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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有组了吗?”陶琢问。
“差不多,肯定玩得好的住一起呗。”单宇揽过陶琢,“你在想什么?你小子肯定跟我住啊,我已经报给瑛子了。不管分到什么房子,都得和我同甘共苦,咱们六个人,你,我,霍超。老乔苏妈孙狗。”
“你再叫我苏妈试试看。”苏越廷推了下眼镜,打出一张+4。
单宇骂了声草,伸手摸牌。
“好好好,跟你跟你,”陶琢无奈,挣脱单宇,心里算着牌,却想起来:“那喻哥呢?严喻不和我们一起吗?”
“喻神啊,”苏越廷说,“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好像是他妈妈,拿着什么证明来找许瑛,要给他请病假,估计不会去了。+4,抓。”
“……苏爹,你是我爹行了吗?可以放过我了吗?”单宇心态爆炸。
众人似乎都对严喻常年脱离班级活动的行为习以为常,没说什么。陶琢想起昨晚的事情,心头泛起些惴惴的苦意。
六点钟,家长会准时结束,父母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打牌的学生也作鸟兽散。
陶琢打开手机,检查微信,发现陶先生和林女士都没有回复——昨晚犹豫再三,陶琢还是把月考成绩和排名给两人发去,期待随便得到什么回应都好。但两人最终都没有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陶琢。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陶琢深吸一口气,主动调节情绪,心想算了,也不是第一回了,管他们呢!脑海里却忍不住开始脑补小剧场。
比如某天自己意外离世,比如常年失职的父母匆匆赶来,比如他们终于幡然悔悟懊恼不已,最后只能抱着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陶琢被想象中两人痛哭流涕的画面逗乐了,心情轻快起来,准备去饭堂吃饭。结果到了饭堂发现人满为患,全是来尝鲜的家长,只得改道而行,去小卖部买泡面。
经过小花园时意外瞥见严喻。
严喻正坐长椅上喂猫,长腿随意伸着。几只两三个月大的小狸花猫用爪子扒他校裤,试图顺杆儿爬,但几次爬到一半都掉下去。
严喻便伸手,揪着后颈皮把猫一拎,放到自己腿上,小猫开始揣着手打呼噜。
陶琢停下脚步静静地看。
本该是这样的。
陶琢脑海里无端冒出这个念头,心想严喻本该永远站在这样和煦的阳光里,万众瞩目,而不是变作黑夜里那个孤零零的巨兽影子……而不是永远孑然一身。
严喻察觉到视线,抬头见是陶琢,拍了拍身旁空位,陶琢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严喻问:“没去吃饭?”
陶琢摇头:“人太多了。全是家长。反正也不饿。”
两人便安静坐着,各不打扰,一时间只听见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严喻忽然问:“你父母都没来?”
“嗯?”陶琢还在发呆,一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说,“你说家长会?嗯,没来。他们……他们很忙。”
语气故作轻快,可微微垂下的眼睫却将主人出卖。严喻仿佛能看到那对黯然垂落的小狗耳朵,正昭示着陶琢低落的心情。
严喻一顿,把猫放到陶琢怀里:“等我一下。”
陶琢抱着猫茫然抬头,严喻却已走远。
五分钟后,他快步走回来,手里拎着一袋正在冒白雾的巧乐滋。
“?”陶琢一脸疑惑地接过:“这是什么?”
“雪糕。”
陶琢:“我当然知道是雪糕,我是问干嘛突然买这个?”
严喻顿了顿,说:“奖励。”
陶琢心头一跳,对上这人的视线。
严喻站在陶琢面前,背着光,五官一如初见时模糊不清。但莫名的,陶琢知道,那双看似冷酷疏离的眼睛,此时正温柔地注视他。
陶琢跟上了严喻的脑回路,雪糕是对他月考成绩的奖励。
陶琢笑了:“不是让我多刷题吗?我以为你对178不满意的。”
严喻面无表情:“不要?”作势就要拿走。
“要要要,”陶琢赶忙说,拿过去拆开,“谢谢严老师。”
咬了一口,外皮尤其酥脆,比以前吃过的任何一块巧克力都甜。
“其实也无所谓了,”陶琢啃着巧乐兹,含糊不清地和严喻说,“不来就不来,不回消息也可以,甚至把我忘了也没关系……毕竟人总是要长大的,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不是。”
“什么不是?”
“不一定是一个人。”严喻道。
陶琢回头看了严喻一眼。严喻正垂眼注视地上猫咪们长短的影子,夕阳落在脸上,勾勒出柔软的绒毛轮廓。
“你不去学农吗?”陶琢酝酿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严喻一怔,摇头。
“是……她不让你去?”
严喻没说话,默认。
这一瞬陶琢有千万个问题想问,有千万句话想替严喻抱不平。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能安静地坐在这里陪伴严喻。
有时语言是贫瘠的。
——但有时,语言也很强大。
陶琢忽然心念一动,说:“去吧。”
感到严喻偏头来看,陶琢也看向他:“去吧。她不会知道的。我想你去……”陶琢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想和你一起去。”
远处篮球场上吵闹的声音忽然都飘远了,世界万籁俱寂,只有心跳声宛若轰鸣。严喻望着陶琢,试图从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里解读出更多情绪,抓住那个一直以来让他心绪难安的答案。
但还不待他捕捉到什么,陶琢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严喻的手腕,将他拽起来拉着跑向小卖部。
金红燃烧的斜阳里,两个又黑又长的,一前一后奔跑的,青春年少的影子。
赶到时阿姨正在拉卷帘,陶琢便喊:“等一下!”飞快地跑过去,对阿姨千恩万谢。
陶琢站在货架前,气喘吁吁地伸手一指:“挑。”
笑着对严喻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买。”
这一瞬间,严喻再次听到那与梦里相同的,心跳的激荡声。
“从小到大有人奖励过你吗?没有吧,”那少年人还在说,得意而神采飞扬,“但我猜你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所以我想全部补上。”
激荡声再也没有停过,一点一点填满整个胸腔。
最后,直到燃烧的太阳落下地平线,严喻也没说自己想要什么。或者其实他知道,只是无法开口向陶琢索取。但陶琢并不介意,他甚至很乐意替严喻做主,依照自己的口味买下大半个小卖部,把校园卡余额清零。
晚自习上课铃早已打过,路上空无一人,两人却不着急,拎着塑料袋慢慢往教学楼走。
陶琢吃完那根巧乐滋,舍不得扔,拎着木棍在后面一跳一跳。
“说是给我的奖励,”严喻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其实都是你爱吃的。到底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自己?”
“一样一样,都一样,”陶琢回答,“一宿舍人不说两宿舍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