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有人碰过,甚至在不久之前,他还检查过,现在怎么可能——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鹿见春名。
除了他,只有鹿见春名有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剪短这个炸弹的引线……但是什么时候?麦高伦迷茫不解,明明鹿见春名都没有碰过这个炸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当然是麦高伦看不见的藏太。
只是这一点,麦高伦大概永远都无法猜到。他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不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感觉到后脑勺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
“看来你的垂死挣扎失败了,”风见裕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被捕了,麦高伦。”
……
被炸飞的碎片飞溅坠入海中从萩原研二的脸侧飞过,划出一道很浅的血痕。
他完全顾不上这点轻微的痛感,穿着沉重的防爆服往海面上浮。
警校毕业的优秀学员果然每一个都是大猩猩,能穿着几十斤的防爆服行动自如的爆处组双子星当然也是,区区几十斤,根本难不倒他们从海里游上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费劲地拖着防爆服游到岸边,手指扣着水泥隔断,用力之后翻了上来。
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心脏几乎有了瞬间的停滞。
炸弹摧毁的不止是编号M-6182的仓库而已,那一整排的仓库几乎都被炸弹给波及。M-6182仓库因为爆炸而坍塌成了一片废墟,停在附近的警车也没能幸免,被爆炸而产生的冲击和热浪掀翻,附近的警察大多都受了伤。
而最严重的还是爆炸中央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可以作为支撑的立柱都被炸断,整座足有三层高的仓库彻底倒塌下来,裸露出来的钢筋工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隐约可见断壁残垣上零落了一星半点的血迹。
松田研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很久之后才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鹿见他……”
“我不相信。”萩原研二意识到松田阵平想说些什么,立刻出言截断了他没说完整的话。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才切实地触碰过鹿见春名的额头、感受过灼热的体温。毫无疑问,当时的鹿见春名绝对是生动鲜活的、真实存在的,但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他好像只见到了幻影。
见到的最后一幕无法自控地在萩原研二的脑中一帧一帧地重复播放,他的手心中还残留着抓了个空的感觉。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他固执地重复,“他不会死的。”
——那可是鹿见春名,有超能力的鹿见春名。
如果现实是少年JUMP的漫画,那么特殊的鹿见春名一定是这本漫画的主角,按照定律,主角是不会死的……所以鹿见春名也不会死的吧?
是啊,有那么厉害的幽灵作为使者,那么厉害的鹿见春名怎么可能因为一次爆炸就死掉呢?一定是在坍塌的时候,那个能飞的幽灵就带着鹿见春名逃走了吧?
萩原研二努力地在心里说服自己。
衣服吸满了水,再加上沉重的防爆服,一时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察觉到喉咙深处涌上了一点铁锈的味道。
“……不会死的。”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甚至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他不会死的,就跟三年前摩天轮那次一样,他不会死的……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他不是活着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吗?所以这次、这次一定也……”
他说不下去了。
面对那样恐怖的爆炸和楼梯坍塌,很少有人能做到自欺欺人。
萩原研二却点头认同了这充满自我欺骗意味的话:“没错,小阵平说的对……他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死掉的,之前明明就听说过两次他的死讯,最后不都证明他没有事吗?”
他完全忽略了从别人口中听说和自己亲眼见证的区别。
萩原研二脸色苍白,汗水和海水混杂着沁入衣物之中,他感觉身体十分沉重,却仍旧拖着沉重的躯体蓝隔壁地进入坍塌的废墟之中。
虽然其实知道大概什么都找不到,但他仍旧费力地试图将沉重的瓦砾搬开,手指被锋利的石块边缘划破。明明是拆弹用的重要的双手,但萩原研二完全没察觉到痛感。
被划破指腹而渗出来的血沿着灰白的残垣滑落,拉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松田阵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血滑落的方向看去,血珠滚到残垣的最底部,摇摇欲坠地滴进去。他也往堆叠在一起的碎石块中看,日光一闪,他察觉到了一点银光。
“Hagi,喂Hagi!”松田阵平瞬间拔高了声调,伸手扯了萩原研二一把,“你看里面,那个银色的,像不像是鹿见他的头发?”
萩原研二顺着松田阵平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石块之下看到一点银色——那是头发的反光。
在场银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鹿见春名。
“真的是他……”
他呆滞着缓慢地说。
随即萩原研二便反应了过来,开始搬开那些压在鹿见春名身体上的废墟。
好在压在上面的东西并不多,碎裂的大块墙壁甚至形成了一个空腔,萩原研二很快便将鹿见春名从断壁残垣之中给挖了出来。
松田阵平的视线快速地扫过鹿见春名的全身,随后松了口气。
——是完整的,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缺胳膊少腿、又或者根本找不到完整的身体。
至于更多的违和感,比如鹿见春名为什么能从三楼的高度掉下来还完好无损、比如为什么能炸塌一整排仓房的炸弹没有炸碎他的身体……之类的问题暂时被松田阵平给忽略了。
鹿见春名紧闭着双眼,银色的鬓发柔顺地搭在他的肩上,黑衣上凝结着不少深色的血块。衣物因为爆炸燃起的火烧掉了不少,裸露出部分小腹、手臂和小腿来,但那些被烧掉的部分却没有任何损伤,他的肢体光洁而毫无伤痕,最多只染上了一些黑灰。
萩原研二揽着鹿见春名的肩,让他靠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去听心跳声——一片沉寂,他什么也没有听到,那里只有一片空洞和寂静。
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不到的地方,属于亚人的黑色粒子正在快速地修复着鹿见春名因为坠楼和爆炸而破损的内脏,在修复完成之前,他的心脏依旧是停滞的。
松田阵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因为找到了鹿见春名而生出的喜悦立刻消散,没来由的钝痛感在瞬间充斥整个胸腔。
松田阵平失去了支撑着沉重的防爆服站起来的力气,他狼狈地坐在废墟里,视线却完全不敢触及鹿见春名,游移着望向远方——他记得这不是第一次了。
鹿见春名已经不止一次地为了救他们而将自己置于险境了。虽然以前的每次都是让人胆战心惊、但最后鹿见春名总会好好地又站在他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