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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下雨路滑要注意安全,没有人起疑。
陶琢忍不住去找许瑛,问严喻在哪,他还好吗,陈娴是不是把他关起来了。
“我只是想知道他安不安全。”
“他妈妈还会害他吗?”许瑛反问。
“那谁知道。”陶琢低声。
“陶琢,”许瑛苦口婆心,“需要冷静的是你。我想你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和她说了些情况,她准备提前结束出差,下周就坐飞机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这件事,好吗?”
陶琢只是问:“她知道我是同性恋了吗?”
许瑛头疼:“不要这样说。”
陶琢没有反驳,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陶琢离开办公室,摸出手机点开和严喻的聊天界面。这一周他给严喻发了很多条微信,但严喻都没有回。陶琢猜测严喻的手机大概率是被陈娴没收了。
陈娴是一个一意孤行的女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点严喻多半遗传自她。
而此时,一意孤行的陈娴正把同样一意孤行的严喻关在家里,听着大门处不断传来的砸门声漠然无语。
铁门非常厚重,被陈娴用钥匙锁死,严喻不知道钥匙在哪,也不可能砸开门。
严喻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娴,冷静下来,低声道:“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陈娴更犟:“如果你一辈子不改,我就关你一辈子,直到你改,或者直到我死。”
“你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我知道,你打电话报警吧,电话线没拔。”陈娴说,“严喻,我是你妈,我不会看着你自寻死路。要么你先把我逼死。”
严喻太习惯陈娴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闭上眼睛克制情绪,半晌后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厨房里有菜,你不是会做吗?”
“明天呢,后天呢,你打算永远不出门吗?”
陈娴一笑:“严喻,别想走出这个家。只要你敢踏出去一步,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死给你看。”
“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陈娴平静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要逼死你亲妈吗?”
“是我的问题,”陈娴看着严喻,忽然说,“是我疏忽了,一定是这样的。是我忙着工作没有关心你,才被别人趁虚而入……”
“够了。”严喻很累,不想再听这些话,阻止陈娴继续说下去,但陈娴置若罔闻。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只要和那个学生分开,分开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陈娴笃定地说。
“你闹够了没有!”严喻怒道,“有意思吗!别再自欺欺人了!”
“对,就是这样,我现在就去给你办转学——”
“我不转。”
“找许瑛,找胡斌,找校长……”
“我说了我不转!”
“你必须转!”陈娴也吼道,“严喻,你听好了!你必须转!我不可能再让你和他见面,你休想!”
严喻转身走进卧室,啪地一下甩上房门,只留陈娴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被黄昏拉出一条颤抖的影子。
严喻再次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然后他迅速反锁上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手机是他刚刚故意和陈娴吵架时,趁对方沉浸在情绪里不注意,从茶几上顺回来的。还特意把之前的旧手机放过去狸猫换太子,希望陈娴晚点发现。
严喻拿充电头给手机充电,知道自己大概只有十分钟时间。
开机,陶琢发的海量消息瞬间涌进来,全部是询问严喻在哪,还好吗,有没有挨打,还会回来吗。
最后一句话是:“严喻,我永远喜欢你。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就一面。”时间是五分钟前。
敲门的声音陡然响起,陈娴发现了,在门口怒道:“严喻!把手机拿出来!把门打开!严喻——”
严喻没搭理,陈娴转身就去找备用钥匙。
严喻深吸一口气——就一面,这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在他心口,他几乎能想象陶琢打出这句话时绝望的神情,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会让人心碎。
严喻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几乎没有片刻犹豫,走到窗外开窗向下看。
这是之前陈娴和严海生结婚时买的房子,离一中不远,在二十四楼,从二十四楼到地面没有任何能承重的建筑结构,跳下去就是死。
但严喻管不了那么多。
锁匙磨擦锁孔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陈娴在挨个试钥匙。
严喻果断拔下手机,把书桌上残留的小时候的漫画书、字典、中学练习册全部扫下来,往后一退,用力向玻璃窗的方向砸,试图破窗。
陈娴大概猜到了,吼道:“严喻你在干什么!你把门打开!”
严喻置之不理,书砸完了砸电脑,电脑砸完了砸书架上的各色摆件。最后从书柜深处发现一个趁手的工具,一块石英石雕塑,表面凹凸不平,握上去十分刺手。严喻一次次抬高手臂用力砸下去。
玻璃震动,不断有碎屑飞溅,伴随滴落的血。
终于,窗户一角出现裂缝,“哗啦”一声,在陈娴终于找到钥匙的同时,严喻砸碎了窗。
严喻一步向前,抓着玻璃碎片徒手往下拽,手掌鲜血淋漓,但他不在乎,就这么抓着窗框翻了出去,在窗台上留下一个血印。
陈娴闯进房间,严喻回头看她一眼,陈娴被吓到,倏然发出一声尖叫,严喻同时向下一跃——
——然后准确跳入两层楼中间的楼梯间,严喻方才确认过物业的清洁人员没有锁窗。
在地上一滚,没有任何犹豫,快步冲下二十四楼。
第二个星期,严喻也没有来学校。
周一早上,陶琢没去参加升旗,被许瑛喊到办公室谈心。这几天他不知道多少次和许瑛重复进行类似的对话,大部分时候是许瑛苦口婆心,陶琢沉默。
“你看,和严喻不见面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许瑛说,“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分开并不是你所想象得那么不能接受,你对严喻的感情,只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一时冲动……”
左耳进右耳出,陶琢看着许瑛的嘴巴一开一合,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他只是不时瞥一眼窗外,看着在香樟树树冠上灿烂流动的阳光,蓦然想起每一次和严喻手牵手走在绿荫阴影里,趁无人时交换一个吻的感觉。
陶琢结束和许瑛的例行对话,平静走出办公室。升旗仪式结束了,穿着礼仪服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回教学楼。
陶琢深吸一口气,走进洗手间——他得用冷水洗把脸使自己冷静,抛却那些杂念,不去想严喻。
他不敢想严喻还会不会回来,还会不会出现,一想到这些问题就会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想心烦意乱,他希望在严喻不在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