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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隔绝了凉风。
烛火悄悄地,还未燃至一半,便熄灭了。
秦慕秋怔怔望着床幔,仿佛看到了父皇当年失望至极的样子。
父皇,如果我当初听从您的安排,西岛之局势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即使有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不想选择。
……
夜幕低垂,辛愿陪着小惠鸢说了会儿话,又询问了一番她的课业,才慢悠悠地地回房。
睡意渐浓,朦朦胧胧中,眼前骤然一亮。
辛愿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人。
视线里,女人白衣胜雪,姿容出尘,本该美得明媚又张扬。
那一双多情眼里却氤氲着浅浅水汽,仿若没入深井的月亮,沉寂,伤感。
让人见之心乱。
辛愿看着这样的秦慕秋,莫名感到有些心慌意乱。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关心的话不经大脑许可,便先一步跑出了口。
秦慕秋定定地望着辛愿,望着少女脸上显而易见的关心,她微微弯了弯唇,眼中的水汽却愈发聚集,最后凝成一滴清泪,幽幽坠落。
她似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擦了一下眼睛,便偏过头去。
“本宫无碍。”
辛愿拧了拧眉:“你哭了。”
话音一落,就见秦慕秋转过头来,眼底仍有水汽,却稀薄了许多,仿佛碎了一地的星光,正在努力地拼凑成一颗完整的星子。
“你看错了。”
辛愿:“…”她视力好着呢。
但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
气氛静了静,秦慕秋忽然凑了过来。
辛愿下意识地后仰,双手抬了抬,在看到那一双透着些许脆弱的眸子时,又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秦慕秋便钻入她的怀中。
软玉温香在怀,气/息/交/叠,诱/人/沉/溺。
辛愿默默一叹:“你这是怎么了?”
应该不是什么色//诱的新手段吧,那这个女人的演技也太好了,已经精湛到能骗过她了。
“辛愿,带本宫去你那边待一会儿可好?”秦慕秋说罢,抬眸看向辛愿。
辛愿呼吸微滞,女人嗓音低哑,眉眼间似布满了清愁,望过来的眼神似疲惫,似依赖。
像迷失在森林外的小鹿,彷徨又不安,急于找到回去的路。
辛愿不由恍惚了一下,紧接着便唇角一软,熟悉的感觉,意外的比之前触碰的时间都长了一些。
脑海中那根叫理智的弦无声绷紧,像被人拉着,随时都会断裂。
思绪逐渐昏沉,她忍不住伸出手,落在怀中人的后/腰楚,稍稍用力,收拢怀抱。
本来就抱在一起的两人,隔着单薄的衣料紧紧相拥,几乎密不可分。
这一瞬间,辛愿彻底丢掉了理智,
几欲陷入疯狂。
怀中的人却身子一僵,冷不丁地移开了唇。
辛愿茫然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看向怀里的女人。
秦慕秋红唇微张,眼里的星光似被人揉化了,化作柔情万种,脉脉流淌,潋滟迷人。
辛愿看着那双多情的眸子靠近,鼻尖相贴,黛眉相抵,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睫毛在眨动。
轻轻地,痒痒地,落在心头。
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唇边触到意料中的柔/软。
下一瞬,剧痛传来。
漆黑的夜色中,辛愿愣愣地抱着怀里的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方才,她好像被蛊/惑了般,把理智丢出脑外,连灵魂都在起舞,飘荡,沦陷。
此刻回过神来,就很尴尬,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辛愿。”
“嗯?”
秦慕秋抿了抿唇,声音绵弱:“放手。”
“哦!”辛愿回过神来,忙松开手。
气氛霎时一静,彼此无话,只有秦慕秋下床去点燃蜡烛的走动声。
烛火亮起,辛愿看向了秦慕秋。
秦慕秋背对着这边,端坐桌前,身行端正,长发稍显散乱,露出来的耳根不知何时染满了红霞。
辛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措之下,她收回视线,忙在心底念叨: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清心诀》一起,心跳和呼吸总算是平复下来,脑子也回家了。
她看着秦慕秋的背影,轻呼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坐到了对边。
“可是公主府出什么事了?”辛愿语气冷静,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看着少女平静又淡然的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秦慕秋心头无端地泛起一丝酸涩。
她垂下眼眸,喝了半盏凉茶,再看向辛愿时,神色亦淡漠又镇定。
“无事。”
不带感情的两个字,像凭空竖起了一堵墙,无形中把那才拉近的距离再次推远。
辛愿沉默,这个女人真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表现得那么反常,还主动扑到她怀里,亲都亲了,结果一下/床就变得冷漠无情。
简直不可理喻!
早知道是这样,她才不浪费自己的关心。
辛愿怨念满满,可脑子里却像进了水一样,总是闪过方才的情形,想起那双充满脆弱与依赖的眼睛,想起那眼底被揉碎的星光。
她烦躁地端起茶盏,一副喝酒的架势,将凉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她语气极快道:“公主殿下不要忘了丘凉的那些话,你我之间,万一真的牵扯到西岛的存亡怎么办,不管出了什么事,至少要让我知道一下,不然我心里也不踏实。”
秦慕秋睨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在凶本宫?”
辛愿:“…”
望着对方那挂起不悦的脸,还有
那冷冰冰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速:“我只是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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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冲的,跟发火凶人一样。
辛愿听得有些不自在,盯着空空的茶盏道:“公主殿下莫怪,我是脑子进水了。”
而且不是进了一丁半点,是水库开了闸,灌得满满的。
不然,她昏了头才会关心这个女人,还鬼迷心窍,差点不可收拾……
秦慕秋好笑地打量着她:“那你这脑子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的水。”
这话问的真莫名其妙,话题扯太远了吧。
辛愿在心里嘀咕一声,看了秦慕秋一眼:“见到你那会儿就…”
话音一顿,她隐约察觉到什么,登时卡了壳。
秦慕秋似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眼神深沉道:“那本宫更喜欢脑子进水的你。”
辛愿心底呵呵,这个女人果然话里有话。
什么喜欢脑子进水的她,是喜欢跟她这样那样…嗯?
蓦地,辛愿愣住,这是在暗示她吗……
不,应该是这个女人想出的新招数,想利用美/色来蛊/惑她,掌控她,一定是!
这时,秦慕秋忽地轻叹一声:“本宫虽贵为长公主,却从无知交好友,除了皇弟,幼时便只有一位玩伴,他叫冯章,乃镇南大将军之子,父皇为彰显皇恩,特命他进宫伴读,陪着我和皇弟一起长大。”
辛愿看着自顾自说起旧事的秦慕秋,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女人想表达什么,却还是配合道:“然后呢?”
秦慕秋盯着烛火,缓缓道:“如今,皇弟视本宫如仇敌,冯章…”
话音停了停,她的眼神起了细微的变化,似无奈,似决绝。
“冯章被本宫杀了,就在今日。”
辛愿:!!!!!
这剧情走向,也太突然了吧。
见辛愿一脸震惊,秦慕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点勉强。
“父皇一直属意让我来继承皇位,因为皇弟贪财贪色,无德无能,且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父皇说他无仁君之姿,也无贤君相,更无明君之能,那些他没有的,我都有,只一点。”秦慕秋面上闪过一丝惆怅,“父皇说我仁善太过,若是为君,恐祸起萧墙,便命我答应登基之前,先斩杀皇弟,再诛陆氏全族。”
她的母后,便出自陆氏一族嫡系。
辛愿听到这里,明白了一些。
“你狠不下心,所以主动放弃了皇位。”
秦慕秋却摇了摇头:“其实,我答应了的,我知皇弟不甘,亦知陆氏一族把控朝堂的野心。”
她虽心软,却也知大局为重,纵使不忍,也狠下了心。
辛愿这下听糊涂了:“那怎么会…”
最后怎么会是秦安帝坐上了皇位?
秦慕秋捻了捻手指,语气低缓道:“那日,我一时心软,向父皇进言,既要诛陆氏全族,留母后一命也无伤大雅,父皇听完之后,又对我提出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辛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所以最后是因为秦慕秋没有完成那个要求,才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吗。
秦慕秋抿了抿唇,声音艰涩:“父皇命我招冯章为驸马,言明诞下子嗣之日,便是我继承皇位之时,我拖着没有答应,父皇气极攻心,很快便……”
很快便驾崩了。
“你父皇才是脑子进水了吧。”辛愿脱口而出道。
这剧情发展的,不仅突然,还不可理喻。
真叫人无语。
不是,那老皇帝真的是想把皇位传给女儿吗?
这要求提的,简直就是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没完没了,还越来越过分。
秦慕秋脸色变了变,眼中亦有困惑:“我亦不知父皇为何会这般要求。”
彼时,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父皇迟早会收回成命。
却不料,世事无常,在她拒绝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父皇便撒手人寰。
事情变化得太快,快到让她反应不及,一切便成了定局。
若不是玄墨带着遗诏来长公主府效命于她,她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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