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聚着不少人。
他惊得脚步一顿,下意识以为又有人来店里闹事,快走几步才发现门口或蹲或站的几个人都很眼熟。
蹲在最外面的那人背对着他,嘴边还叼着烟头,二手烟的味儿被蒸笼一样的空气发酵,隔着老远就能闻见。
楼远怒从心中起,疾步过去,一脚踢在那人屁股上,大骂:“店里不许抽他妈烟,记你大爷的脑子里了?”
那人“哎哟”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转头正要骂,见到是楼远,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远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直接喊出来一群人,店里乌泱泱走出来五六个,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
“远哥?你不是上东岸去了?”
为首的是覃然,他被楼远的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怎么了?”楼远难得见到这群狐朋狗友凑在一起,挨个拍了一遍肩膀,往店里看了眼,老妈正坐在躺椅上刷手机,看起来是默许这里被当做恶人聚众场所,店员倒是被他们这些不像好人的吓得哆哆嗦嗦。
楼远给店员打了个招呼,和老妈目光对了一下就算是招呼过了,便转头回去找人算账,咬着牙一根手指戳过每个人:“在外面惹出什么事儿了是吧,把我这儿当据点了?我不在还想打群架?”
“不是,是帮小条出气。”覃然扬起下巴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瘦瘦白白的男生,“小子在学校受委屈了不跟我们说,要不是前两天碰上了,估计能憋到明年。”
被叫做小条的男生抹了把脸,语气里是和这张无害小脸不相符的恶狠:“憋不到明年了,那傻逼今年毕业。”
楼远从旁边人的手里要了根烟咬着,靠在门边垂眼看着他,冷下脸来:“怎么回事?”
这群兄弟有的是从小一起混大的,有的是上大学发展来的“下线”,小条就是楼远好哥们在理工大学遇到的朋友,玩得合拍就混到了一起。
小条长得瘦,个子不算高,站在这群人之间凹下去一块,但他白得离谱,随便收拾收拾就是理工校那群看起来没发育好的男生里少见的小帅。
有人甩出打火机来,被楼远丢了回去,他也不点烟,只是用牙齿咬着,抿在嘴唇间,最初是因为看起来很拽,装逼很有效果,后来就是单纯习惯了。
楼远两只手揣在口袋里,放松地斜倚着门,听着围在身边的朋友叽叽喳喳开始告状,他抬头眯起眼睛看着树影间的光斑,有种年轻了十岁的感觉。
自从楼安出事、债主上门,他很久没和这些朋友像此时这样聚了,那时是担心别人被连累,刻意没参加几场饭局,慢慢就淡了许多。
好在他这些朋友也不是意气用事,有覃然在中间做枢纽,别人或多或少知道他的用意,没有当真疏远。
此时又像往年一样凑在小店里,满嘴跑火车地聊些有的没的,再同仇敌忾地骂骂讨厌的人,让楼远感到了许久不曾有的重回江湖的爽快。
手机震动几下,是付之予八点起床了,发来一只困倦的小付团子。
小付团子的潜台词一般是:在干嘛呢?
楼远一边听着覃然几个人大声骂着小条遇到的糟心事,一边给小付团子P了一个红色的爆筋:哥不在江湖好多年,江湖还有哥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远不当大哥好多年我决定去约个小付团子和小远团子的qq图,不行了太可爱了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可爱
第56章偷偷的
弱小无助的店员在不远处偷瞄着这边,楼远立在原地听了会儿,转身走出店里:“出去说。”
他不太适应在他妈妈面前展现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样子,太别扭了,这段亲子关系发展至今已经演变成双方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他总觉得自己和家人很陌生,这种陌生并非指彼此是否关心对方,而是一种生疏的、不像是亲人的距离感。
楼远有时候直觉他和楼安的关系都比和老妈的关系要近一些,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在老妈的心里比债主更像债主。
他毫不怀疑这个畸形的家庭关系是被他爸当年一手酿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怨的、该悔的、该恨的也都说不清楚了,激烈的负面情绪被时间冲淡,又掺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弥补。
很难算清谁亏欠谁,好在楼远自认这些年把自己养得还不错,起码没有磨成太尖锐的性格,也有了不少关系不错的好友。
此时这些好友一出店门又恢复了地痞流氓的气质,一个接一个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简直像初中时候混社会的精神小伙。
楼远看着牙痒痒:“一个个的站没站样,蹲着干什么?”
“热啊远哥。”其中一个用矿泉水瓶扇着风,“站着消耗能量,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不信你站着。”
蹲在这人身边的覃然给了他一胳膊拐:“别打断我,听我继续说。”
“你说到哪了?”楼远手里随意把玩着手机,在掌心里转了几圈,漫不经心地问。
“我说到小条那个逼学生会,你们有人在听我说话吗,你们都不在乎我!”覃然恼火地窜了起来。
“在乎在乎,你别一惊一乍的。”覃然左右两边的人伸出手去扒拉他,差点把他的裤子给拽下来。
覃然拎着裤子重新蹲好,开始从头讲起:“他们管工院的学生会,烂成一团了,操,理工校收分也不低吧,怎么收进去了那么多神经病?”
“都什么年头了还有学生会欺负人啊?”
“陪酒,你敢信?他们学生会团建是跟主席陪酒喝,他们那届主席和系里老师有关系,看谁不顺眼就找谁麻烦,上下沆瀣一气没一个好东西,欺负新入会的,小条当初帮同部门的说了句话,差点被人揍了一顿。”
楼远手中把玩的手机险些被他甩飞出去:“这种事没人跟学校里举报?”
“你能知道举报的东西最后会落到谁手里?而且他们那擦边球打得牛逼,就是让你陪着喝酒玩玩,急眼了他们就说是在开玩笑,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越界行为,摆明了就是恶心人,这你能说什么?”
楼远听得果真汗流浃背,主要原因是听着来气,一股火直冲天灵盖,他也蹲下来,就蹲在小条面前:“那人今年毕业了?”
“还考上研究生了,进了复试以后学生会里很多人写了联名信举报,那边学校来调查也差点被压下去,最后大家把这些年拍的录像录音和照片整合成文档,直接发这学校的考研备考群里去了,其他参加复试的同学又一起举报了一波,这才给他干下去。”小条说。
他说完,一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楼远才说:“不够爽。”
其他人正等着他发话,闻言立刻群情激奋,七嘴八舌道:“就是不够爽,这种人就该吊销学位证,把学校当皇宫呢?什么年代了还整这一出。”
“证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