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道:“狗屁兄弟。”
“今天我们只冲着他来,跟你没关系,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无关人员,我们不动。”
“无关人员?”楼远挑起眉毛,脸色阴得吓人,“你们上次给我那一闷棍,这就算了?”
肌肉男摊开手:“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们把你害成这样。”
楼远抱着胳膊,只觉气血翻涌,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起过正面冲突了,久违的怒火与兴奋交织让他躁动。
“要么给钱,要么挨揍,”肌肉男举着那根钢管,沉甸甸的管子在他手里轻如一片羽毛,沉沉地拍在楼安的肩膀上,眼睛却是看着楼远,“我劝你别插手,也别管他的事,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他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翻起一层纯粹的恶劣:“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活,也该在乎一下你朋友,你那位朋友当时可敲破了我哥们儿的头,听说那是个富家小子?”
这句话犹如一盆烧得冒泡的滚烫开水,兜头浇在楼远身上,一瞬间血液冲上头顶,他怒极反笑,脖颈青筋贲张,想都没想就抄起一把椅子,猛地砸向肌肉男。
他只听到了楼安的惊呼声、肌肉男背后众小弟的怒骂声,椅子划过耳边呼啸的风声、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还有小桌上扭扭小狗旁边的手机轻微震动声。
第19章灰扑扑
打去桥西路的电话无人接听,在机械女声的自动提醒下挂断。
付之予把烟头掐灭,小李已经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讲完了自己的公司背景、公司发展方向、当前项目情况和合作意向,要不是场地不允许,付之予怀疑他能给自己做出个PPT。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拨号记录,将界面切换到微信,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小李面前。
对方先是一愣,继而快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扫码:“那我用私人号加了。”
文承又被他逗笑了,他一只手插在口袋中,一只手拍上小李的肩膀,侧过头对他笑了笑:“私人谈的当然加私人号,下次别和人家说这种话了。”
小李挠了挠脑袋,露出一个直愣愣的笑,目送着文承和付之予走回屋子里。
这场生日宴也来了不少大人,几乎都是付父以个人名义邀请而来的,在楼上不知聊些什么,还没有下来开席。
一位穿着西装的服务生抱着大大一个圣旨一样的菜单跑过来,在付之予和付之然之间犹豫了一秒,最终跑到了付之予的面前。
那菜单是今晚晚宴的流程,打开来不只有菜单,也有各个环节的具体内容。
“付先生,最后和您确认一下今晚的流程情况。”服务生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指着圣旨上的内容讲解了一遍。
付之予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服务生没有摸清楚他的态度,可他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交流,便也没有多问,自顾自拿着圣旨离开了。
“这管家不行。”文承又在捡着贵的甜品吃,“不明白,不会问。”
平时他在工作里并不厌烦合作伙伴或下属的询问,比起问个没完,他更怕有人不懂还闷声不说,最后给他搞砸个大的。
“你也是,别一天到晚板着脸,人家都不敢跟你说话。”文承撞了撞他的肩膀。
付之予说:“比笑面虎强。”
他没理会文承的反驳,只是看着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好弟弟。
付之然今天的白色西装与他的衣服颜色反差极大,两个人无论分散在场地的哪个角落都一样惹眼。
擦的锃亮的皮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付之然的架子端得都快冲破地心引力了,他微扬着头,试图凹出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人设。
付之予看着他,脑子里是高中时他们在晚自习课上佝偻着背刷题的样子。
他的弟弟变了,外形变了,心也变了。
“哥。”付之然先是对文承打了招呼,又对付之予笑了笑,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阳台,看到了还在阳台上吹风的小李。
他用一副熟悉的口吻说:“小李啊。”
文承低头吃自己的蛋糕,没有接话茬。
“认识一下也好,不过小李嘛……”他把话说得耐人寻味,然后露出一个“你们懂得”的眼神。
付之然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轻蔑和不屑一顾,让付之予皱了皱眉。
这样的轻蔑与文承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不太一样,文承是骄傲久了,做事总是傲气,付之然则不然,他只是看不起。
付之予并不理解他看不起别人的底气是什么。
小李的公司确实不大,生意往来体量也小,甚至连他本人都是一副初出茅庐的青涩模样,可刚刚小李同他介绍时,周身气质都变得自信又有感染力,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小小的公司是他的抱负。
付之然凭借什么看不起这样的人?
“哥,今天机会好,你也多认识认识人,我刚和吴小姐聊过……就是随川码头的吴家,你以后要是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帮你搭个线也行。”付之然洋洋得意地说着,“不是我说,你平时交的朋友,也都……”
闻言,文承嚼个不停的嘴终于停下了,他从看跳梁小丑的心态中跳出来,扯了扯嘴角,等着他的下文。
付之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两个人在一句话之内像变了个人一样,两双不甚在意的眼睛在此刻全落在他的脸上,眼神像匕首一样泛着寒芒。
他莫名起了片鸡皮疙瘩,可想了想又变得底气十足:“你多交些门当户对的朋友,总没有错,不然指不定要给你惹来麻烦,你的新朋友,我听说之前他店还被砸过……”
“嗯?”付之予打断了他。
一个短短的单音节轻而易举地截断了他的话。
付之予垂着眼睛看他,二人分明不差几公分,却平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付之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半晌才意识到,付之予这是在生气。
他是个几乎不将情绪外放的人,像一株仙人掌,刺很硬,明晃晃地竖在身上,很少有人主动去触他霉头,就这样直直地立在原地,不枯萎,很少开花,吸收到的阳光、水分、养分都静静地吞吃入腹,除了越来越尖锐坚硬的刺,再没有其他东西。
现在付之然见识到了付之予生气的样子,他没有把刺端起来,而是把仙人掌绿色的硬皮剥下来,露出蛇一般黏滑阴毒的粘液。
“你说谁?”付之予这一次没有轻飘飘地把话揭过去,他声音很冷,仿佛是三九寒天里把人丢进冰窟又拎出来吹冷风。
付之然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脸上的笑,看起来有些勉强。
付之予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我的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文承深叹一口气,重新埋头嚼嚼嚼起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少对我的朋友指手画脚,你比他还差得远。”付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