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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各位,成功进入第二层考验。”
“在历史悠久的古堡内,有这样六种身份,它们分别为公主、勇士、贴身女仆;偷猎者、巫师以及灰狼。”
“六种情景牌:杀死、监视、惩罚;帮助、逃脱、合作。
“请各团队编号为123的选手出列,你们手中将各拿到六种卡牌、六种情景牌,游戏一共五轮。每轮游戏开始,各小队请依次派出一人出场,将卡牌倒放至卡槽上,以形成诸如‘公主’‘合作’‘贴身女仆;亦或者‘偷猎者’‘杀死’‘灰狼’等逻辑性语句。”
“组句成功的小队加一分;组句失败的小队不加分。”
“六轮游戏结束,场内得分最高的小队胜利。请注意,游戏开始后,三人不可以提前交谈、不可以做出肢体暗示、不可以场外求助。组句不可出现重复。情景牌左右必须为身份牌。”
“同样,相同身份牌默认为一张。”
“想要拯救公主,勇者小队需要一些智慧和默契。”
“现在,你们有两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
古堡厚重的大门敞露着天光。
风雨瓢泼。
场内约有七支小队,都是通过第一层考验后,聚集在此等待第二轮游戏开始的‘勇士’。
莉莉丝、杰森、丹尼尔编号正好是123,此时三人手里各拿着一摞卡牌,紧张无措地朝叶浔跑了过来。
“叶浔!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听懂啊——!”
侍者已经在各小队面前的桌子上摆出三个卡槽。
叶浔半边身子被雨水浸湿,匆匆收伞放到一边,手腕处袖口黏腻的贴合着皮肤、一片苍白,有细小的水珠沿着他额前发丝滴落,他接过莉莉丝递来的纸和笔,来不及擦拭雨水,迅速开口。
“别怕。”
声音冷静又温和,几乎有镇压一切慌乱的效果。
后一步走进室内,路易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他将伞细致的收起,放到叶浔的伞旁。
“考验默契的题有你们三个在,我相信已经赢了一半。先听题目,六张身份牌六张情景牌,你们三个需要依次上前将卡牌倒放到卡槽,这期间不能交流。
第一轮游戏最为简单。
只需要按照‘身份’+‘情景’+‘身份’摆放,场内所有小队几乎都会得分。
第二轮游戏开始应该会提高难度。
四个卡槽或者五个卡槽。
不论几个卡槽,总共只有两种公式,第一种:‘身份’+‘情景’+‘身份’+‘情景’+‘身份’。简单举例,‘公主’‘合作’‘贴身女仆’‘杀死’‘灰狼’;
第二种:‘身份’+‘身份’+‘情景’+‘身份’+‘情景’;
简单举例,‘公主’‘公主’‘合作’‘勇士’‘逃脱’。”
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三十秒,莉莉丝三人脸上露出
思考的表情。叶浔语速并没有加快,也没有给他们施加压力。
他放下笔,温和地看着三人:“情景卡不论放到哪个位置都要启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时第一张卡牌必须放置身份卡。
“既然要遵循逻辑,那么肯定不能作出‘公主’‘合作’‘巫师’‘逃脱’这样的语句,只有‘巫师’‘合作’‘灰狼’的可能性。我们正处于一个童话故事体系中,灰狼与巫师、偷猎者互为逻辑关系,‘巫师’‘合作’‘灰狼’‘杀死’‘公主’,这样说是不是更合理一点?”
莉莉丝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也是。”杰森点头。
能凭成绩考进因纽斯公学,莉莉丝三人显然不是笨蛋,当逻辑问题捋清楚,剩下真正考验的就是默契。
时间也在此刻归零。
场内喧哗声一静,大家依次回到座位旁,在侍者的指挥下,开始游戏。
计分板上几乎同步出现一分。
第一轮游戏全场小队皆得分。
第二轮开始,卡槽增加到四个。
灯光洒在莉莉丝脸上,她神情严肃,第一个走到牌桌旁、谨慎地放置卡片。
随后是杰森和丹尼尔。
卡片翻开,‘公主’‘合作’‘贴身女仆’‘逃脱’。
再加一分。
“哦耶!”莉莉丝兴奋的声音传来。
叶浔会心一笑。
他知道,三人已经有了应对的手段。
人群挤开一条道路,两个女生直直朝他走来。为首的女生短袖、校裙,红发扎成高马尾,五官深邃、几乎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她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叶浔仰头看着她:“……你好?”
“你好,叶浔,”女生道,“我们是塞西莉女高的学生,我叫法拉。之前我已经去找过莉莉丝,她说你们队的讯息应该都掌握在你手中。”
从她眼底看出担忧和焦躁,直觉察觉到两人的来意与游戏有关,叶浔正色:“是的,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就在刚刚,我们小队获得了一次抽奖权。”法拉说,“我问过礼仪官,他告诉我,公主队的成员完成了考验,因此勇者可以通过抽奖加快游戏进度。”
“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杞人忧天,但我个人认为这个考验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你们队有获得抽奖机会吗?”
叶浔听见了窗外陡然加大的雨声,他在法拉紧绷的注视下,缓缓摇头,说:“没有。”
“……”
第五轮游戏也结束了。
恰似莉莉丝三人神奇的欧美主角团体质,有他们三个人在的地方,事情的发展总会出乎意料地顺利。
作为全场最高得分,三个人抱头痛哭。
“我的老天,拿出‘杀死’牌的时候我都以为要凉了,没想到你们两个比我还笨,一个拿‘巫师’一个拿‘勇士’。”
“你才是笨蛋!这明明是我们的默契好吗!”
“我们三个居然打败了圣德尔学院、温斯特公学、塞西莉女高、康纳特高中和其他学校的对手——”
其他小队纷纷怒目以视,“喂,你们有必要说那么清楚吗?!”
杰森仍然碎碎念,“上一次因纽斯公学历史上打败这些学院还是猴年马月的事,老天,学校就该给我们三个写上校史……”
有脚步声靠近。
杰森顿时警惕起来,还以为终于有人忍不住要来打他,一抬头,他看见的却是叶浔的脸,叶浔笑着看着他们,眸色却莫名有些沉、即便清楚这股冷沉不是冲着自己,杰森还是默默站起身,“怎么了……?”
“走吧,三位勇士,”叶浔道,“我们可以去最后一关了。”
“……”
最后一关就在楼上。
这一路,莉莉丝敏感的察觉到叶浔脚步急促。
作为小队里唯一可能知道叶浔情绪变化的人,路易不紧不慢地跟在叶浔身后,一言不发。他们来到了五楼楼梯口,一位礼仪官已经等候良久。
“嗯?还以为第一个来的会是塞西莉女高的学生,”礼仪官面容苍老、慢悠悠的执棋,“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请你们小队派出两个人,跟我下一场棋。”
“棋盘一共七步。
“我们三个各自手执1-7的数字,每轮各出一枚数字,数字最大的人执棋前进,游戏结束时,步数最前的人获得胜利,可以作为勇士去开门。”
他笑着指了下身后一扇门。
“公主,就在里面。”
应该是三轮游戏里最轻松简单的一轮。两名成员随便打打配合,任意一方都能获得绝对性的优势。
莉莉丝松了口气,她已经感觉到累了,上一把游戏让她筋疲力尽,但打配合她还是在行的,“叶浔,我和你……”
“我来吧。”
她一愣,茫然地抬头,只看见叶浔微微侧过身,另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走到他身边,几乎与他并肩。
路易潮湿的金色长发半垂在脸侧、他俯下身,堪称绅士地帮叶浔拉开椅子,低笑着道:“未免有些人觉得我在拖后腿。”
“我也该有些参与感。”
叶浔没有动,刚经历过一场群体竞争的脑力游戏,再让莉莉丝三人上场显然不现实。
他为自己拉开另一张椅子。
“开始吧。”
鉴于游戏还有一个规则,任意两人出牌数字相同,则由第三人赢下一轮。叶浔第一轮的出牌比较保守。
以他一贯谨慎的性格,他丢出3,先试探其他两人的打法。
礼仪官出的4——同样保守的玩法。只剩路易,翻开倒扣的牌面——也是3。叶浔神色不变,心底却充满不耐。
他知道路易是来搅混水的。
路易撑着额头,含笑望着他,“好巧。”
“看来是我捡漏了。”礼仪官道。
第二轮游戏出牌。
礼仪官趁胜追
击(),?7?()?[()]『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叶浔干脆出1,挽回劣势。又是一模一样的出牌,路易同样出的1。
莉莉丝努力转动疲惫的大脑。
……这两个人,该说是默契,还是该说一方好像很了解另一方。
礼仪官这次没有说话,作为眼力老辣的前辈,他目光微妙地扫了眼两人。
什么情况?
内讧?
明显优势的牌局都能给他送出两分,他对德尼齐尔家族这位长子还算了解,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各类宴会上都表现得无可挑剔,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嗯,失礼的一幕。
叶浔垂眼看着剩下的数字牌。
他神情莫测,轻轻摩挲着牌面,指骨绷紧的弧度流畅。
莉莉丝为他捏了把汗,她不是真的笨蛋,当然看得出来路易莫名奇妙搅混水的一幕。如果说原先路易在她心底的形象还是高高在上的名流贵族,现在,已经败坏的无可救药。
第三轮游戏开始。
这一次,礼仪官先翻牌,他出的2,显然,他认为叶浔两人还会出一样的牌。以小换大,很值。路易翻开牌面,是7。
他猜测叶浔也该出7挽回颓势。
礼仪官已经领先两人两步,再不对他进行制裁,游戏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叶浔手指压在牌面,停顿了片刻,他指骨修长、深黑袖口缠绕在腕部,一点点翻开牌面。
是2。
路易含笑的眸色微顿,慢慢抬起眼皮、看向他,叶浔也在看他,剩下所有牌被他清晰的摊开在两人眼前。
4567。
最大的四张牌都在他手上。
简单顺出,已经是必赢的局。
“应该不用打了。”他对路易说,“我赢了。”
雨水敲打着走廊窗户。
叶浔不紧不慢推出第四张牌,一张7,他从路易身上收回视线,声音带着些嘲讽,“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礼仪官慢半拍地拿出通关卡,“是的,这位勇士,你可以去接公主殿下了。”
接过卡,叶浔利落的起身,经过路易身边时,路易眼里已经没了笑意,他淡淡撑额、盯着叶浔,是一种危险而冷漠的神色。
叶浔径直走到一扇门前。
掩映在昏暗中的木门厚重、宽大,他敲了敲门。
*
“咚”
“咚”
如同绿叶上一滴露水,轻盈的坠落至湖水中央。
泛起的涟漪惊动了闭目养神的人。
傅启泽慢慢睁开眼,他看见了一间卧室,华丽、古典,床帐堆叠,金漆制成的烛托嵌入电灯,幽幽亮着光芒。
他位于这间华丽卧室的角落,像一个窥伺时光长河的幽灵。窗外吹拂的狂风骤雨使庭院内的植物落了一地。
门被敲了两下,两个梳拢着高高发髻、模样严肃苍老的女人走了进来。
“大殿下。”
床边
()一道小身影早已换上繁琐复杂的制服,他穿着整齐、站姿笔挺,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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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您该去阿兹利亚古堡的日子。”
“去之前,我们需要检查您的礼仪掌握程度。请大殿下背诵皇室礼仪前十条。”
风雨声越大。
沉沉雨幕压住了房间内另一道略微稚嫩的童声。
两名礼仪官微笑着点头:“请大殿下移步。”
小小的身影压抑着欢喜,每一步都如标尺衡量,包括走动的间歇、呼吸的频率、手臂摆动的幅度,经过玄关,他肩膀微不可见的一僵,玄关处的墙壁悬挂有两条软绳。
他感受到手心、后背火辣辣的疼。
但这只让他欣喜的心情凝滞一瞬,他竭力控制着因为恐惧而不稳的呼吸,余光努力忽视掉这两条如交颈毒蛇般的软绳。
宫殿里的仆人依次向他问好。
“日安,我亲爱的大殿下。”面目已然模糊的安东尼爵士笑着打趣,“看来您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两名女士礼仪官的身影消失在二楼。
维多利亚皇室不允许贴身教养皇子殿下的礼仪官接触外界环境——以防止有关皇子的习惯泄露。
小身影面色不变,矜持优雅的颔首。
——很开心。
是的。
他小小的心灵浸泡在无边欢悦的湖水中,他通过了一个月前的礼仪考核,近乎完美地成为皇室那些爵士、亲王、享有盛誉的夫人们眼中的骄傲。
“不敢想象,大殿下才七岁,维多利亚皇室有救了。”
“民众都在等您长大,亲爱的殿下。”
“您该承担起属于您的责任,大家都在看着您……那个女人,虽然出身贫贱,但孕育了大殿下是她唯一的功勋。”
专机在停飞坪起飞。
小身影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古老压抑的宫殿在视线中远去,现在,他要去……‘那个女人’身边。
皇室不允许他提起她。
她叫阿莉。
——是他的母亲。
一个出身贫贱、在校期间与傅家家主无媒苟合,一毕业便母凭子归,通过怀孕与家主举办婚礼的女人。
那些对他慈爱温柔的长辈们,提起她时总会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不能让大殿下接触她!”
“一个心机深沉的母亲会让维多利亚皇室蒙羞!”
“但小孩子对母亲总是向往的……何况,大殿下最近经常说梦话。”安东尼爵士为他据理力争。
永远置身事外的父亲终于在喋喋不休的争论中拍板决定。
“你如果表现的好,每年她的生日,你可以去她身边待三天。”
于是从三岁那年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枯燥礼仪训练便有了希望。那是拥有自由的三天。
阿莉会温柔地抱着
()他,与他一同睡觉——“皇室礼仪第十三条,就寝需安静、端正、屏声,不可频繁翻身、不可呓语。()”
?覃??_?潰????譎——“蝶?????鑎慧??????????????????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阿莉还会带他去植物园照顾花草、去湖边散步,他们会小心翼翼地躲避成群的仆人,在一众“夫人、殿下”的焦急大喊中,分一块不被允许吃食的甜蜜小蛋糕——“皇室礼仪第三十条……”
“不要和你爸爸一样,学礼仪都快学傻了。”阿莉总会牵着他小小的手掌,笑眯眯地问:“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呀?”
他很想她。
每一次软绳抽打手掌、脊背的剧痛中,他都会咬牙忍住,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漫长的一年里,获得三天探视她的机会。
以往数年,阿莉都居于阿兹利亚古堡,因为她喜欢那里的植物园。
今年,她却罕见的去了更东方。
一座与世隔绝的海岛,那是崭新的城堡,绚烂的颜色、童话般美丽的外观——是他的父亲,给阿莉建造的又一座监狱。
今天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阿莉。
常年被礼仪禁锢,他快忘了奔跑的姿势,皇室要求他永远保持镇定、面不改色,所以他只能焦躁的、抿着唇瓣,端着姿态和架子,快步走遍城堡每一个角落,最后才在厨房里找到了阿莉。
阿莉不知看了他多久,目光里含着深深的哀切。
他很生气,可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害怕,他不被允许叫她母亲,但阿莉总会在夜深人静时,蒙上被子,挠着他的下颌和肚子,笑着让他叫她妈妈。
他触犯了无数次戒律。
唯有这一点,他忍住了。
叫妈妈会成为习惯,会给她带来危险。
所以他每次都会笑到流眼泪,但固执的一言不发。
阿莉从来不会失望,她会亲他的脸颊,无奈的叹息,“……和你爸爸一个脾气。”
“我们启泽,今年七岁啦。”那一抹悲切一闪而逝,阿莉笑着对他低下头,“原谅妈妈吧,好久没见到小启泽,感觉你今年长高了不少呢。”
虽然长高了不少,阿莉还是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在我们那里,小孩子七岁还是被爷爷奶奶宠坏了的年纪呢,我们启泽已经这么有威严了,好厉害。”
阿莉来自联盟东部一个小城镇。
那是座风俗习惯都很独特的城镇,里面都是黑发黑眼的东方人,他们自成一派,联盟上承皇室数千年的历史,下至如今,民族融合、风俗习惯同样统一。
但在阿莉嘴里,说起那座固守悠久传统的小镇,她总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总有一天,会带他去那个小镇,认识那些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亲人们。
他躺在阿莉怀里,听她温柔轻快的声音,渐渐陷入了沉睡。
接连十几天超过承受能力范围的训练,让他筋疲力尽,睡醒后,卧室很安静、窗外天色阴沉,没有开灯,黯
()淡天光下(),?覃偗?詞?⑴()⑴『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为他淤青的膝盖、手肘上药。
尚且稚嫩的后背已经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阿莉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问他:“怎么弄的呀?”
他自豪的告诉他自己圆满完成了新一年的考核,他的礼仪无可挑剔、他是皇室的骄傲,也将是她的骄傲。
阿莉还在微笑,“可是启泽,你父亲告诉我,你已经去上学了。”
“上学是什么?”
阿莉似乎安静了很久,“就是在一个很大的地方,有很多同龄的小伙伴,你可以和他们打闹,坐在一间充满阳光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
“我有老师。”他告诉她,“礼仪老师、课程老师、马术老师,哦,还有很多,茶道、击剑,还有——”
阿莉哭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抱住他,泣不成声。
这一晚,他躺在阿莉怀里,抓紧她的衣服,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半夜他被雨声惊醒,身边没有阿莉的身影,他下意识跑出门,听见走廊里阿莉激烈的、疯狂的斥骂。
她在一片惊雷与风雨中,说:“你就是个狗屎,傅谌。你该去死,明白吗——你该和你那个破皇室,你那些神经病亲戚一起去死!”
“你们要让启泽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才七岁、七岁你懂吗!——皇室已经覆灭几百年了,你们就该带着那些恋恋不舍的光辉过去一起下地狱!去地狱重现你们往日的荣光吧!”
七岁这年的生日,他在阿莉不舍的泪水中乘飞机离去。
回到家里。
他得知了一个消息,父亲要送他去上学了。
他开始度过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日子。
八岁生日、九岁生日很平静。
他依然每年按时去找阿莉,父亲告诉他,要多和阿莉说他在学校的生活,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会讲很多有趣的经历。
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去过很多地方游学,老师们夸赞他听话懂事。
他没有告诉阿莉的是,皇室加重了对他的教导。
随着年岁渐长,接触更多外界的消息,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挣扎在两种极端中——“你是皇子”“你就是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孩”“你要承担起责任”“你不就每年新年亮亮相么”“你可是维多利亚皇室的继承人”“维多利亚早就是过去了”。
十岁那年,他又一次来到阿莉身边。
经过三年的改造,新城堡被阿莉装点得井井有条。
后花园有一处湖泊。
阿莉将它照料的很好,湖面永远清澈、静谧,盛开着美丽的睡莲,两岸种满葱郁的灌木,白色小花点缀着绿意。
蜿蜒的藤蔓汇聚着一滴水珠。
水珠轻盈的落于湖心,而后,涟漪慢慢扩散。
他和阿莉能说得话越来越少了,思维跳脱出皇室的怪圈,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内,整个皇室,没有人对得起她。
他们禁锢了一个女人。
他们禁
()锢着他的妈妈。
他们对外界说,‘家主夫人卧病在床,无法轻易见人。’
但他们却为父亲牵线搭桥,让他见更多血统尊贵的皇室后裔,‘这位是高贵的亲王血脉,微妮拉小姐,她今年十六岁’。
他感到愧疚,无力。
面对阿莉时,他很想将这些统统告诉她,他想让她自由、想让她离开,想让她变成以前那副快乐的、健康的模样。
他最后在一个下午,找到在厨房为他做饭的阿莉。
记忆将那天的一切都记得分毫不差。
包括窗外阴沉的天空、厨房氤氲而起的雾气、走廊里女佣们打扫房间时的声音、以及阿莉回头,模糊脸上,一抹讶异而温柔的笑容。
她的笑容很奇怪。
在他闷头将一切告诉她,并天真地将计划本拿出来,与她商讨逃跑细节时,阿莉忽然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她在笑,一种解脱而又明媚的笑容,“真好,我们启泽和皇室不一样。”
“……这就够了。”
他看不懂她含泪的眼睛,“这样就够了。”
那天深夜。
他在睡梦中被古堡的尖叫和脚步声惊醒。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没有人再顾及他大皇子的身份,城堡乱成一团,女佣们尖叫痛苦、侍者无头乱窜,送他前来城堡的安东尼爵士泪眼模糊。安东尼爵士找到了他、牵住他的手,没有避讳,他带他走到后院的湖泊旁。
所有人都在尖叫、跪在地上,祈求他离开这里。
而安东尼爵士却蹲下身,第一次,他做出这样失礼的动作,压着他的肩膀,苍老而温和地告诉他,“殿下,这是你母亲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自由了。”
宁静美丽的湖泊倒映出一轮弦乐。
乌云散去、天际分明。
“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感觉不到处境险恶,又好像她本该生长在水中一般”①
洁白的睡莲成了她的坟墓。
她那样削瘦、原来在他七岁那年离开后,便陷入了无止境的噩梦,她已经空耗了太久的年华,被皇室的丝线束缚着手脚、思维,她注视着起飞的飞机。
在那一刻。
便做下了一个痛苦却解脱的决定。
“……”
傅启泽以一种置身事外的角度,俯视着一切。
他很平静。
幽灵一般飘荡在宫殿四处。
看着小男孩高烧不退、看着皇室为外界舆论逼迫重组、看着小男孩一点点长大,变得沉默寡言。在又一次被关进漆黑狭窄的戒室后,已经十五岁的他,忽然笑了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平静地点燃了窗帘。
熊熊烈火吞噬了戒室,也吞噬了那道懒散的屈膝、依靠着墙壁的身影。
烈火灼烧的痛感在
一片惶恐的尖叫声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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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林多多提醒您《你们贵族学院有正常人吗?》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扑通”
是石子落入湖泊的声音。
涟漪一圈圈扩散。
湖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打水漂,女人的面容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却哈哈大笑着,说道:“现在还怕水吗?”
“皇室这些破规矩,要我说一个都没用。连游泳都不教,这是希望你们身边全程有人监视?启泽,不要害怕水,当你真正学会游泳后,每一寸水流没过你的胸膛,你都会感受到平静。”
灼烧般剧烈的痛感褪去,重新涌现的,是水流温柔的轻抚。
那是一座美丽的湖泊。
他坠入水下,睡莲根系柔婉,洁白小花叶片纷飞。
“启泽,妈妈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
于是自那以后的数年,在皇室一种成员愤怒的阻挠中,他改造宫殿、随处可见喷泉,泳池和湖泊。
“你不要因为妈妈而产生阴影,我和你父亲有缘无分,他无法舍弃身上的荣誉、我也……没办法为他去学习那些讨厌的礼仪。”
学习憋气,是在某一个下午。风雨潇潇的午后,他坠入泳池深处,水流没过了全身、以至于世界清净无声,再也没有喧嚣。
“你不要成为妈妈一样的人。你要坚定、温柔、强大,你要知道自己的目标,你要朝一个方向不动摇的前进,无论是接受皇室给予的皇冠,还是反抗,妈妈都支持你的决定。”
缺氧逐渐令他视线虚无。
透过清澈池面,折射下的阳光黯淡昏沉。
他随着水波漂流、漫无目的地舒展着四肢,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直至十分钟……他对水流总是恐惧,渐渐的,这些恐惧压于心底深处。
他再也看不见她的虚影。
但水却成为他宁静的落脚点。
世界空寂无声,在某一时刻,“嘎吱——”一声,静默的大门被推开。
有脚步声慢慢走来。
来人穿行过池边灰色湿漉的地面,泳池躁动吵闹,四周人影绰绰、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不会游泳,那你去泳池里待满五分钟,我放你离开。”
“放心,我没有看人溺死的爱好。”
“或者,我给你个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是干脆利落入水的声音。
冷淡又平静,额发下一双眼眸乌沉,他注视着他,伸出一只手,水流沿着瘦长的青筋滑落,一点点落入平静的湖面。
涟漪扩散的速度很快。
像无处安置的视线。
而后,对方抓住栏杆、破水而出,居高临下扫来一眼,带着些许不耐:“五分钟了。”
“我可以走了。”
“……”
倏然睁开眼、同样破水而出,傅启泽从池底抓住入水栏杆、记忆随着辛辣的呼吸道一起呛咳着。
撕心裂肺的痛楚。
窒闷令他有一
()瞬间的耳鸣,依然是记忆里的泳池,只是这一次,四周无人、落地大窗外阴云灰暗,风雨瓢泼。
雨丝沿着透明玻璃滑落。
余光看见了一道人影。
人影坐在唯一明亮的光线下,身段修长,穿着干净的衬衫长裤,膝盖垂于水中,水波以他为中心,轻盈的颤动。
他侧颜安静,黑发湿润的垂散着,捧着一本书,在慢慢翻看。
低垂的眼睑终于不再永远冷漠、厌烦,光线温柔的笼罩着他。
傅启泽向他游去。
场景在变换、在消逝。
泳池周围的烟灰地砖,变成了繁郁的花丛。
清澈的池面于是变作睡莲与蜻蜓共存。
他像即将溺毙的奥菲利亚一般,混沌的、茫然地朝着岸边的人影靠近,翻书声轻盈、悦耳,纸面沙沙的响动。
他好像游了很久、很久。
穿行过经年灼烧的戒室和宫殿。
终于环住对方清凉劲瘦的腰肢,疲惫地、倦鸟归巢一样,安宁地枕上对方的膝盖。他想要就此长睡一觉,那只苍白、攀爬着青筋的手却舍弃了书页,抚摸他的头发。
力道从容而漫不经心。
湖面周围自十岁往后,永远弥漫的雾气于是化为虚有,他看见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路、清脆落于枝头的鸟雀、宽大葱郁的叶片,和那道笑着,对他挥手远去的美丽倩影。
母亲。
他混沌却宁静的想。
我没有成为你想象中的人,但我——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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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摸着他的耳朵,在他懒洋洋的睡意中,含笑喊他。
“乔凡——”
眼睫一颤,傅启泽倏尔睁开眼,灵魂和心跳同步归位——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是一间装修简单的房间,有窗户、大床和书桌。
屋内此时放着动感的音乐。
没有灯光,只有窗外投来的光线。
乔凡和芬妮夫人脸上各自贴着纸巾长条,两个人一脸肃杀,“对J。”
“对K!”
“可恶,凭什么你的牌这么好!”
劳伦斯爵士则在一旁和薛从涛侃大山:“演一次两万元,还包吃包住,天知道多少人想抢我的活计,但他们都没有我演得好。”
“是啊是啊,”薛从涛吃着屋内提前准备好的豪华大餐,感慨着表示,“要不是你们准备了吃的玩的,我朋友——就那个,乔凡,他肯定要跟你们打一架。”
“嗐,年纪大了,能不打还是别打吧。”
傅启泽没有看他们,这间所谓的“戒室”藏在一面墙壁后,多用来储藏珍贵的衣服和装饰。现在废物利用,也算个噱头。
他幻觉般的,又听到那道声音在唤——
“乔凡!从涛!”
心跳微微漏了一拍,他下意识抬头,黑眸紧盯着拉开一条缝隙的暗门——“砰!”
一声巨响!
一道呼吸急促的人影站在门外,明亮灯光洒在他身后,他眉眼冷沉、投来的视线锐利而审视,与他对视上的瞬间,傅启泽莫名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
是一种憋气时间长久,溺入水中、分辨不清方向的无措感。
叶浔一身黑衣黑裤,身上算不得整洁,因为被雨水淋湿,他的手腕、袖口、膝盖以下的衣物颜色愈深,与他乌黑的眼睛颜色相映衬。
眉心皱着,他显得有一些迷惑,打量着室内和谐有爱的氛围。
高大的金发身影不紧不慢出现在他身后。
路易像是对这一切早有所料,有些戏谑、散漫地盯着叶浔,在一片寂静中,他说了句:“好像不是你想象中遭受虐待的情景呢。”
傅启泽喉结滚了滚。
神情恢复了冷静。
幼年那扇沉重地、隔绝一切天光的大门,原来实则,只需要这样强硬的一脚——
“叶浔!!”
众目睽睽下,脸上贴着七八张纸条的身影猛然间甩飞了牌面。
乔凡提着裙角、哭丧着脸,扑进了叶浔怀里,叶浔有些哭笑不得扶住他,而乔凡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喋喋不休:“我的运气真是太差了!你都不知道,我跟芬妮玩了快十把牌,每一轮都是我输!我就没有赢过!”
傅启泽和路易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周围人声嘈杂。
莉莉丝三人捧腹大笑,观察薛从涛的穿搭。薛从涛则讨好的给他们送上吃的,求他们不要拍照留证。
很吵闹的声音,却盖不住叶浔温和无奈的回答:“好了,待会儿我帮你赢回来。”
傅启泽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他神色很淡,直直看过去的视线被叶浔捕捉。叶浔一向对旁人的视线敏感,眼底笑意褪去,只看了眼莫名不太对劲的傅启泽,他便收回视线。
芬妮女士刚刚手忙脚乱的戴好假发。
旁边有照相机“卡擦”“卡擦”拍照——
角落里的记者放下相机,而芬妮女士也道:“恭喜你们,成功成为最先通关的小队。”
“旧时代的维多利亚皇室古旧、腐朽,皇室礼仪更是压迫人权与自尊的利器。而如今,在联盟的带领下,维多利亚皇室革除陋习、追随时代发展。
“各位勇士,你们不光拯救了公主,还曝光了皇室对公主的欺压——作为奖赏,今晚九点整,阿兹利亚海岛将进行人工驱雨,以保证诸位能在露天花园欣赏到最美的烟花胜景。”
莉莉丝等人兴奋尖叫、乔凡还在叫嚣着要和芬妮再来一把牌局,记者谨慎地避开每位同学的脸,将周遭环境拍摄清楚。
缓缓叹了口气。
叶浔回头看了眼暗门,保持着微笑,克制的问:“这个门锁……要我赔吗?”
-
结束了混乱的游戏,芬妮夫人笑着带他们参观古堡,并进行简单的讲解。
傅启泽和路易已经消失不见。
不论路易、还是傅启泽
(),???????靟譓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有他们在,叶浔反而觉得舒服不少。
乔凡和薛从涛已经换上正常的衣服,大家走在古堡六楼的走廊上,芬妮夫人道:“旧时的维多利亚皇室以金色眼睛作为皇室血脉是否纯净的区分,他们将皇室成员分为三六九等,金色眼睛拥有继承权,黑色、棕色、绿色或者蓝色眼睛则是血脉不纯的象征。”
“这样的陋习也随着联盟成立而破除,可以说,没有联盟,就没有现在欣欣向荣的傅氏集团。”
拐过一个弯,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截楼梯。
奇怪的是,楼梯仅有四层,连接的是阁楼。
阁楼的门锁锈迹斑斑。
随着冷风而发出轻轻的“嘎吱”声。
“那是古堡的阁楼,至于用来做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通过一些皇室成员的手书,可以得知里面大约长三米宽两米高两米,没有窗户、唯一的透气孔在门上,可能是用来处罚一些犯错的女仆男仆?”
“当然,随着联盟成立,这种不人道的惩罚自然也是触犯法律的。”
乔凡想上去看一看,叶浔却拉住他的衣摆,摇了摇头。
芬妮夫人继续介绍着古堡的历史。
乔凡问:“怎么啦?”
“那间屋子,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
叶浔道:“保护文物。”
乔凡一脸无语,看了他一眼,“好吧。”
事实上,叶浔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错觉,穿过门缝摇摆的缝隙,他看见了一幅画,颜色鲜浓、相框斑驳,纯净的色彩因为没有得到保护而淡去。
以阿兹利亚古堡潮湿的环境,如果真的几百年都没有人进过阁楼,那相框早该腐烂、画作也该被水汽腐蚀。
墙壁上的画作让叶浔隐约有些猜测。
《水中的奥菲利亚》。
像是有人特意挂在墙上,以此在阁楼关闭后的无边黑暗中,静静观摩、思考。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还是不要让乔凡知道了。
终于回到一楼大厅。
此时一楼人声喧哗。
其他七支小队的成员正在攀谈,吃着古堡准备的茶歇。
芬妮夫人忽然笑着眨了下眼睛,“各位勇士,想要离开古堡,还有最后一层考验哦。”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参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参加的话,我们稍后会送各位一人一个精美的小礼品。”
莉莉丝吃着冰激淋,“什么考验。”
“这个考验需要公主殿下的配合。”
叶浔眼睛略微一动。
他看着乔凡被芬妮夫人带进一间屋子,五分钟后,在莉莉丝控制不住的惊呼声中,数十个金色头发、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出现。
他们各自隔了一米的距离。
约莫有十二、三人,戴着口罩,只露出金色的头发和绿眼睛,等待叶浔从中找出真正的公主殿下。
()大厅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起哄。
“天啊,我现在觉得没赢也是好事了。”
“太像了,宝贝,是我的话真的找不出来你。”
塞西莉女高的几个女生对叶浔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不复之前游戏时的沉重,她们此时一脸轻松,斜靠着桌台,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要是都能找到。叶浔,你就是真的勇士。”
叶浔笑着叹了口气。
难怪突然搞什么讲解历史的活动,原来是在趁空搜罗和乔凡一样身高体重的男生。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十几人中,人群开始为他加油。
“第二排那个像!”
“叶浔,要不要扒开眼皮看看眼睛颜色?”
“不能上手摸的话,那很难哦,毕竟古堡最不缺的就是假发。”
十二个人分成两排,每排六人。
叶浔在他们身后游走,两圈后,他在众目睽睽下,抓住第二排第二个男生的手腕,笑着抬头:“找到了。”
男生立即扯下口罩,露出一双闷得微红的脸。
乔凡看他的眼神简直柔情蜜意,感动地恨不得再次扑进他怀里,“叶浔!”
叶浔扶住他的脑袋,禁止他靠近。
毕竟之前被他撞得生疼的胸膛还没缓过劲来——大厅所有人欢笑着鼓起掌,芬妮夫人也不掩饰脸上的惊讶,莉莉丝喃喃自语着什么“羁绊”“缘分”“默契”之类的话。
叶浔含笑看去,不经意的,他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路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角落。
隐匿在昏暗光线中,他身披黑色外套,面目模糊、只有一双绿色眼睛,深邃平淡,穿过人群,落在了他身上。
这股视线莫名有些漂浮、灼烫。
叶浔不适的避开。
在人群的喝彩声中,他被乔凡挽着手臂,走出了大门。
“叶浔,你好厉害,到底是哪里让你发现了破绽,是我身上独有的某些特征或者气质吗?”乔凡期待地盯着他。
莉莉丝等人同样兴致勃勃等待他的解答。
叶浔不紧不慢地抬起手,乔凡眯起眼睛,以为他要揉他的头发,然而叶浔却从他的后衣领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白色的情人花。
花瓣细嫩,花蕊逸散出清淡的水果清香。
大厅气味混杂,香水、自助餐、红酒,唯有这股乙酸乙酯的味道最为突出。
他笑了下,风雨倾洒、昏沉。
修长的指腹碾碎了花瓣,透明枝叶粘稠的、从他指尖坠落。
叶浔说:“一点小花招罢了。”
-
热闹欢快的联合日将在今晚迎来盛大的落幕。
所有住在古堡的学生可以去露天花园享受晚餐和烟花盛宴。
宽阔幽黑的海面之上,岛屿般巨大的游轮慢慢亮起灯光,静候晚宴结束,学生们登船离岸。
这是自由而快乐六天。
学院与学院碰撞、摩擦,却也交织出了火花。
露天花园摆满了圆桌,周围花圃盛开着鲜艳的玫瑰与月季,山风吹过、花香味逸散开来。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
八点半开始晚餐。
叶浔没有换衣服,宽松的黑衣黑裤包裹着他的身形,他在卧室小睡了一觉,几缕碎发垂在眼前、半遮住乌沉困倦的眼眸,乔凡和莉莉丝等人准时敲响他的房门,众人一同乘电梯到达空中花园。
巨大的露台声音嘈杂。
主桌摆放着烛火、花纹鲜亮的餐具。
那是胜利者小队的座位。
此时已经有人提前到来。
男生背影修长、挺拔,单手抄兜,光影模糊了他的侧脸,似乎察觉到有人前来,他随手拉开椅子,淡淡侧过头。
叶浔看见了一双浅金色的眼睛,是融化后的琥珀颜色。
同右耳深黑的耳钉映衬。
矜贵、疏离,高高在上。
傅启泽率先收回视线,被叶浔不咸不淡扫了眼的右耳微微泛红,他沉默片刻,喉结压抑的滚动着、坐下。
众人接连在圆桌旁落座。
烟花盛宴开始前,旁边的‘路易’起身离开,今晚的他显得格外沉默、戴着口罩,像在想什么事情,始终缓慢切割着眼前的牛排,没有与任何人对视。
第一束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缤纷烟火如同一场绚烂的梦,笼罩在古堡上空。人群在拍照、笑闹,叶浔抬眸,漆黑眼底映出碎裂的光芒。
身边有人坐下。
是路易回来了。他托着下颌,欣赏着美景,意味不明地对叶浔道:“可惜了,你的纪彻和应修不在。”
傅启泽抬了下头。
圆桌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人,乔凡、薛从涛被莉莉丝拉去拍照,花园的露天栏杆旁有很多道身影。
叶浔吃着牛排,说:“能换回来吗?”
“嗯?换什么。”路易深绿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吃饭时唇边微微陷下的细微弧度,路易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唇边有笑纹弧度的人天性温和、爱笑。
偏偏叶浔是其中另类。
被他盯着的男生忽然撩起眼皮,又一束烟花绽放、盛大的声音中,叶浔坐在漫天绚烂的色彩下,平静对他道,“我的意思是,还是刚才的‘你’比较顺眼。”
眼底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路易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瞥向一处角落,戴着鸭舌帽的保镖也有些疑惑,笃定地对他摇了摇头。
——没有露陷。
那叶浔是怎么看出来的……?
指尖忽然不受控制地攥紧,路易喝了口葡萄酒,酸涩的味道回笼,他一僵,像是想起来什么,招来服务员,换了橙汁。
终于,餐桌上彻底安静下来。
傅启泽本就心不在焉,沉默地吃饭。想要找茬的路易也被叶浔意味不明地堵住话题
,于是也开始低头看着餐盘,像在发呆。
第三束烟花绽放。
火树银花,喷溅的无数道流星划破黑暗天空——
“叶浔!”
就在这时,薛从涛急急忙忙从露台处跑了过来,声音里的慌乱让傅启泽、路易不约而同抬起头。
他没有注意到这两股目光,只拍着叶浔的肩膀,把手机递给他。
正是阔别已久的白鸽论坛。
熟悉的排版。
熟悉的标题党。
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白鸽论坛依然有搅弄风云的能力。
两个加红加粗的标题先后置顶,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惊!名流晚宴纪彻与女伴共舞,女伴身份曝光,竟然是她……?】
-【分手石锤!叶浔与路易、傅启泽共赏烟花盛宴,与纪彻恋情或许早已成为过去式,两人将各自开启学院生活新篇章!】
叶浔:“……”
*
与此同时。
遥远的联盟北部。
已是夜间九点半,幽深林间光芒大作、亮如白昼。
无数直升机盘旋于山林上空。
地面是一条漆黑蜿蜒的湍急河流。
河流在悬崖处截断,因为雨季而流水声滔滔。
此时河边一处林间,土壤湿润、猎犬凶恶的嚎叫,树叶堆叠在地面,一道急促地脚步声踩踏,溅起声响。
瘦弱不堪的男生被猎犬横空扑在身下,涎液浸透衣服,杜逾白瞳孔骤缩,铺天盖地的恐惧中,一段记忆就像被河水冲散的淤泥,瞬间灌入他的大脑!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慢慢的,以他为中心、将他包围的隔离带外,不紧不慢地走来一道人影。
男生一身漆黑制服,身段挺拔。
灰蓝色眼睛如若危险、冷漠的巨兽,军靴包裹着他修长的小腿线条,他右手戴着黑色手套、指骨苍瘦分明,随意拿着帽檐,垂着眼睛,看着他。
直升机盘旋于头顶,惨白灯光刺激的杜逾白眼睛生疼,他看着面无表情地应修,惶恐地流下了眼泪。
整整半个月——半个月!
他被应修接来这座荒无人烟,充满黑熊、野狼、毒蛇的山林,美名其曰“场景重现”“刺激他回忆起小时候的细节”,实则不过是一次次精神折磨和摧残。
他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
天蒙蒙亮就要醒,被一群雇.佣兵模样的保镖粗暴拖拽着前行,天黑就躺在帐篷里,咬着被子默默流泪。
终于、终于!
今天的情景重现令他想起了有用的东西。
侧脸被泥土糊了一层黑泥,猎犬慢吞吞从他身上下去,保镖丢来一块生肉,它凶恶的撕扯着生肉的筋膜,吃的头也不抬。
杜逾白恐惧到几乎失声。
当他看清应修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意后,还是立刻哆嗦着张
口,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虚软的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对应修道:“我记得……我都记得——”()
“?拏恏???拏恏???恏評?‘nn’?絙?”
?本作者林多多提醒您最全的《你们贵族学院有正常人吗?》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都记得的,别折磨我了……别折磨我了——!”
保镖目光一顿,转头看向应修。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样的标准答案也不能使应修收敛神色。
另一名保镖忽然走上前,递给他一部手机。数架直升机高高盘旋于夜空下,掀起的强风吹乱了应修的衣摆,手机屏幕的光线投映在他脸上。
那双眼底的情绪毫无起伏,如一潭死水。
跟随在应修身边近十年,保镖知道,这是他的小主人疑惑、略带不愉的潜意识反应。
应修简单点了下头。
又一道人影被拔下口中的毛巾,宁逸凡脸颊瘦下了弧度,不敢再大吼大叫、他神经质的打着寒颤,直到杜逾白无助的呼唤他:“逸凡……!”
他这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扑到杜逾白身边,无声流着眼泪,死死抱着他——两人心底不约而同涌起一个念头。
恶魔。
应修是恶魔。
只要应修能放过他们,什么救命不救命,什么恩情不恩情,他们统统都不要了!
像天堂响起的号角,应修拿起对讲机,言简意赅:“回学校。”
直升机扑簌簌飞向不远处的空地。
杜逾白眼底顿时升起希望的光。
回学校!
他可以、可以回学校了!
终于!
他们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和宁逸凡互相搀扶着起身,他们正要小心翼翼地跟上应修的背影,两个保镖摁住他们的肩膀,冷漠道:“你们不能回去。”
……不能回?
坚固的心理防线再次被冲垮,杜逾白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我已经、我已经说了,我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你们不能放过我、为什么!”
长达半个月的精神折磨令宁逸凡说不出话。
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和尖锐。
他只敢抱着杜逾白流泪。
保镖看他们一眼,说:“作为少爷的救命恩人,应家会为你、以及你的朋友,办理转学手续。”
“只是你们,确实不能再回圣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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