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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辛愿一醒过来就看向旁边,见没有人,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里,人没过来,不然她迟早会疯。
另一边,秦慕秋悠悠醒转,望着白纱床幔,怔怔许久,才坐起身。
昨夜,她在梦里竟能保持清醒,虽然一开始身体仍旧难以自控,但比之前的状况好了很多,事情好像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攥紧了床单。
那个人看到了……
良久,她缓缓松开手,面色平静地唤侍女进来,穿衣梳妆。
用过早饭后,秦慕秋就去了书房,公主府虽然领着内务府的俸银,但名下也有产业,用人又多,每天都有很多事等着她处理。
捡着要紧的事批复过后,她捏了捏鼻梁,缓解了一下疲惫。
“秋月,你说本宫这公主府是不是也该有长史了。”
在西岛,公主府长史是从三品官,负责公主府的一应杂事,包括府中的政令和日常运作。
按惯例,这长史之位要么由皇帝亲自选定,要么由公主请封。
可先皇在秦慕秋出府后,就一心想给她招驸马,一副只要秦慕秋招了驸马,就传位于她的样子,觉得根本用不着再选什么长史。
先皇驾崩后,秦安帝又对秦慕秋忌惮良多,轻易不敢试探,也没提过这事。
秦慕秋身边除了暗卫可信,并没有才干出众的人,而暗卫们多是武艺高,执行力强,并无这管理方面的人才。
她觉得自己能多方兼顾,也就一直没有请封。
眼下,她或许该把府中的事都放一放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秋月闻言,一板一眼道:“殿下定夺便是。”
一旁,湘竹默默翻了个白眼,主动搭话道:“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公主府长史职责广泛,跟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一样,权力可不小,尤其公主府里还有暗卫存在,一般人可不能用。
秦慕秋沉默,她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人。
湘竹见状,不由斜了秋月一眼,意思是可以提一提辛愿了,殿下是否有意,这不就能试探出来了。
等闲之人,若不得殿下信任,能做长史吗。
秋月皱眉,目露不解。
湘竹不由瞪眼,这个木头,连打个配合都不会。
秦慕秋注意到她们的眉眼官司,笑了笑:“你们心中有人选了?秋月,你来说说看。”
秋月正想说没有,就看到湘竹朝自己张了张嘴。
口型很简单,就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辛愿。
她迟疑了一下,张口道:“殿下想纳辛愿姑娘为妾吗?”
秋月差点跺脚,这木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试探。
秦慕秋愣了一下,淡声道:“此言从何说起?”
秋月正色道:“湘竹说,
殿下有意纳辛愿姑娘为妾,奴婢恐不解殿下之意,还请殿下示下。”
湘竹:“…”她恨这木头!
她回头就把这木头的床给劈了。
秦慕秋微微挑眉,看向湘竹,眸光里闪过探究。
湘竹当即站直,顶着那意味不明的视线,干巴巴道:“回殿下,奴婢也是听到郭姑娘和辛姑娘说起,心里觉得诧异,才跟秋月姐姐提了一嘴,没想到秋月姐姐就这么问出来了,呵呵…”
她以后平等地仇视每一根木头,杀杀杀,全都劈个稀巴烂。
秦慕秋捻了捻手指,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何觉得诧异?”
“殿下…”湘竹欲言又止,她当然会诧异,她家殿下才贯天下,貌美倾城,世间没有男儿能与之比肩。
她从未想过,殿下喜欢的竟是女子……
有点出人意料,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秦慕秋一脸淡然:“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湘竹鼓足勇气,一张口声音又小了下来:“奴婢没想到殿下中意的是辛愿姑娘那样的人。”
“她是怎样的人?”秦慕秋淡淡问道。
湘竹若有所思:“很奇怪,看着不像普通人。”
普通人对她家殿下,即使不敬,也该是怕的,比如郭小伍,可以说是又惊又怕。
而辛愿,言谈举止间,好似只把她家殿下当作普通人。
湘竹也说不清楚,辛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根削尖了的竹竿,置身竹林,显得与四周的葱郁格格不入。
秦慕秋看着湘竹,语气透出困惑:“奇怪?”
湘竹点头,一本正经道:“就是很怪,上来就让奴婢给她剃光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常女子哪会这样。”
一时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她干脆找了个方便表述的特点。
秦慕秋无声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宫有意请封长史,你们觉得府中可有人能担此重任。”
湘竹顺势问道:“殿下,你觉得辛愿姑娘怎么样?”
殿下还没说到底有没有想纳辛愿为妾呢,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秦慕秋微微一怔,缓缓道:“她不合适。”
不说辛愿的才能如何,就说公主府长史的职责内有一项,要负责进献表启、奏疏、请恩泽和陈谢等有关礼法的事宜,辛愿就不符合。
那人连最基本的宫廷礼仪都不了解。
湘竹眨眨眼,不合适……
这个答案太笼统了,她没办法推断出结论啊。
思索间,她看了眼一眼秋月的方向。
秋月见她又朝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殿下,你还没说想不想纳辛姑娘为妾。”
湘竹:!!!
她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木头,好歹委婉一点,问这么直白,殿下纵使有心,也不好讲出来啊。
却不料,秦慕秋莞尔一笑:“
她不愿,本宫也不好强求。”
“她怎敢!”湘竹惊呼一声,对上秦慕秋似笑非笑的眼神,低头道,“这事是不好强求。”
不是,那人也太没眼光了吧,哪来的胆子和自信拒绝她家殿下。
湘竹心情复杂地闭上了嘴,有时候她真希望殿下是个恣意妄为的人,管她愿不愿呢,强取豪夺算了。
可惜,她家殿下行事一向有原则,如今又牵扯到感情的事,恐怕更不会以权势压人,这事难办啊。
那个叫辛愿的,真该去看看眼睛,她家殿下多好的人啊,简直完美无缺。
一旁的秋月直接惊呆,殿下竟然真的想纳辛愿为妾!
她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出来,看来湘竹这丫头的话也有些道理,她有时候真的想少了。
莫名地,主仆三人都沉默下来,书房内一时安静非常,针落可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江肆的声音。
“殿下,京郊别院那边来报,辛氏夫妇想念辛姑娘了。”
秦慕秋抬眸,看向秋月和湘竹:“你们谁陪她去走这一遭。”
“奴婢要去劈柴。”湘竹抢先一步道,紧接着,她拉了一把秋月,“秋月姐姐要看奴婢劈柴,还是殿下陪辛姑娘去吧,就当是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而后,不等秋月反应过来,她拖着秋月就往外走,走出门时又飞快地补了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殿下加油。”
只要她家殿下肯主动,她就不信有人能抵得住,若还是不行,她就让柳老太医去给辛愿治治眼。
秦慕秋哭笑不得,默许了湘竹的放肆,只要不关乎正事,十年情如姐妹般地相处,她对湘竹的容忍度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犹豫了一下,她起身出门,朝江肆吩咐道:“备马车,你带人陪辛姑娘去一趟京郊别院,万事小心。”
“是。”
江肆领命而去,秦慕秋望了他的背影片刻,转身又回了书房。
她今日,不想见辛愿。
绿蕉苑里,听完江肆的话,辛愿下意识问道:“就你陪我去吗?”
江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是。”
难不成这人还希望殿下亲自陪同不成?
辛愿还真是这样想的,秦慕秋竟然放心让她就这么出府吗?
等到上了马车,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辛愿无语地看着马车外的护卫,还跟了几l个侍女,粗略一看,有五六十人。
好家伙,还真看得起她。
马车远去,湘竹才扯着秋月从门后探出脑袋来,一脸愁闷道:“殿下心里是真的苦啊!”
秋月:???
“你不是要劈柴吗?”
怎么拉她来府门口盯梢起来了,好端端地又说殿下心里苦。
湘竹翻了个白眼:“我懒得跟你废话,走吧。”
“干啥去?”
“劈木头。”
秋月默默跟上,片刻后又不解道:“不是去劈木头吗?”
怎么回书房来了。
湘竹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们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不在殿下身边候着,劈什么木头。”
秋月:“…”她就不该长嘴,说什么都不对。
书房里,秦慕秋放下笔,叹息道:“玄墨,你说这次会有人出手吗?”
半空里传来一道冷幽的声音:“京城重地,无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祟,除非夜深无人之时。”
秦慕秋眉目一沉,淡淡道:“传令江肆,让他晚上再回来。”
既如此,她便来制造时机。
另一边,京郊别院,辛愿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走进门。
院中只站着辛老实,不见辛母。
辛愿低头走近,闷闷道:“爹,你和娘找我何事。”
辛老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是你娘清醒了,闹着要见你。”
说罢,他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辛母一看到辛愿就冲了过来:“来娣,娘跟你说件事。”
辛愿学着原主的样子,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辛母握住辛愿的双手,刚要张嘴,便猛地扭头看向辛老实:“他爹,你先出去,我跟来娣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