其他具有血缘牵连的表兄弟。
一旦走向这条道,象征着的就只有麻烦,甚至是无尽的麻烦,根本看不到尽头。
“比较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和妖怪勾结以后,化为不人不妖的怪物,最后被佛子镇压,又或是直接杀死。”
秦紫盈伸手接过窗外的一片雪花,轻笑了一声。
同一时间,悟明手中端着一盘东西,从另一侧的走廊走了过来。
秦紫盈听见脚步声后,猛然回头,正好看见少年佛子左手端着一盘金黄的桂花糕,右手抬起敲门的画面。
雪没有停,但秦紫盈心里下的那场雪好像突然停了一下。
他听见了吗?
但法力高深,修为莫测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秦紫盈干脆将身体前倾,倚在窗边,隔着窗子看着敲门的悟明,问他:“你都看见我坐在这里了,怎么不直接和我说话,反而还要敲门。”
“不会是想要等我开门,然后迎你进来吧。”她调侃似的开了句玩笑,笑意盈盈。
悟明面色沉静,“可我看你脸色,倒像是更想独自一人安静地赏这场雪景。”
秦紫盈一下子就收敛了笑容,表情好像在说,你这不是很会读人脸色吗?
随后就略显阴阳怪气地说着:“那你还敲门,不是应该自觉找个不透光的房间钻进去,再避光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免得打扰到我的眼睛吗?”
悟明却转手就将手中的桂花糕递给了她。
秦紫盈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悟明会给出这种回应。
她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也还是没说出话来。
“桂花糕,我亲手做的,尝尝看吧。”悟明直接将盘子放在了窗边。
秦紫盈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糕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悟明后撤两步,保持着一个适当的社交距离,同时说道:“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桂花了。桂花香气重,国寺内也只栽种了两颗,念及施主在寺中吃素多日,所以便特意多加了些糖,好送来让你尝尝。”
“再加糖也不是荤。”秦紫盈笑骂一句。
悟明却说起另一个话题,“再过几天,你也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秦紫盈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沉默,她手指微动,努力做出一副惊讶诧异之样,同时嘴上也说道:“平日里你都不太愿意理我,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我这么好,还这样关注我。”
“可做送别之礼而已。”悟明直言,“小僧平时也不是不想搭理施主,而是男女有别。世人皆知我一心向佛,便不会怀疑我,可看向你的目光却总会多些异样之色,如此不如我主动保持距离。”
秦紫盈也不是不明白,但还是叹气:“你这和尚难道是一点都不会生气吗?”
“我可是在不明不白地给你摆脸色诶。”
随后她坦然地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很甜。”
她也飞快的揭过了一些话题。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没有祸害到你,更没有给大昭造成任何破坏和混乱,等我回到家中,估计只会又一次面临藤条处罚。”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不要干脆直接留在这里出家。”
“当个尼姑也没什么不好,像你一样,诵经念佛,做做吃食,给旁人开解开解,然后安静修行,这样的日子简单又舒适,根本过不腻。”
秦紫盈把手中剩下的半块桂花糕也塞进嘴里吃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之后在悟明有些莫名的目光中,将那放在窗边的盘子端起放入室内桌面,转身又重新在窗边原处坐下,隔个窗子
继续和悟明攀谈。
“但我觉得我做不到,我早上起不来,没法诵经,也不想放弃人世繁华。你这和尚很好,好到微妙,好到在我怀揣着想要乱你佛心毁你道行的时候,你反而乱了我的心。”
“可你我又都很清醒,我们都知道,我只是贪恋你这一刻的温柔,也有可能是今天的雪景太好,室内的炭火太暖……”
秦紫盈一度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是我亲娘,生我养我,整整十几年,她可能不够爱我,不太清醒,总是爱做梦……”
“突然觉得,我说这些话就像是在辩解些什么一样。”秦紫盈笑了笑。
“我只是知道,人不可能永远逃避。”
“我只是在想,如果她能醒来跟我说说话,跟我说她放下了她的妄想,不愿意再逼迫我,希望我能不要为她的死太过伤感,以后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就好了。”
“她只是……”
“只是在醒来以后派人告诉我,三个月的逃避到此为止,我该回去了。”
秦紫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昨日天色暗下来,小沙弥挨个点亮烛火,国寺内部最后一个上完香的香客路过了秦紫盈。
说:“你该回去了。”
秦紫盈原本准备去骚扰悟明的脚步顿住。
她站在原地,背对着那人,满脸倔强地说:“我不想回去。”
那人只转达了一句话:“她让我告诉你,三个月的逃避到此为止。”
秦紫盈眼下又一次复述了这句话,“三个月的逃避到此为止……”
她看向悟明的眼神中带着水光,“我觉得这句话不是在把我喊回家,而是在敲响了我象征生命倒计时的那盏钟。”
“就是你们这些和尚每日都要撞的那钟。”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结束了。”
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看不见任何破绽的笑脸。
“我明天就会回去。”秦紫盈说。
“施主已经确定了前路吗?”
秦紫盈点了点头。
“可曾迷茫?”悟明问。
秦紫盈摇头。
“那就这样吧。”悟明也点头,还告诉她说:“吃完桂花糕后,记得把盘子送回厨房。”
秦紫盈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说。
但还是埋怨似的嘀咕了一句,“确定前路不再迷茫的人,难道在你这和尚看来,就已经不再需要开解和安慰了吗?”
悟明转身离开的身影并未因为听见这句话而有所停顿。
秦紫盈看着那背影,突然感慨似的说道:“这和尚的实力,早就已经寒暑不侵了吧。”
只因他眼下穿着的只是最简单的两件僧衣。
丑丑的棕色,让秦紫盈又笑了一下。
明明以往悟明总是一副和普通和尚没太大区别的穿着,甚至愿意比那些沙弥包的还要厚实。
夜色更深了,雪停了。
秦紫盈心里的那场雪在短暂的暂停过后,却又开始下了起来。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是这三个月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
去后厨吃斋饭的时候,小沙弥已经第好几十次地指着桌子上被竹罩盖住的食物说:“施主,给你准备的斋饭已经好了,早些吃吧,免得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紫盈自觉坐了过去,眼角余光打量周遭,却并未看见悟明的身影。
最后她吃完了斋饭,并未和任何人道别,就只是起身离开,在山道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
再也没回来。
同一时间,悟明正坐在大殿跪地诵经。
老方丈又一次问他:“什么时候下山讲法?”
“再等等吧。”悟明睁开眼睛回望着方丈,脸上表情与远处佛像截然相同,满是慈悲。
秦紫盈下山后的半个月,宁州秦家对外告丧。
守陵七日后,秦母下葬。
下葬之处就在当年罪人的身旁。
当天,秦紫盈于两座墓碑前跪了整整一日,入夜后秦紫盈消失,不见踪影。
观星阁主夜观天象,发现皇上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大内高手便寸步不离守卫。
同时宁州传来消息,秦家仆人尽散,以往的王侯府邸竟然也被低价卖了出去。
有人知道这消息后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卖府邸的那些银子又去哪了呢?”
“不知道,可能是被弄去招兵买马了吧。”
“话可不敢胡说啊。”
“我可没胡说——”
同样的消息一式三份,同时出现在了皇上、悟明以及刑部尚书的手中。
当天,刑部派副手来国寺问访,大致了解了秦紫盈这三个月的经历。
第二日,户部对外宣布秦紫盈失踪。
失踪人口名单上的报失者一栏,赫然写着悟明二字。
一身蓑衣挡住冬雪的秦紫盈,她看着那贴在告示栏上的纸张,笑了又笑。
衣摆划过空气,不染冬雪尘埃。
.
悟明与每日坐禅的厢房中,跪坐于房内小小佛像前方。
他注视着那满目慈悲的佛像,忽然说了一句:“我心无私情小爱,但却知苍生苦情久矣。”
“情当寄托于何?”佛子自问,“当寄托于佛?”
随后又突然失笑:“当寄托于己。”
“我亦为佛。”
“南无阿弥陀佛。”悟明行拜礼,叩首过后,起身离开。
佛子注定历经人世八苦。
但人世何人不苦。
苦友人离别,惜生灵陨落。
悟明出了门,正好遇见了一个小沙弥,他伸手将其拦下,在对方略有些紧张的目光下说:“可否麻烦你带我去寻一下方丈和住持,告诉他们,我准备好下山讲法了。”
那小沙弥又惊又喜,
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后,快速回道:“我一定将消息带到。”
星光于天际闪烁,月光不掩其辉。
两位老人家同时出现在了悟明的面前。
方丈说:“你明明前几日还说再等等。”
住持则说:“既然这件事情一并通知了我,就说明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那不日我就会禀报皇上……”
“不。”悟明突然摇了摇头。
两位老人家将不解的目光看向他。
悟明却说:“我亲自去。”
第二日他又坐上了马车,是那个已经多年未曾为他服务过的陶府马车。
自他当初回了大昭正式剃度以后,这辆马车就只载过陶伊,被关长水送来寺中看看儿子什么的。
方丈不拦,只有住持偶尔会说:“山路难走,陶施主不必频繁来。”
此时独臂的关长水正坐在外头赶着马车,相较于十年前的风华正盛而言,眼下的他看起来沧桑了一些,但也平和了许多。
一路上偶尔和悟明聊聊陶伊,时不时还说起老大夫的事。
“那老家伙在半年前终于不再坐诊,他一生并未留下后人,后来我和陶伊就决定着一并将他接入京中,安度晚年。”
“你眼下要下山讲法,等去宫中与皇上商量好了,选定位置,到时我也一定和他们一起去听法。”
今日无雨无雪,但天寒,此前落下的雪花并未融化。
悟明入宫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太监宫女在扫雪。
一路受指引来到熟悉的御书房,日日勤勉的皇帝已经在内里等候了。
看见悟明后,老皇帝第一句话就问:“你是真想讲法,还是有别的事要说?”
悟明也不绕弯子,当即直言:“秦紫盈命中有一死劫,我想助她渡过。”
皇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你可别告诉朕说,你修了十年的佛,还想去破那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