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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身上的温度。
“严喻,”陶琢开口,很轻很轻地问,“你不要我了吗?”
回答陶琢的只有沉默,长久的沉默,久到陶琢以为严喻没听见。
可严喻听见了,叹了口气:“陶琢,别这样。”
“别哪样?”陶琢平静地反问,“别哪样?你说啊,严喻,你说啊。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想我吗?不是说想亲我抱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乔原棋恰好无辜路过宿舍,闻言顿时呆在原地,被及时赶到的单宇捂着嘴拽走。单宇离开时顺手带上508大门。
“……陶琢,”严喻永远这么冷静,不咸不淡,仿佛对陶琢没有任何感情,“我想我们都误会了。也许他们说的对,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我不要,”陶琢说,“谁说的?谁说的对?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说什么?”
“……陶琢,”严喻低声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不应该抓住你。严喻不说话。
“陶琢,把我忘了吧。”
良久后严喻的声音传来:“你会遇到更多人。比我更好,比我更优秀。你会有很好……很灿烂的人生。”
严喻说完就挂断电话,不敢继续听,仿佛知道自己只要多听陶琢的声音一秒,只一秒,他就会后悔,就会不顾一切地回到陶琢身边。
头顶传来航站楼广播,温柔的女声正带着歉意向乘客们播报航班延误与取消通知。
一大群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的旅客都挤在柜台,焦躁地质问航空公司自己乘坐的航班何时能够起飞,取消之后又该如何赔偿。
陈娴就站在他身边,得知自己与严喻的航班没有取消,并且会正常起飞时长舒一口气,对严喻吩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办托运。”
严喻点头,收起手机,扭头望向身侧。
南城机场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暴雨轰鸣而至,漆黑的天幕仿佛被人用刀割出一条口子,倾泻出滚滚洪流冲刷整座城市。
雨点像石块一样敲击着头顶的建筑,发出连续不断的沉闷响声。严喻在那响声里感觉到手机在震,在掌心微微颤抖。是陶琢在试图挽留他,哀求般抓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几乎不中断,可严喻不敢接。
陈娴办好托运,拿着机票走回来:“走吧,过安检了。”
她紧紧拽着严喻胳膊,快步朝安检通道的方向走,生怕严喻跑了。严喻不反抗,顺从地排队,递身份证,人脸识别,从背包里拿出各色电子用品。
金属扫描仪划过身体时反复发出滴滴声,工作人员问:“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严喻摸来摸去,最后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他静静看着那枚小小的,深铜色的,属于某个家的钥匙,知道自己大概再也不会用到它。
却没有将它丢掉,紧紧地握在手里,匙牙很硬,在严喻掌心划出一道红痕。
严喻跟着陈娴来到登机口休息区坐下,安静地候机。陈娴一次次起身去询问柜台的工作人员,得知飞机没有延误,又放心地坐回来。
严喻知道陈娴在担心什么,多一秒她都担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市,带着严喻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多一秒,就多一点计划被改变的可能,陈娴无法忍受这种变故,因为从此以后她要严密掌控严喻的一生。
暴雨像瀑布一样顺着玻璃外窗滚落,水幕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严喻静静看着,发现什么都看不清。
最让陈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显示屏上开始闪动红色的延误标识,刺痛陈娴的眼睛。陈娴歇斯底里,质问工作人员什么时候可以起飞,争执声引发路人围观。
严喻挪开视线,垂眼望着窗外漆黑的世界。手机还在震动,烫得他没勇气触碰。
忽然,一声惊雷倏地落下,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浑身一震,机场内陷入一瞬诡异的寂静。
就在那一刻,严喻的手机因为震动滑下椅面,落在地上,露出屏幕上的陶琢二字。
严喻鬼使神差,向右划动接通。
那一端,同样是呼啸的风掣雷鸣,抽打树枝与地面,陶琢的呼吸被裹挟其中,很轻,不仔细听甚至会漏掉。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相隔数十公里,听着同一场暴雨。
“严喻。”陶琢的声音终于响起,却十分平静。
“严喻,我在天台上,”陶琢说,“就是你给我过生日,我给你弹琴,我们拥抱、接吻,约好要去同一所大学的那个天台。”
严喻喉结一滚:“别犯傻。”
“你以为我会跳下去吗?”陶琢却笑了,“你错了,我不会跳下去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管他们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我都喜欢你,严喻。”
“你说的对,我会遇到很多人,比你更好,比你更优秀。但那又怎样?我不会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是所有理由累积在一起指向的终点,而是所有事情、所有故事开始的起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陶琢说,声音温柔却坚定。
“你在想,我是因为你对我好,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安慰我鼓励我,给我一切我之前所没有的……我才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在暴雨中找到我,带我去医院,帮我把家具买回来,陪我租房,给我过生日,我才会喜欢你。”
“对,你想的没错,我是因为这些喜欢你。”
“因为这就是你做,且只有你做了的事。”
严喻一怔。
“没有如果,严喻,你明白吗?”陶琢轻声道,“没有如果。那一刻出现的就是你,愿意来找我的只有你,会教我骑自行车、教我游泳,陪我做题陪我学习陪我吃饭散步睡觉……为我做一切的都只有你。命运是这样安排的,所以你注定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她们到底你和说了什么。”陶琢轻声道,“我也不想管。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严喻,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严喻不说话。
而陶琢说:“现在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就乖乖听你的话,把你忘了,去过我剩下几十年光辉灿烂的人生。你说吧,我在听。”
然而滋啦的电流声中只有无限寂静。
良久后,在暴雨中,陶琢轻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陶琢……”严喻叹气,终于开口,却被陶琢迅速打断:“喻哥。”
那边的人似乎在笑:“我赌赢了。我们各赢一次,扯平了。”
“我说谎了,严喻,”他说,“因为刚刚,即使你骗我说你不喜欢我,即使你会走很远,走很久,再也不出现……”
“我也还是喜欢你。”那少年说,“我会一直喜欢你。”
“现在,我就站在天台上,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我会等你到九点三十二分。”
严喻的心倏然一跳,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刻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