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
不是那种只会在深夜里抽筋的轻微痛感,这无异于是将人类从幼生时期成长将近20年才能达到完全的体型压缩在短短十几秒之中,像是有一只手揪住头颅强行往上拔,从身体的深处传来了骨头被撕裂、膨胀、将皮肉强行延展开的痛苦。
想在短短一分钟之内从小孩的体型成长为成年人,要经历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眼前阵阵发黑,脑海之中全是嗡鸣的声音,连鹿见春名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多么急促,颤抖着压抑上涌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鹿见春名才觉得耳边铺天盖地的嗡鸣声逐渐减弱,他听到了萩原研二叫他名字的声音。
“小诗……小诗?”
“……嗯。”鹿见春名含混地答应了一声,“……我还好。”
等身体完全恢复之后,疼痛感才逐渐消弭。
鹿见春名趴在恋人的胸膛上,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随后才伸手用手指扣在浴缸池壁上,缓缓坐直了身体。
萩原研二显得有些紧张:“这个药没有什么问题吧?”
鹿见春名忍痛颤抖的样子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些慌乱。
“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问题了吧。”鹿见春名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对原本身体的熟悉感和掌控感重新回到了他的感官之中,“虽然有点痛,但是确实有效果。”
“有效果就好,”萩原研二松了口气,“刚刚吓了我一跳。”
他伸手,将鹿见春名胸口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地仔细扣了回去。
“没想到真的变回来了,”鹿见春名有些奇异,语气浸染了兴奋的情绪,盯着萩原研二看的金色眼睛熠熠生辉,“这样的话,明天就能和千速姐见面了吧?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说起意外啊……”萩原研二微微眯起了眼睛,有着浓郁紫色的瞳孔完成一道新月般的弧线,手沿着衬衣的衣领逐渐往上,最后用手指按在了鹿见春名的颈后。
这是个意味着掌控的强势的动作。
“小诗是不是忘了,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鹿见春名僵住了。
他心口一紧,眨了眨金色的眼睛,试图蒙混过去:“哈哈……什么事情啊?我好像没印象?”
其实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为了礼物把自己搞地受了伤、还试图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打算悄悄地自杀重置结果不小心变成了小孩、变成了小孩还想陷害你没剩多少的风评……开什么玩笑,这种话说出来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印象?”萩原研二挑了下眉,“要我来提醒一下你吗?”
萩原研二另一只原本握着鹿见春名肩膀的手沿着手臂的线条下滑,然后握住了他的小臂,用手指去圈量小臂的围度。
“刚才的药太痛了,下次再说吧?”鹿见春名立刻改变了策略,开始卖惨。
但了解鹿见春名的萩原研二一看就知道这是说谎,原本容易对恋人心软的警官才此时显得格外铁石心肠。
但看见萩原研二板着脸,鹿见春名顿时萎靡了。
“……也没什么,一点小伤,就是手臂上不小心划了一下。”
萩原研二继续追问:“意外是什么?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挑礼物的时候,”鹿见春名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被小偷给偷了。”
谁能想到啊,组织的代号成员告死鸟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偷的身上,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亏,简直是奇耻大辱!
——知道鹿见春名的战斗力有多强的萩原研二有点想笑,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强行忍住了涌上来的笑意,继续板着脸,试图装出严肃的表情来。
“所以为了抓小偷受了伤?”萩原研二作出了合理的推测,“然后为了隐瞒受伤的事实,你想重置——于是吃了那个药,然后变小了?”
因为足够了解鹿见春名,萩原研二已经完全能够想到鹿见春名的心路历程了。
“我知道那个药有变小的效果,但毕竟……吃了这么多次了,一次也没中过。”鹿见春名叹了口气,有些心虚,“用来重置很方便,谁能想到在不该出现效果的时候出现效果了。”
“然后你还当着姐姐的面,和小阵平一起陷害我。”
萩原研二面无表情。
“太过分了小诗。”
大狗狗一样的警官露出了十分委屈的神情。
“还想瞒着我,更过分了,明明之前好好答应过我的吧?撒谎是不对的。”
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付出代价——鹿见春名也一样,萩原研二在这一点上没有半分心软。
用来拆弹的手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茧,指腹摩挲着后颈时带来一点粗砺的感觉,让鹿见春名忍住战栗了一下。
他的腰被握住,随后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缓缓向下,圈住了他的脚踝,身体被萩原研二逼近,不由自主地一寸一寸向后倾倒,最终整个人都被按进了浴缸的池底。
瓷面是冷的,单薄的一件衬衣根本无法阻隔冰冷的触感,当然也抵挡不了来自萩原研二的灼热的体温,冰冷与热烈同时交织,让鹿见春名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身上的衣服只剩下萩原研二的衬衫。身材高大的警官原本就比他大上了一圈,体型差让衬衫也格外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下摆只遮住了半截大腿。
这件原本属于萩原研二的衬衫浸染了属于他的气息,恋人灼热的吐息细细密密地洒在他的唇边和颈侧,他被名为萩原研二的热意铺天盖地地笼罩其中,来势汹汹地涌进感官之中,他被禁锢在浴缸池壁与恋人手臂的狭小空间之内,无处可逃。
鹿见春名罕见地慌乱了:“等等……”
但萩原研二并不给他等待的机会,所有想说的话都被锁住,他连呼吸都无法自控,咽下了狡辩和求饶的字句。
凿入的灼热和附着在肌肤上的冷空气糅杂,让他几乎眩晕起来,连落下来的眼泪都是滚烫的。
“好冷……”他含糊不清地说,“好热……”
“到底是冷还是热?”恋人垂首,亲了亲他的唇角,黑发的发梢在他的锁骨上扫过。
鹿见春名有些崩溃:“我……我不知道……”
声音已经无法组成完整的话,只有几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
萩原研二伸手,按下了放水的按钮,浴缸内的水逐渐充盈起来,热气在室内蒸腾弥漫,半透明的白色雾气缭绕在水面上,遮挡住了水下的一切,只剩下水流被拨动的声音。
少年线条紧绷的小臂从水面中伸出来,水珠沿着薄薄肌肉的弧度下滑,自手腕处滴落在明净的瓷砖地面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浴缸的池壁,像是在极力忍受什么一样,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呈现出青白的颜色。
——他要接受说谎的惩罚。
*
萩原研二神清气爽,鹿见春名萎靡不振。
他半梦半醒间被恋人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