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零迷惑了。
温暖的大家庭指什么?总不会是组织吧?这阴森的氛围、高压的工作环境,还有动不动就怀疑别人是老鼠、甚至可以被告职权骚扰和职场霸凌的同事……这怎么看都不能是温暖的大家庭吧!
还有感谢他……降谷零原本以为鹿见春名是在对他阴阳怪气,但他在卧底培训中被锻炼地精通微表情,仔细辨认了一下鹿见春名的神情吗,却发现这家伙是绝对的、百分百真实地在真情实感地感谢他。
……搞什么啊你?你不是叛逃了吗!还叛逃了整整四年!给我拿出一点身为叛逃成员应该有的态度来啊!
降谷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大为不解。
他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来:“喔……是这样吗,我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他干巴巴地说完了这句违心的话。
琴酒锁了车,走了下来,目光在降谷零和鹿见春名交握的双手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目光上衣,视线在降谷零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确实长着一副相当不错的脸。
降谷零也注意到了琴酒的视线,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但很不幸,身为消息灵通的情报组成员,降谷零在来到这里之前刚刚看到了这两天在后勤组和情报组之间流传地十分广泛地八卦——而这个八卦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情报组。
降谷零此时看到琴酒,脑子里只能想起那根粉红色的魔法杖来,游戏的全名《噗噗叽叽~用爱和希望击碎黑暗的魔法少女》如同字幕般在他的脑海中滚动播放。
就算是降谷零这样心理素质强大的人,都没有想到琴酒这个身高一米九私底下烟酒都来的冷酷TopKiller会喜欢魔法少女。
再加上琴酒手里还提着伯莱塔,降谷零代入了那张监控截图,自发地在脑中将伯莱塔替换成了粉色的魔法杖。
联想一下,身材高大的琴酒捏着小小的粉色魔法杖……
降谷零受过专业的卧底训练,无论遇到多好笑的事情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他小小声地、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在寂静环境之中清晰可闻的“噗”。
琴酒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降谷零克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收敛起了笑意,“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琴酒哪里是这么好忽悠的人。
他微微眯起了冷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盯着降谷零。
“什么好笑的事情,能让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忍不住笑?”
他大有“你不给我个说法就让你吃枪子”的意思。
降谷零:“我喜欢的魔法少女的游戏决定动画化了。”
魔法少女这几个字瞬间让琴酒回忆起来不愿再想起的噩梦。
他沉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降谷零——告死鸟那个神经病就算了,你一个26岁的大男人居然也喜欢魔法少女?
琴酒想。
——果然波本能接近告死鸟是有原因的,神经病只会和神经病做朋友。
第69章酒厂的场合(17)
大概是琴酒视线中欲言又止的意味太过明显,降谷零显然察觉到了。
他不由得沉思——琴酒为什么用这种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表情看我?难道我露出破绽了?他看出来我其实是卧底了?
琴酒并没有一直盯着降谷零看,他收到了科恩发来的消息——“已就位”。
为了防止埃尔罗黑吃黑,科恩就埋伏在远处的一栋大楼上,交易地点刚好卡在科恩的狙击极限距离之内。
“科恩就位了,”琴酒低垂眼睛,从烟盒之中抽出来了一根烟,咬在齿间,“准备行动。”
他掏出金属质的打火机,冒出的橙红色焰火在初冬寒冷的分中明灭摇曳。火焰点燃了烟头,冒出了一点星火,烟草的味道在海港带着咸涩意味的空气中涌动。
降谷零将刚才的瞬间涌入心头的疑惑压下,“这次的交易对象埃尔罗向来谨慎小心——但也相当胆大和猖狂。”
琴酒咬着烟嗤笑了一声:“他要是胆子不大,也不可能敢出尔反尔了。”
一般的军火商人是不敢和组织对上的,更别说是在走私的军火交易上跟组织玩这套了——埃尔罗的背后有其他组织在撑腰,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埃尔罗这个人在交易时一直很谨慎。”降谷零微笑着说,“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一直都是在交易时亲自出面,但实际上……在出面那些有危险的交易的时候,来的人都是埃尔罗准备好的替身。”
“胆小如鼠。”琴酒评价,“他既然想要黑吃黑,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科恩的声音在无线耳麦的通讯频道之中响起:“埃尔罗的车来了。”
“交易的时候埃尔罗不会带很多人,他准备的货应该是真的……只不过是真假参半而已。”降谷零耸了耸肩,“但真正准备黑吃黑的埋伏是在我们拿到货离开的时候。”
琴酒颔首:“科恩负责狙击那个藏在车里的真货,至于假货……”
他冷冷笑了一下,指间夹着那只点燃的烟,烟落在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被他用鞋跟狠狠碾磨,那一点星火很快就熄灭了。
“明白。”科恩简短地回答。
“所以,”鹿见春名出声,“应该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琴酒瞥了他一眼——原本琴酒确实没打算让鹿见春名掺一脚的,毕竟他不信任鹿见春名。
不是不信任鹿见春名的实力,他很清楚单论战斗力,鹿见春名一定在行动组内名列前茅;他只是单纯地不信任鹿见春名的精神状态,总怕他突然犯病,把任务给搞砸了。
虽然原本鹿见春名只是个吉祥物,但他越是一副光拿钱不干活的样子,琴酒就越来气。这几天被当做保姆使唤和丢人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他十分不悦地盯着鹿见春名,浓绿的眼底倒映出少年无辜的神情来。
“科恩狙击成功后,你去埃尔罗身上把仓库的钥匙拿出来。”琴酒冷冷地说。
降谷零欲言又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本来应该是他的活?
突然被抢了活的降谷零陷入了沉默之中。
鹿见春名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啊,你觉得让我去也可以的话,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琴酒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只听这个语气,鹿见春名就是一副要犯点什么神经病的样子,这个任务交给他真的靠谱吗?
但话已经说出口,身为TopKiller的尊严不允许琴酒立刻出言自打脸,只能冷冷地盯着鹿见春名的脸警告他:“这点小事,你不可能搞砸,你以前不就是干这种脏活的么?”
琴酒很清楚,鹿见春名在被另一个组织当做叛徒卖给研究所当实验体之前,是个相当出色的杀手——这么一点小事,只要稍微用点心,他就不可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