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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黑色的背影。
陶琢顿时站住了,感觉血液变冷:“是有什么事吗,许老师?”
许瑛说:“噢,严喻妈妈想见你,想问一些有关严喻的事。你知道的,严喻他其实……心理状态不算特别稳定,高一的时候出现过一些事,所以……”
陶琢松了一口气,走进办公室。
然而当陈娴转过身来,用那双和严喻一模一样的漆黑而冰冷的眼睛盯住陶琢时,陶琢便明白,其实陈娴什么都知道了。
陈娴不像谭棠的母亲那般崩溃,或者说她已经提前崩溃过一次。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陶琢,最后嘴唇轻启,一字一句道:“陶琢,你要毁了我儿子吗?你要毁了我吗?”
陈娴克制着自己,很礼貌很优雅。可陶琢分明感觉当初抽在夏辛禾脸上的那个火辣辣的巴掌,这一刻也狠狠甩在了自己脸上。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许瑛闻言一怔,不敢置信地望向陶琢。
许瑛果断把陈娴拉走,让陶琢坐到一旁小办公室等待判决。
许瑛在处理过夏辛禾与谭棠的事情后,显然对类似的糟心事有了经验。陶琢点点头,不发一言地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当初坐着夏辛禾的地方,如今也坐着他。
窗外暴雨如注,哗啦啦敲击窗面。中途晚自习下课,不断有学生路过办公室,有些人会多看一眼陶琢,不知道他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陶琢表面一切如常,实际大脑深处全部空白。他发现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呼吸,体温……以至于心跳。
手机震了一下,陶琢摸出来看,是严喻给他发微信。
严喻:怎么了?这么久没回来。
陶琢不知道该怎么回,还能说什么呢?说我们完了,我们被发现了……他能这样跟严喻说吗?
陶琢无法思考,许瑛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就看见陶琢这样握着手机呆呆坐在原地不动。
陶琢听见许瑛喊他的名字,才缓缓抬起头。有一瞬间他希望这是一个噩梦,希望来个人把他喊醒。但没有,这就是现实,他听见许瑛说:“陶琢,严喻妈妈说……你和严喻……”
许瑛没有说下去,但陶琢看着她不说话。那一刻许瑛就知道,一切已是板上钉钉,于事无补。
陶琢不知道陈娴和许瑛说了什么,给许瑛看了什么,甚至不知道陈娴是怎么发现的。
“对不起老师。”陶琢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有用吗?”许瑛揉着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陶琢。
半晌后她开口:“陶琢,你知道吗?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旺盛,和关系好的同学朝夕相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确实是会产生误解……”
她想搬出安抚夏辛禾的那套话术安抚陶琢。
但是被陶琢打断:“对不起老师,不是的。”
“不是的,”陶琢声音很轻,“我就是喜欢严喻。”
惨白的灯光拉长陶琢的影子,他坐在自己的影子里,像一个孤零零的游魂。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撕扯着树枝不断抽打窗台,仿佛也在鞭打陶琢的身体,不留余力。
许瑛深吸一口气,知道陶琢这个学生平日里看似最乖巧最温顺,懂事又听话,实际上最固执,也最偏激。
许瑛说:“陶琢,你太小了,你还不懂感情。”
陶琢摇头:“从我爸妈离婚开始,五岁,我就知道什么是爱和不爱了。”
许瑛沉默良久,才苍白地说:“不是的,陶琢,这不一样。……你知道因为你的一句喜欢,你要付出多大代价,严喻要付出多大代价吗?”
陶琢说:“我知道的,我……”然后哑然而止。
许瑛叹口气:“你不知道,陶琢,你什么都不知道。让你父母先来学校一趟吧。”
“他们来不了。”陶琢静静地说,“他们不管我的。”
许瑛知道陶琢家的复杂情况,没有反驳这句发泄般的话,只是说:“你妈妈呢?她在上海吧,让她过来,请假还是怎样,无论如何都得过来。没有这样做父母的。”
一句话堵住了陶琢的所有借口。
“你是自己打,还是我帮你打?”许瑛说,摸出电话递给陶琢。
陶琢摇摇头:“我自己打吧,谢谢老师。”
许瑛转身离开,将偌大的会议室留给陶琢。房间里空旷无比,陶琢却觉得身体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斥骂,鄙夷,压得变成一张纸片,轻飘飘的,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屑。
陶琢不用通讯录,从来都是背号码,生怕哪天手机丢了,唯一的脐带一样牵着他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也随之而断。
陶琢慢慢输入林思含的号码,沉默无言许久,摁下拨打。
打到第三次时林思含才接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虽然在礼貌地强力压抑,但陶琢还是听了出来。
林思含说:“喂?小琢?有事吗?妈妈在开会,没什么急事的话……”
“妈。”陶琢打断道,“你来学校一趟吧。”
“为什么?家长会?不是开过了吗?你和老师说……”
“不是的,”陶琢说,“不是的。是我和同学……早恋。被发现了。老师和对方家长都要你必须来一趟。”
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林思含任何反应时间。
陶琢曾无数次幻想过给林思含打电话,在他的幻想中,这些电话都是报喜,是妈我考了年级前十,妈我考第一,妈我考到了最好的学校,而不是妈你儿子和人搞同性恋被发现了,你来学校挨骂吧。
陶琢坐在原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许瑛进来,问陶琢电话打了没有。
陶琢说打了,许瑛点点头,让陶琢先回去。陶琢这才发现已经十点半了,教室门锁了,他只能直接回宿舍。
许瑛问陶琢有没有伞,办公室有,借你一把。陶琢摇摇头说不用。
陶琢走出会议室,却心有灵犀般回头,看见严喻站在走廊另一端。
雨丝锋利如刀,被风裹卷,斜斜杀入。它们铺天盖地,争先恐后地落在两人面前,激起一片水花。
仿佛在警告他们这是一道天堑,别想走过去,谁敢向前一步,就要被雨刀割肉剜心。
隔着厚厚的雨幕,严喻一怔,抬腿就想朝陶琢走过来。
于是在严喻胆敢逾越那道天堑之前,陶琢回头,迅速跑下楼梯,冲进暴雨之中。
陶琢又被宿管扣了三分,508已经快没分可扣了。他浑身是水地推开宿舍门,单宇还没上床。
单宇回头望见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卧槽,你这是在干嘛?没事吧?快快快别对着空调吹,会感冒的……”
说着扯下乔原棋的耳机,拽着他一起过来给陶琢拿毛巾找药,接热水泡姜茶。
只有陶琢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噼里啪啦往地上滴水。
单宇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看了陶琢一眼,不知为何,眼神又往同样空荡荡的严喻的床位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