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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教学楼五楼,熟悉的风雨。
在教学楼上课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经过叶浔时,又如之前一般投来视线。
嘈杂的声音小了不少。
叶浔听见他们嘴里不时响起的傅启泽和杜逾白的名字。
幻觉一样,杜逾白就这么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
应该刚结束一堂大课,杜逾白身边跟着两名同伴,他们恶狠狠地替杜逾白瞪回周遭的目光。
语气也充满担忧,“逾白,这不会是傅启泽逼你回古堡的手段吧?”
杜逾白显得心不在焉,“不,照片上的人真的不是我。”
“但其他人明显不信——”
“我们今天就陪你去找傅启泽,让他出来澄清!”
“……”
在被杜逾白和他的同伴看见之前,叶浔停下了脚步,转过弯,径直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
姜鸣轩始终沉默地跟着他。
或许叶浔现在已经在心里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又或者讥诮地在想,他果然是纪彻的走狗——但只有姜鸣轩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来找叶浔。
他想知道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不过显然,叶浔没有和任何人解释的欲望。
他看着叶浔的脸,光影不清,叶浔面前是一扇定格的窗,窗外云烟飘渺,教堂的塔尖耸立,刺破浓雾般的灰云。
叶浔行走在这片晦暗中,阴影没过他的侧颈、头发,他显得很平静,像一片同样捉摸不透的云。
一路走到五楼,五楼两间阶梯教室,一间空置、一间正在上课。
手里的伞还在滴水,叶浔甩掉指尖的雨水,抬头看了过去。
临近下课,教室里一片嘈杂。
十几l人的班级,纪彻独自坐在靠窗一排的角落——依旧挺拔的军装式制服,察觉到叶浔的到来,纪彻眉眼压得有些低,眼神很冷,直直盯着他,近乎审视一般,让叶浔十分不适。
他不禁皱起了眉。
下一秒,纪彻的声音便在窗后响起,“叶浔。”
教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沐浴在各色目光中,叶浔看向讲台,寄希望于老师管一管,老师却低着头,视若无睹的整理着教案。
他闭了闭眼,快步走到窗后,冷冷俯视着里面的纪彻。
“你又要干什么?”
纪彻只盯着他,没有说话。
叶浔越发不耐,他不明白纪彻又在发什么神经,上次见面他应该已经把纪彻得罪了个彻底,接下来几l天纪彻也没有再找他,按理来说,他和纪彻的交集已经结束。
至于纪彻怎么做、又想怎么对付他,叶浔自认无法预料、也无从阻止,干脆没有多费心思去想。
现在又被纪彻叫来教学楼,这让叶浔警惕之余,还产生了一些事情不受控制的不祥预感。
“我胃病犯了,”纪彻言简意
赅,“上次你买的药,很管用。”
止疼胶囊怎么能不管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浔看了眼时间,纪彻已经浪费了他半个多小时。
从他脸上没有看到想要的情绪,纪彻似乎感到无趣,“听不懂吗?我要胃药。”
叶浔不再跟他废话,转身便准备离开。
他不相信纪彻身边连个给他买药的人都没有。
显然,纪彻是在没事找事。
“这是最后一件事,做完我就放你离开。”
纪彻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冷:“但你要想清楚,离开我身边你还能去哪。”
回答他的是叶浔的背影,叶浔径直下楼,这次去的是医务室的方向,一刻也没有犹豫。
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纪彻从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收回视线。
教室里一片寂静。
老师好像终于调控好了中央设备,开口道:“继续上课,帝国皇室在上个月六号颁布了《金融法案》,旨在遏制帝国境内越来越严重的通货膨胀,现在我们来分析法案前两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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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药回来,天光黯淡的看不清前路。
叶浔额发被冷气浸的湿润,楼梯间空无一人,他步伐很快,转弯时差点撞上了人,“抱歉。”
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杜逾白。
看见他,叶浔一时有些头疼,他对杜逾白感官一般,称不上有好感、也称不上厌恶,只要杜逾白的所作所为不要牵连到他,那叶浔愿意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叶浔。”古堡游戏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杜逾白脸色苍白,扯出一抹微笑:“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刚才真的是你。”
“有什么事吗?”叶浔问他。
“我看到了论坛上的照片,那个人是你对不对,”他的声音在叶浔堪称冷淡的注视下越来越低,讷讷地:“……你放心,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傅启泽不是好人。”
叶浔已经习惯了他的后知后觉,至于傅启泽不是好人这件事,他还以为杜逾白能早点发现。
“嗯。”他简单应了声,绕过杜逾白准备离开。
“我听古堡的朋友说,傅启泽好像又在打什么主意,”脚步这才稍稍停下,叶浔看过去,杜逾白不安道:“圣德尔每年期末前都会举办一次大型舞会,庆祝接下来的春假。这次舞会的地点在中央礼堂,你一定要小心……”
舞会吗?
似乎之前有听乔凡说过。
叶浔这段时间的心思一直放在化学竞赛上,杜逾白的提醒来的及时,他顿了顿,对杜逾白道:“谢谢。”
杜逾白眼睛顿时一亮,似乎还想跟他说什么,叶浔已经拎着塑料袋离开。
回到五楼,人声微微嘈杂。
已经是下课时间。
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们接连离开,叶浔逆着人群走进去,把药丢给纪彻。他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杜逾白
口中的舞会。
记忆里原身也参加过两次。
圣德尔组织的晚宴,吃喝为主,流水席长桌两侧座位拥挤,出席的学生必须着正装礼服,原身两次都是小透明,坐在角落吃完饭便离开。
贵族子弟们社交的场所。
好在并不强制学生参加,叶浔稍稍放下了心,并不打算去。
这类舞会一听就是麻烦的集合体,指不定又会触发什么剧情。他实在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锡纸被掰开,声音细碎。纪彻垂着眼,五官隐没在阴影中,忽然莫名奇妙地开口,“还没想起来吗?”
教室光线暗沉,湿冷的风将窗帘吹的滚动。
叶浔有些冷,不想再和纪彻耗下去,也不理解纪彻话里的意思。想起来?想起来什么?他不认为他和纪彻有什么值得回想的过去。
医务室没有止疼胶囊,只剩下止疼片。
叶浔听见清脆地咬碎声,他抬了下头,纪彻在看他,眉骨压得很低,眼神锋利到近乎直白,最令叶浔感到荒唐的是,纪彻好像在看他的嘴唇——即便只是轻飘飘、不含任何意味的一瞥,也让他头皮发麻。
真是够了。
他感到一阵反胃。
门外还有一些同学没有离开,纪彻目光深冷,想到昨天的论坛,论坛就照片讨论的热火朝天,而傅启泽也在今天给他发来了消息。
话里话外都是笑意,在向他道歉,表示不该和他的绯闻男友凑这么近。
绯闻男友?
纪彻无声嗤笑,“男朋友。”
他语气冷淡,观察着叶浔,似要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要不要和我也接个吻。”
“……”
风雨大作,叶浔恍惚间听到雷声在耳边炸响,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彻,脸上一片空白。
身后传来不加掩饰的吸气声,人群静默又嘈杂。而始作俑者只是漫不经心地坐在位置上,静静盯着他,唇边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在发什么疯?”凝固的思维缓慢转动,叶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几l个字的。
“又不是没亲过。”纪彻显得随意,仍然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的表情,“怎么,你忘了?”
叶浔荒谬地想笑,他想撬开纪彻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怎么所有人都在说他和纪彻亲过。
杜逾白、或者傅启泽这样说,现在就连纪彻本人也在说。
如果不是这几l人同时得了失心疯……记忆出现短暂地卡壳,耳边的雷鸣与几l天前的停电重合,猝不及防,叶浔想到那天晚上感受到的温热——
被他全然忘却的触感这一刻变得明晰。
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
几l乎下意识地伸手,叶浔强忍着恶心擦着嘴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待不下去,甚至不想再看纪彻一眼,他转头就走。
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最起码(),?膉??筟???
?筟?_澃?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迅速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身影本就挺拔、高大,停在两层台阶上,洒落的阴影将叶浔牢牢覆盖。
教室没开灯。
仅有窗缝和前后门处洒进来的微弱天光。
纪彻俯下身,看清了叶浔眼底的厌恶,不知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忽而冷冷一笑,捏住叶浔的下颌,凑得很近、温热地鼻息几l乎交缠,是和昨天论坛照片里一样的距离——“既然讨厌,你那天就不该……”
他忽然顿住了,眉眼间压抑着一丝烦躁。
让叶浔反抗傅启泽,即便是他,也知道不可能。
就像猫鼠游戏那天仓皇躲避的鼠队成员一样,叶浔本质上也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特优生。
“松开!”叶浔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厌恶。
纪彻的手放松了一瞬,又重新抓紧,“你现在还能去哪。”
他语调有些冷:“傅启泽那里吗?”
听到傅启泽的名字,叶浔终于恢复了冷静,他心底发沉,直直与纪彻对视,明白过来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不论是傅启泽逼他游戏、还是叫他去游泳馆,亦或者是现在纪彻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诡异行为。
这两个高高在上的少爷之间进行的权力博弈,却将他也牵扯了进去。
他忽然想到了小说里的剧情,同样被操控,同样不知不觉成为权力斗争的载体——现在,他和杜逾白没有什么不同。
目前还是学院阶段的小打小闹,等到以后,蒙德州选举案爆发后,他会不会成为杜逾白的替代品,顶替杜逾白的戏份——他自以为戏份结束,可事实上,剧情从始至终都在沿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你真是恶心。”这几l个字他说的极其用力,甚至带着一丝狠意。
叶浔眼底闪过些许阴霾,无形的危机感促使他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恶心?”纪彻道,“是你亲的我——”
“够了。”叶浔打断他,“我可以走了吗?”
纪彻一顿,眼神莫名地看着他。除了刚开始确实有些激烈的情绪起伏,叶浔很快便平复了心情,他似乎已经强迫自己把这件事丢进垃圾桶,看过来的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厌烦。
一个吻,对他造成的影响居然没超过十分钟。
纪彻微妙地有些烦躁。
他目光下意识落到叶浔唇上,叶浔唇瓣抿的平直、似乎在压抑着怒火,因为凑得很近,纪彻能看见叶浔鼻梁处两块浅浅的眼镜印痕。
很少见这张冷淡的脸上流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
一切抽离的、漠然地,总也置身事外的气息荡然无存。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么古怪,神情莫测地、突然伸手碰了下叶浔的唇瓣,有些心不在焉——
下一秒,叶浔灼亮的眸子骤然看来,一闪而逝的寒芒:“我叫你滚开!”
“……”
()教室最后一排,姜鸣轩不受控制地想要起身,他的角度看不清纪彻在做什么,却能看见纪彻俯下的身,以及叶浔遥遥传来的一声怒斥。
肩膀被按住。
姜鸣轩回过魂,看去。
周扬一向睡不醒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些无奈:“你也疯了?”
“什么,”僵硬地扯了下唇,姜鸣轩重新坐正,语气处处是伪装出的轻松:“……我怎么了?”
周扬打量着他,懒得评价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也看了眼前方焦灼紧绷的态势,只越发觉得诡异,毕竟纪彻有洁癖的事情不是秘密,不论论坛上的照片是不是错位,叶浔身上已经有了傅启泽故意留下的‘污点’——
按理来说,叶浔应该已经被厌弃了才对。
偏偏这一个两个,都跟对方过不去。
周扬看了眼姜鸣轩不自觉又转过去的头,“叶浔是阿彻的人。”
“我知道。”
周扬看着他,挑了下眉,“你最好知道。”
和姜鸣轩同时看向前方,两人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下一秒,只能看见一道忍无可忍的身影猛然后退一步,接着反手挥来——
“啪!”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前门口四五个看热闹的同学发出不约而同地吸气声,紧接着,立刻转身就走——这一次没有再阻止姜鸣轩,因为周扬自己也见鬼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叶浔已然大步离开,表情阴冷如天边云雨。
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他呼吸剧烈起伏,黑发凌乱、修瘦的指骨抓着伞,即便已经气到极致,他撑伞的动作仍然收敛,避免伞檐的水珠甩到其他人身上——
直至,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周扬慢慢收回视线,他和姜鸣轩一动不动,看着纪彻转过身,朝后门走来,越靠近,越能看见纪彻脸上淡红的巴掌印,黑发也挡不住的清晰。
“阿彻……”周扬头皮发麻。
触及室外的冷风,右脸的刺痛与灼热也愈发明显。
终于从刚才的心不在焉中回过神,纪彻脚步一顿,神情一点点阴沉下来,面无表情的模样充满风雨欲来的危险与森冷。
这才是纪彻该有的表情么。
周扬在心里松了口气。
“以后不用再管他,”纪彻冷漠道,“让他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