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可以先去二楼的,这里你也来过几次了。”
法尔给第三个人指点藏书位置后,终于回到明斯身旁。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法尔深深看了明斯一眼。
两人走上二楼,来到明斯上次住过一晚的房间。
很快,看门的老人端来两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太感谢了!我的苹果正好吃光了。”明斯坐在床沿,立刻拿起一个苹果。
等看门人离开,法尔才坐在明斯对面的椅子上。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事情想和我说?”
明斯咬苹果的动作停下,慢慢合上嘴巴。
法尔没有催促,而是很温和地看着明斯,难得没有讲冷笑话。
他轻声问道:“是这次出去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明斯盯着房间无人的角落,思绪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
沉默了两分钟,他才开口:“你知道,我没有之前的记忆,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什么地方。我想成为正式巫师,多少也是想借助魔法来找回自己的记忆。”
“魔法不是万能的,孩子。”法尔双手交叠,藏在左手下面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断摩挲着。
“我知道。我了解到的魔法知识还有市立医院都没能解决我的记忆问题。这次外出,我遇到了一点点麻烦,这让我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恢复之前的记忆?”
法尔没有立刻说话,他小心斟酌着语言。
“人生由自身和环境构成。而自身的构成也十分复杂。但我确定,一个人的记忆只是其中一部分,甚至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就算你无法找回自己的记忆,也不代表你就不是你了。”
法尔抬手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好在没秃。
“你有你的性格,你的喜好,你的追求,每个当下都是你,每个未来也都属于你。这是谁都拿不走的东西。所以……如果你真的无法找回记忆,那现在的你也挺好。”
“总之,无论你是谁,我都希望你能保持现在的善良。”
听到这里,明斯缩起脖子,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狐疑地看着法尔,“你觉得我很善良?”
法尔脸上的微笑立刻变成嫌弃,“应景而已,不说善良说什么?难道说‘请你保持现在的混蛋’”
明斯哈哈一笑,“我当然善良,你见过敢承诺委托失败,全额退款的巫师吗?”
“是见习巫师,还是花钱买的。”法尔毫不留情地戳破明斯的体面,“哦,对了,你等我一下,有个东西送给你。”
法尔离开房间,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明斯吃完第一个苹果的时候,他终于回来,还扔给明斯一本厚重的硬皮书。
“这是白之魔法书。如果你挣够报名费,参加正式巫师考试,这本可以算是参考书,常见的白魔法都在里面。”
明斯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法尔手中的书册。
这本书和他现在拥有的无名魔法书一样,都是皮革包裹的硬皮书。只是这本白之魔法书的封皮是纯白色的。什么文字图案都没有。
但是当明斯抬手抚摸书的封皮时,又能摸到上面有一层凹印纹路图案。
整本书看上去简单又精致。
他没有立刻翻开书册,而是惊喜地问法尔,“送给我的?”
“想得美!”法尔差点儿跳起来,丝毫不见刚刚的馆长风度,“借给你的!走的时候去前台登记!”
明斯撇撇,但他明白这才正常。
一本魔法书价值不菲,也只有艾德蒙这种不差魔法书的世家子弟才会随便送人。
而法尔不过是一个图书馆的馆长,除了人脉多了些,知道的多了些,好像也没那么有钱。
“好吧,还是很感谢你。如果我通过正式巫师考试,可以免费帮你完成一次委托!”
“哼哼!”法尔抱着双臂,“如果你无法通过考试,就乖乖过来给我打工吧!”
明斯冷笑,就算他考不上,他也有自己的事务所,现在可是很挣钱的!
……
明斯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有人已经认定他绝不简单了。
赫拉得知明斯要在市图书馆借住一晚,立刻就和明斯道别,前往其他地方。
等明斯从视野中消失,赫拉却又上了一辆马车。
“去鲜花小镇!”
赶车的车夫一愣,低头看着赫拉,“小姐,这么晚去一个偏僻的小镇可不是好选择。”
赫拉撩起风衣,露出里面的左轮,“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问题不大。”
长年闯南走北的车夫立刻改口,“鲜花小镇虽然偏了些,但景致不错,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当马车来到鲜花小镇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赫拉跳下马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怀表指针上镶嵌了夜光石,即使在黑夜也能看清时间。
“快到九点了。”
她又抬头去看前面的鲜花小镇。
一片漆黑。
只有小镇入口的一栋建筑里亮着微弱的光。
“这个小镇看起来还没有通电,真是够偏僻的。”赫拉付了车费,毫不畏惧地走进静谧的小镇。
虽然电力依旧是稀缺资源,但很多城市主干道和附近的村镇也会拉上一根电线。
总有富裕的人家能负担起昂贵的电费。
快入冬了,天黑得早,赫拉只能先去不远处唯一亮着灯的建筑。
走到门口,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招牌,鲜花酒馆。
“真是敷衍的名字。”
不过是酒馆也好。
赫拉进去后,发现酒馆里面竟然还有人在跳舞。
一个身穿白色泡泡袖衬衫,红格子背带宽幅裙的女人正站在吧台上跳舞。
她穿的白衬衫解开了上面三个扣子,领口大开,露出里面鼓鼓囊囊的胸脯。
女人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底部顺着沟壑没入低胸衣领。
当她拎着裙子在吧台上旋转时,裙摆飞扬,露出下面的白色吊带袜,让人浮想联翩。
若论长相,她比不上冷艳的赫拉,皮肤也不白皙。
但她眼神明亮,笑容灿烂,身材丰满,再加上一身红裙飘扬,就像一朵热烈的野玫瑰。
这位舞者有两名观众。
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年轻男人站在吧台里面,他半趴在台面,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毫不避讳地去窥视女人裙底的风采。
而在吧台外面,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则面无表情地放空双眼,手里紧紧捏着一根马鞭。
女人跳到最后,做了一个危险的悬空下腰动作,头倒垂下来,正好看见出现在酒馆门口的赫拉。
与此同时,她胸口的项链滑落下来,项链的吊坠竟然是一枚古朴的金币。
也不知道是不是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