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后又航行了六小时,飞船自渺渺星空逼近了游隼号。
回家了。
由远及近凝视这座停泊在太空中的巨大堡垒,阮峰克制不住心头澎湃。
它森严可畏,又静谧壮美。
布满伤痕,又荣耀加身。
它是游隼,是第七军,是将军带着他们这路“炮灰军”以热血浇灌、以枯骨熔铸的暗夜明珠。
“真好看。”叶凌第一次在太空中看到“游隼号”的全貌,更加为它的恢弘壮美所震撼。
此行不虚。
他认真记忆着此刻的画面——等黑哥和小白他们醒了,他要好好描述给他们听。
他看得专注,没有注意,有人在看着他的眼睛。
他澄澈的眼睛倒映着万顷星河,有种不输任何东西的瑰丽。
他们各有各的风景要看,阮峰却已经忙碌起来。
他要整理行李,还要安排专人对接小狼的事宜——星舰上从来没养过孩子,但没关系,他准备把他塞给后勤部门去头疼。
听到有人命令他跟自己走,小狼绷紧身体,不由自主,往叶凌身边靠了靠。
——虽然嘴上不说,他潜意识中,却前所未有的,给予了这个人稍许信任。
只有这个人。
看出小孩儿神色紧张,叶凌揉了揉他脑袋:“你们带他去哪儿?可以让他跟我住。”
“不方便,叶医生。”阮峰先看了眼萧渊,得到暗示,才答复他。
“没什么不方便,我的宿舍很大,而且小狼眼睛看不见,我可以照顾他。”
“你照顾谁?一天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萧渊淡淡开口。
倒也没有那么多。但叶凌不吭声了。
“后勤部会安排专人照顾他,教他课业,给他制定训练计划,你不用插手,只管他的治疗就好。”萧渊又补充。
课业?训练?原来还有这些……叶凌更加不吭声了。
阮峰也是第一次听到将军说起这些,他看了将军一眼,把这些都记下来,准备交代给后勤。
叶凌则交代小狼:“你跟这个哥哥走,晚点来找我治疗。”
他说着,牵起孩子的手,把他的手搭到那名士兵衣角上。
小狼没有做声,黑瘦的小手紧了紧,尚未长开的稚嫩眉眼,透出几分冷硬。
叶凌伸手揉向他头顶,却刚碰到他头发,就被他躲开。
他不高兴?
叶凌终于察觉什么。
可是,就算不考虑什么学习训练,他其实也照顾不了小狼几天,可能还会给小孩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担心。”看那小子被带出舱室,叶凌还看着他背影发呆,萧渊眉间划过抹不悦,“会有人照顾他。”
他不喜欢看叶凌在那小子身上浪费精力。
“被他咬两次,还没吃够亏?”萧渊说着,看了眼叶凌的脖子。
“你不也掐过我吗?”叶凌收回视线(),?????
“……拏?瞍?”??妗虎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沉声道歉。
“没关系。”叶凌吃软不吃硬。“我知道你们情绪会被影响。”
那些蓝色光点会影响他们的神智和情绪,叶凌很清楚。
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不然,等他走了,他们发作时找谁帮忙?
“你没有生气?”萧渊声调清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放在膝上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没有。”叶凌毫不犹豫答。“我肚子很大。”
“你什么?”
萧渊看向他,对上他无辜的眼睛,离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叫肚量大。”
他低笑一声,扫过他平坦的腰腹,滚动喉结,收回视线:“舰上有扫盲班,回头让阮峰给你报个名。”
阮峰没敢把这话当真:“将军,地面已就绪,请您下船。”
*
“叶医生,您的行李。”叶凌肩伤未愈、状态不佳,阮峰帮他拿着行李,一直到他宿舍门口才还给他。
“谢谢。”叶凌接过来,摸了下里面的花盆。
“您早点休息。”阮峰说着,后退一步,等他进门。
等他进门,他好去跟将军汇报那件事。
可叶凌偏偏没进门,他看了眼对面宿舍的房门,满脸欲言又止。
对面正是萧渊的宿舍——自从发现叶凌的治疗对萧渊有效,阮峰就征得萧渊同意,把叶凌的宿舍调到高级军官区、萧渊宿舍的对面。
一为治疗方便,二来,将军精神海倘若暴动,紧急情况下可以及时得到助力。
彼时,阮峰是用这些理由说服将军的。
现在他有些怀疑——真的是他“说服”的将军吗?
萧渊看向一直盯着他房门的叶凌:“怎么了?”
“你现在要治疗吗?”叶凌问,目光莫名有些殷切。
“不用,你先休息——”萧渊说到一半,见他露出失望的神色,不由一顿,“有别的事?”
“唔,有一点……”
叶凌想了想,掏出他的花盆:“你房间那个大箱子里……还有没有空位?”
什么大箱子?萧渊怔了下,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盆,醒悟他说的是自己房中的生态造景。
那东西是两年前他开始“修身养性”时听人建议造的,模仿自然景色,溪流潺潺、绿植青翠,造的漂亮而逼真。
但他不喜欢,从来不多看一眼。
假的始终是假的。
不过,他喜欢?萧渊扫过叶凌手里的花盆,眸色微深:“有,怎么了?”
“我可以借住几天吗?”叶凌满眼憧憬。
花盆太挤,他不喜欢住。
可除了萧渊的大箱子,整艘星舰上再没有别的土壤。
何况,他好奇萧渊的大箱子很久了:那东西有自动喷淋、模拟日晒,还会冒白雾,仙里仙气,很高级的样子。
()“借住”?萧渊看叶凌一眼(),???捫?????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打开房门,示意他进来。
阮峰看着两人进门,欲言又止要跟上,但——萧渊似乎没留意到他,反手合上了门。
险些夹到他的鼻子。
“你想「住」在哪儿?”打开生态造景的玻璃门,萧渊示意叶凌走进来。
“这里。”叶凌打量一圈,很认真地选了个地方,在“小山”的半山腰——他早关注过了,那里是“阳面”,“日照”时间最长。“我喜欢晒太阳。”
“你喜欢?”萧渊扬眉。
“它,它喜欢。”叶凌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
好在萧渊看起来并没怀疑什么,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叶凌:“听说有的治疗师精神损耗过大,会产生认知障碍。”
“什么叫「认知障碍」?”这个词儿叶凌不懂,一边清理他选中的坑位一边问。
“他们会觉得自己是猫、是狗,是蘑菇,就是不觉得自己是人。”萧渊推开他的手,一边拿铲子替他挖坑,一边慢悠悠答。
“哥哥,我觉得他在骂你。”豆子不大确定地说。
叶凌看一眼萧渊,他嘴角噙着抹不明显地笑,看起来……挺温和?
“你在骂我吗?”叶凌开门见山问。
“没有。”萧渊挖好坑,拿了毛巾给他擦手,“怎么这样想?”
虽然有玩笑成分,但他绝没有骂他的意思。
玩笑之下,隐藏着他真正担心:他嗜睡、经常犯迷糊,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萧渊虽然不信什么“只能活三年”的鬼话,却也没法不放在心上。
军团现有的医疗团队在叶凌身体疗养方面始终没有好的对策,他已经另挖了一支团队过来,这两天就可以到位。
“你身体还没好,最近不要去坐诊,星舰上不缺你一个治疗师。”他看了眼叶凌气色。
“没关系,我再治疗几天就休息。”叶凌不想放过最后这波攒功德的机会。星舰上不缺他一个治疗师,他却缺好多好多病人。
“我喜欢给人做治疗。”他一边把“自己”从花盆里拎出来,一边随口解释。
眼神清透,不似作伪。
笨蛋,喜欢点别的什么不好。
萧渊看一眼他的眼睛,想到精神力一直憋着也容易出问题,做出妥协:“一天两个。”
什么一天两个?叶凌看向他。
“一天最多治疗两个人,这不是建议。”怕他还要讨价还价,萧渊把话说的很明白。
不是建议是什么?叶凌正犯困,听得一阵茫然。
“是命令,哥哥!”豆子气鼓鼓从旁解说。
命令?叶凌反应过来,眨巴了下眼:“你没有权利——”
等等,他已经有了。
自己现在是上士7952257。
叶凌愣了三秒钟,口气一软:“那就两个吧。”
明面上两个,但他
()还可以暗地里来呀,等舰上的人睡着了,他还不是想链接谁就链接谁。
叶凌埋下头,暗自打着小算盘。
谁教得他脾气这么好?让人……十分想欺负。
见他服软,埋下头“委委屈屈”的样子,萧渊眼里闪过抹不掺杂质的笑意,慢腾腾帮他给那棵移栽好的小草盖土。
“这是什么草?”见叶凌看眼珠子似的宝贝这棵草,萧渊边盖土边好奇。
“药草。”叶凌答。
“什么药草?”萧渊问着,不动声色吸了口气:怎么和他身上味道那么像?
“哥哥,他在闻你!”豆子警惕地叫。
“我知道。”叶凌别的不敏感,本体被人靠近嗅闻,自然不会察觉不到。
“我是不是不应该贪他的豪宅?”叶凌有丝丝后悔。
“就是棵普普通通的药草,没什么用的,而且特别苦,特别难吃。”在豆子指点下,叶凌回答萧渊。
特别,难吃?
萧渊顿了顿:“我味觉不灵,不怕苦。”
啊?叶凌犯困时脑子格外不好,分辨不出萧渊是玩笑,本能伸手护住小苗苗,要把它再挖出来——还是住花盆算了。
“我不会吃它。”萧渊按住他的手,“你瞎担心什么?”
“你发誓?”叶凌犹不放心。
“我发誓。”萧渊很顺从。
叶凌这才放心。
“可以了,土太多很闷的。”见萧渊很认真地在给他埋土,叶凌又感谢又害怕——他都快把他埋死了。
土太多很闷?谁闷?
是不是真得看看脑子……
萧渊顿了顿,去掉些土:“它叫什么名字?会开花吗?”
“没名字。不,不会开花。”叶凌脸有些红。
怎么能问他这么……隐私的问题。
他只有一棵,没有同类,没办法繁殖,也不需要传播花粉,开花干什么……
叶凌越想脸越热,红意渐渐爬上耳根,小苗苗都抖了抖。
萧渊奇怪地摸了下那两片毛绒绒的绿叶——也没风,怎么还抖起来了呢?
“别,别摸。”叶凌全身绷紧,“痒。”
“谁痒?”萧渊挑眉。
“它。”叶凌紧张地吞咽口水,“它怕痒。”
“你怎么知道它怕痒?”萧渊用手背贴了下他额头——也不烫。
“你是不是困了?”他犯困的时候也爱说胡话。
困的确是困,但是这跟他们现在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它真的怕痒,像——含羞草之类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萧渊听来有些荒诞,叶凌努力给出合理的解释。
“要不我还是挪走吧。”他现在一点儿都不贪萧渊的大房子了。
“不用。”萧渊动作先于反应,按住他手腕,“我不摸。挪来挪去,当心挪死。”
挪死?叶凌忽闪了下大眼睛:他倒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
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萧渊的认知和他的认知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不再试图解释:反正也没几天了,就享受一下好了,何况萧渊都答应不摸了。
萧渊擦干净手,走出暖房,看了眼玻璃屋内的无名小草:
嗯,等它主人离开他再摸,倒要试试是它真的怕痒,还是它家主人发癔症。
“你要治疗吗?”叶凌跟着萧渊走出暖房。
“不用。”萧渊蹙眉。
他信他是真的喜欢给人做治疗,三句话两句离不了这个。
“那我去诊室了。”叶凌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萧渊的精神海已经稳固很多,再治疗两次就差不多能好,叶凌并不急。
可是萧渊改了主意:“回来,我做。”
他把一只软枕放到沙发靠背前,示意叶凌坐下。
叶凌向来心宽,也不问他为什么又改了主意,在自己惯常坐的位置倚着靠枕安安稳稳坐下来,等萧渊也坐好,顺理成章链接了他。
萧渊的精神海已不是叶凌初来时那副破败景象,灰色雾气凝聚如云,按照玄奥规律行云流水运转着,生机澎湃如潮。
叶凌很有成就感,带着贴上来的灰色丝雾,引导它们一起修复起精神海边界的裂口。
萧渊的精神力和其他人类不同,格外有灵性,叶凌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他刻意引导下,那些灰色丝雾渐渐自己也能修补裂痕。
所以,就算他离开,也不用担心萧渊精神海再崩溃了。
“可是哥哥都没空修补自己……”豆子不满地嘟囔。
“修了。”叶凌分辩。
他一直在努力,昏睡的时候神识也在缓慢自我修复,只是等阶不同,他的识海修复起来难度太高,成效不显著而已。
豆子也知道这一点——它也有偷偷给哥哥帮忙,趁哥哥昏睡的时候帮哥哥修复,可是它的神识更弱小,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
“等这个小世界结束,哥哥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哥哥神识和元灵都没办法修复,过得太辛苦了。
叶凌没有应声。
“哥哥?”豆子叫了一声,等了半晌,稚嫩的小嗓音老成地叹了口气:“你又睡着了……”
萧渊一点都不意外叶凌会睡着。
或者说,他正等着叶凌睡着——这样他就不必去什么诊室了。
他控制房间灯光转为暗色模式,静静等了一会儿,确认叶凌睡熟,才揽住他上半身,护着他有伤的右肩,小心把他放平在沙发上。
室内是恒温,按理不会冷,萧渊放平叶凌,还是拿出条薄薄的灰色毛毯,搭在他身上。
做好这些,他在豆子虎视眈眈如临大敌但毫无办法的注视下,伸出指尖碰了碰叶凌的脖子,又忍不住凑近他,鼻尖贴近,将碰未碰,嗅闻了下他脸颊。
“谁派你来的?”他嘴唇轻动,喃喃自语,“他很成功……”
大坏蛋在说什么?
豆子和人类打交道远比叶凌多,看起来什么都懂,可它心智摆在那儿——这不多的心智还跟着身材缩水了不少,人心复杂幽微处,它不大能理解。
它警惕看着萧渊退开来,摸了摸哥哥头发,从口袋里摸出药膏——两支,认认真真,给哥哥上起了药。
先是脖子,再是手腕。
他动作慢得豆子也打起哈欠,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来:“将军?”
豆子听出那是阮峰的声音。
它看到萧渊收起药膏,身体却没动,似乎不打算去开门,还皱了皱眉,不大高兴的样子。
“将军?”间隔几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也许被吵到了,哥哥眉心也皱了皱。
这时萧渊才起身去开门。
“什么事?”豆子听到他压低声音,语气不大耐烦地问。
“将军,属下有事要禀报。”阮峰听出萧渊那一丝不耐,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兼且,隐晦地往房间内张望一眼。
暗影又截获了一条新发给叶凌的加密信息,从加密方式分析,依旧来自第二军团。
第二军团对将军恨之入骨,又这样频发地发布密令……将军尚不知叶凌来自那里,对他警惕定然不够。
这种情况下,叶凌进将军房间这么久,阮峰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他也不知道。论武力论智慧,他远远不用担心叶凌伤得了将军,可他就是——
阮峰想到一半,叶凌睡眼惺忪从房内走出来,发顶微乱,脸颊轻红。
将军回头看他一眼,很自然地伸手理了下他歪掉的领口。
阮峰怔了怔:可他就是,不能放心啊……
“你们有事吗?那我先走了。”叶凌清醒了些,他知道他们忙,招呼一声,走向门口。
萧渊薄唇抿了抿,到底没拦他。
目送他回了自己房间,他才让阮峰进来:“什么事?”
语气已平静下来,敛去了那抹不耐。
阮峰心情却并未轻松。
他垂下头组织语言,还没组织好,萧渊先开了口:“医科大学那支团队什么时候到?”
“他们还有工作要交接,计划下周出发。”
“太慢。”萧渊开口,“让他们先派骨干过来,明天就出发,周五我要见到人。”
他话说的平静,听起来并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语气一锤定音,不容人再商量。
阮峰只能点头应是。
“请那个老爷子再来看看,告诉他他开的药不起作用。”萧渊又吩咐。
“是。”阮峰又应下,看了眼萧渊,欲言又止。
萧渊没注意阮峰神色,他正在思索:
中医讲究随机应变、药证相符,叶凌后来中了枪,那老头儿前面开的药肯定不再契合了,所以他的身体才迟迟不见起色。
这次来,要设法留他常驻。
萧渊冷静
做出决定,暂放下这件事,又提起另一桩:“让后勤多配几个厨师回来,改善下舰上伙食,免得总有人反映我们伙食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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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瞳孔缩了下,观察一瞬阮峰那张紧绷的脸,嗓音微沉:“讲。”
“是。暗影先后截获了两条发给叶凌的加密信息,怕打草惊蛇没有强行破解,但是对加密方式进行计算分析,信息99%的概率来自——”阮峰顿了顿。
“来自哪儿?”萧渊冷声问。
“第二军团。”阮峰垂头。
室内忽寂静,静得阮峰听见自己心跳,也听见将军呼吸顿了顿。
“他们倒是待我不薄。”良久,萧渊笑了一声,“不远万里,雪中送炭。”
阮峰神色微怔:某种角度,将军这话也没错。
叶凌对将军,还真就是那块热炭。
问题是,他是第二军团送来的热炭。
“将军,您的精神海恢复不少,是否……暂停治疗,停止与叶凌接触?”
“密信没有破解,我们无法预料叶凌随后的行动。即便对方先前不重视他,这次他随将军出行,对方的情报部门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说不定就要利用他对将军不利。”
将军贵重,没必要以身涉险。
“对我不利?”萧渊静静重复了遍他的话。
阮峰下意识抬头,见将军坐在书桌前,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团含混的阴影,有一瞬,阮峰产生错觉,仿佛有什么阴暗的怪兽,蛰伏在他的暗影中。
阮峰眉头跳了下,听见萧渊发问:“你觉得,他会对我不利?”
他声音不紧不慢,沉稳徐缓,阮峰却恍惚感觉那道声音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徐徐将他缠住,阴戾的竖瞳正紧紧盯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如若答错,许便是,粉身碎骨。
“属下只是担心……有这种可能。”阮峰斟字酌句,翼翼小心答。
室内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暗影中,一袭华贵军服的萧渊冷静雍容,双眸冰堆雪砌、毫无温度:“他不会。”
叶凌想对他不利很简单,直接不给他治疗就是。
以他精神海原本的状况,就像那老头儿说的,已经活不了多久。
“将军——”阮峰并不敢反驳他的话。“只是为防万一。”
“没有万一。”
这……
“不信,试试便知。”萧渊声音冷静,眸中却燃着一抹决绝。
试试?阮峰困惑。
“仿造一条密令给他,命令他,三日内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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