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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麻烦。
排除来排除去,陶琢发现唯一的选择是去上海,林思含家借住。
陶琢硬着头皮给林女士发微信,林女士则很爽快,说小琢那你就回家吧,家里有阿姨,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
陶琢叹口气,心想可那不是他的家啊……
他也不想吃阿姨做的饭。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更想吃林思含做的。
但陶琢只得答应,打开手机看机票。
严喻这时进了宿舍,看陶琢一眼,忽轻声问:“你寒假去哪?”
“回家。”陶琢头也不抬道,“回我妈那边。但是可能要过两天,这几天没票了,单宇妈妈还请我过去吃饭。所以大概在单宇家先住一周,之后再飞上海。”
“具体时间定了吗?”
“没有……有什么事吗?”陶琢茫然抬头。
严喻只是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收衣服。
陶琢瞟了一眼,知道那是严喻即将带去集训的行李。
阳光照入宿舍楼,空中飞舞的尘埃仿若金粉,上下飘动着。陶琢站在那里,凝视严喻背影,一瞬间忽然有很多话想说。
其中有一句是:“严喻……如果有女生和你表白,你不要答应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无端飞出这句话,只是一想到那天路过走廊时听到的讨论,陶琢顿时觉得胸膛里苦意蔓延。
但最后,陶琢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严同学!你好好集训啊,回来给我讲题。”对严喻爽朗一笑。
严喻扭头看他,定定的,末了才低声说:“好。”
放假后,陶琢拖着行李箱跟单宇回家。
单宇妈妈早已得知陶琢期末考的喜讯,上来先给了陶琢一个巨大的拥抱,回头对单宇说:“你看看人家!你再看……”
单宇熟能生巧:“快进到我就知道吃,还吃不胖,好结束——妈陶琢跟我一起睡吧!”
陶琢莞尔,对单宇妈妈说阿姨好。
单宇有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陶琢跟他两个人同时躺上面乱滚都绰绰有余。单宇妈妈便让陶琢住进去,陶琢把行李箱拖过去打开,单宇帮他把常穿的衣服挂出来。
刚放假,身边又没有严喻监督,两人都不着急写作业,于是白天到客厅里打双人成行,下午被忍无可忍的单宇妈妈赶出去运动或是学习,晚上回厨房帮忙,过上了非常悠闲的日子。
每天晚上吃完饭,单宇都借口吃太撑了要散步,非把陶琢拖出去,实则给自己打掩护,鬼鬼祟祟找周嘉约会。
单宇第一次和陶琢坦白此事时,陶琢毫无感情地点点头。
单宇说:“你都不震惊一下吗?”
陶琢说:“我早就知道。”
单宇说:“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陶琢说:“我靠,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单宇绝望,说那岂不是完蛋了!陶琢说没事,其实整个一中可能也就我和严喻有眼睛……
单宇这才知道那晚发生在珠江河畔的事,当场石化,然后逼迫陶琢把照片截图发来,又美滋滋地发给周嘉。
单宇爸爸也在家,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企业高管,对陶琢非常和善。他经常坐在沙发上和两人一起打游戏,并肆意嘲笑单宇玩得好菜。
陶琢在单宇家住了几天,每天都开心无比,非常感谢这一家人的厚待,但偶尔时逢深夜,在听到客厅传来的其乐融融的笑声时,也依旧会感到羡慕与心酸。
思来想去,陶琢觉得不便多打扰他们,就自作主张把机票往前改签了两天,决定提前离开南城飞上海。
离开南城当天,单宇爸爸开车把陶琢送到机场,陶琢和单宇一家人告别。
陶琢一个人拖着巨大的24寸行李箱,背着满满一书包寒假作业,还拎着那个他最喜欢但很久没弹的吉他,孤孤单单、狼狈不堪地过防爆检查。
吉他不能办理自助托运,陶琢去排人工柜台。正跟着队伍慢慢向前,忽然感觉手机一震,打开来看是严喻给他发微信。
严喻问:你今天就走?
陶琢一怔:对。怎么了?
那边似乎顿了顿,片刻后发来消息:等我,别动。
陶琢一头雾水,蓦然想起今天好像是集训营开营的日子。
陶琢盯着严喻那言简意赅的一行字思索片刻,还是退出队伍,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他给严喻打电话,想问发生什么了,可严喻不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太阳逐渐向山那头落去。斜阳长影间,陶琢频频看表,知道再不过安检他就要误机了。
可这一刻,鬼使神差,陶琢没有动。
航站楼的一角,一个身穿白色夹克的少年低头坐在行李箱上,不时脚尖点地一蹬,茫然无措地四处乱转。
一个孤独寂寞的,等待被谁认领回家的小孩。
陶琢看手机,发现他本该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然起飞了。
这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陶琢心有灵犀般抬头,看见严喻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站在金黄色的斜阳里,面容模糊不清,地上一个长而瘦的黑色影子。
严喻一顿,随即朝陶琢快步走来,到了近前才停下,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
“怎么了?”陶琢笑了,坐在行李箱抬头看他,“有什么事这么急?”
然而严喻背过他的吉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又抓紧陶琢的手,不容拒绝地说:“跟我来。”
严喻把陶琢拽出机场,坐上出租,出租车在日暮斜阳里向南城飞驰。
陶琢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喻只是说不要问,等下你就明白。
陶琢不说话了,任凭严喻紧紧握着他的手,就算上车了也不肯放开。
火球慢慢坠入地平线下方,高楼大厦全变作黑色剪影,在车窗外疾掠后退。
出租下了高速,钻入市区,顺着漫长而聒噪的车流扭动向前,最终停在离一中不远的一片老居民楼外。
楼外有一片石墙,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晚风吹拂,藤蔓像秋千似的摇荡起来。
陶琢一怔,看向严喻,严喻也看向他。
他们在日与夜的交替时刻对视,什么都不说,可陶琢似乎已然知晓严喻要带他去哪。
果然,严喻握着他的手,他们一起慢慢爬上楼梯,在路灯下一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一前一后爬到六楼,严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映入陶琢眼帘的……
是那只被人洗干净、修补好的草绿色皮质沙发,是那张小茶几,是那块地毯,那张土耳其毛毯,那面书柜,和架子上那只小小的,水草正在其中摇曳生姿的鱼缸。
摆放的位置与朝向和曾经家中不完全一致,但每一寸都有家的味道,因为每一个缝隙都被严喻一点一点用心意填满。
陶琢不敢置信,愣了半天才回头看严喻。
严喻还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两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垂眼望陶琢,仿佛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