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说到做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带小狼去了一个购物中心。
原主似乎对买东西这件事情有独钟,在他记忆里没有小狼这个弟弟,却很给了逛街买东西一席之地。
托他的福,叶凌不至于太过孤陋寡闻,挑选、问价、结账,都很有章法。
他也没有什么便宜或贵的概念,给小狼买衣服,只管好不好看、可不可爱。买完了衣服,途径玩具店,见许多跟小狼同龄的孩子在里面逛,他又不由分说拉了小狼进去,看哪个都稀奇有趣,于是又买了一大兜玩具。
因为买的实在太多,店员还好心提出可以帮他们寄存。
于是叶凌把玩具和衣服都寄存好,两手轻松,又兴奋地拉着小狼去逛。
“还要买什么?”叶淮朗被他拽在身后,忍不住问,语气有些焦虑。
爸爸妈妈出事前,他们家不穷的,所以他才会去上那所很贵的私立寄宿学校——妈妈早就预交了学费。
可是爸妈出事,公司也“破了产”,家里没剩下多少钱,还都被这个人花掉了。
有钱的时候,这个人对他也还好,从钱花光后,他就开始了对他打骂。
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住进了那个大房子,花钱又大手大脚起来,但是,不能让他再把钱花完……叶淮朗正想着,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一支冰淇淋甜筒。
叶凌手里也捧了一支,这会儿已经下去一小半。
“真好吃!”凉丝丝的、软绵绵的,难以形容的好吃——叶凌穿越四个世界,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豆子,你也尝尝!”
这么好的东西,他必须得让豆子尝尝。
豆子在第二个世界就已经能凝聚出实体了,上个世界赚的功德又很丰厚,它强壮了不少,嘴上说着“我才不稀罕”,身体却诚实地从叶凌手心冒出来,被叶凌的手遮挡着,悄悄试了试这人类美食。
“也就那样。”
它说着,狠狠舔掉一小半。
叶凌弯弯唇角:“这里真好。”
他站在中庭,望向四周。
这里的玻璃和地板反射着灯光,照得处处都璀璨耀眼。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魔物,没有丧尸。
简直就是天堂。
有冰淇淋的天堂。
叶凌又吞下一大口冰淇淋,拉着小狼走向下一处:刚才那一张望,他看见了别的美食——糖葫芦。
大大小小的糖葫芦躺在精致耀眼的玻璃柜子里,很安闲地等着他挑选。
可惜叶凌还要把肚子留一些给其他美食,所以他只挑了一串,回头看向身后:“小狼,来选。”
“我不叫小狼……”叶淮朗咕哝一声,严肃着小脸走上前来,吞吞口水,选了最便宜的一串。
叶凌结了账,看了眼柜子里红艳艳的山楂糖葫芦。
唔,如果萧渊在的话,给他来串山楂的……脑子里短暂想起自己的任务对象,叶凌很快又把他
抛下:“我们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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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叶淮朗愣怔着,被叶凌掐了把脸。
不疼。
但小孩儿莫名红了眼圈。
他看他的眼神……好温暖。
放映厅在这时灭了灯,眼前骤然黑暗,叶淮朗下意识抓住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从小就很怕黑,妈妈说他小时候一关灯就大哭,总要抓到什么才肯睡。
这个毛病一直带到今天——所以,小狼无意中抓到叶凌的手。
“别怕。”叶凌自己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好在他没表现出来,他很自然地揉了揉小狼的脑袋:“开始了。”
电影开始了。
叶凌很快专注。叶淮朗却没有立刻看进去。
——放映室很黑。
反正没人看到。
他静悄悄地,往叶凌身边挪了挪。
*
电影看到一半,叶凌就睡着了。
识海的问题让他容易犯困是一回事,片子他也没选好:这是个外语动作片,他看得吃力,从头到尾没分清里面那些角色谁是谁。
不过,小狼看懂了就行。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一旁:“小狼——”人呢?
看着空空的座位,叶凌猛地清醒了。
“小狼?”他站起来,环顾前后左右:放映厅里的灯早已打开了,观众正在离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目测并没有小狼的影子。
叶凌蹙起眉心,一边释放出神识,一边向厅外走去:“小狼——”
“我在这儿。”
叶淮朗不知何时逆着人流钻回放映厅:“我去上厕所了。”
他说着,有些紧张地看着叶凌,怕他发脾气。
他实在憋不住了才去的。
叶凌看见他,松了口气。怕小狼被往外走的大人们挤倒,他伸手把他抱起来,离开门口,才把他放下,仔细检查:“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刚才吵闹,他没有听清他的话。
“去……上厕所。”小孩儿被迫又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叶凌放心了。
他打量着幼崽,忽然笑起来:“你害羞?”
他才没有害羞。
叶淮朗别开脑袋。
“我刚才叫你「小狼」,你答应了。”叶凌又笑。
叶淮朗——小狼绞了绞手指头:“随便你。”
爱叫什么叫什么,给他交学费就行。
他想着,却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灿灿的笑。
*
买过、吃过、玩过,叶凌终于过够了瘾,准备带小狼回家。
()“要去拿东西。”怕叶凌忘了寄存在玩具店的东西,小狼提醒他。
“嗯。”叶凌也记得要拿东西——问题是:那家店在哪儿?
他带着小狼游荡了大半圈,还是没找到玩具店。
“店在三楼。”小短腿都要走麻了,小狼终于忍不住出声:“我们现在在四楼。”
“我知道。”叶凌一本正经答,“我是在找电梯。”
“电梯就在你背后。”
哦……叶凌转过身看了眼电梯,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我是想把这层也逛一逛。”
“走吧。”他镇定牵起小狼的手迈上电梯,“逛够了。”
好笨……笨得小狼没忍心丢开他的手,下了电梯,比他脚步快一点点,闷头带他走向玩具店。
因为要回避日晒,梁迁没陪一大一小逛街,等他们逛完了,才接他们回家。
到家他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这才去了头上的帽子墨镜和口罩,帮叶凌拿东西。
“梁叔你挺注意防晒?”叶凌笑眯眯看他。
他只知道萧渊是血族,看来这位梁叔也是?
梁迁含糊笑笑,心里有点没底:他家先生该不会恋爱脑,在“伴侣”面前把老底都托出去了吧?
他回避了叶凌的眼神,去后备厢提东西。
叶凌却又看了他一眼。
叶医生很有科研精神,这两天拿手机查了不少关于血族的信息,知道他们血族怕见阳光,还怕大蒜。
唔,还有血族皮肤都白白的,可是——
叶凌看着梁迁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陷入沉思。
萧渊也这颜色吗?
*
走了下神,叶凌又回过神来:“小狼,醒醒,到家了。”
他解开小孩儿的安全带,伸手要去抱他下车。小狼迷迷糊糊刚睁眼,看见他接近自己,下意识护着脑袋往旁边一躲。
叶凌愣了愣。
小狼也愣了愣,顿住动作。
“下车吧,我们回家了。”过了一会儿,叶凌先反应过来,没再碰他,让开车门的位置,等他下车。
回到家,进了二楼卧室,看着梁迁把一大堆东西放下,叶凌才重新看向小狼:
“你是不是很怕「我」?”
“不是。”小狼抿紧唇。
他不怕。他刚才只是……没睡醒,糊涂了。
叶凌不信。
在车上看到小狼躲闪时,他眼前浮现些画面——画面是摇晃的,大概是因为“他”喝醉了:摇摇晃晃的“他”一把扒开幼崽软软的被窝,揪着崽的头发,把熟睡的崽拖起来,推推搡搡,叫他去买早饭。
回忆里小狼比现在更小,被推倒在地上,护着头,努力躲闪着保护自己。
“对不起,小狼。”叶凌声音有些哑。
小狼没有答。他背对着叶凌,仿佛很认真在看那堆玩具。
“从前,是「我」生病了,才那么坏。”叶凌很认真
、很诚恳地忽悠孩子:“是心理疾病,现在已经治好了,以后肯定不会那样对你。”
“你甚至……可以当我换了一个人。”
他的话一点也不可信,人怎么会换一个人?
已经是小学生的小狼才没那么轻易上当受骗。
可是,他给他的感觉,真的像换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感觉熟悉的、真正是他哥哥的人。
也许,他之前真的生病了。
生病的话……应该原谅。
低垂着脑袋的小狼抬起头来:“你还会「病」吗?”
“不会。”叶凌答。
小狼又低下脑袋去。
是信了还是没信?
叶凌看着他犯了会儿愁,又丢开:慢慢来吧。
他走过去,蹲下来和小狼一起看地上的玩具:“我们先玩哪个?”
“现在不想玩。”见叶凌手快去拆最大的盒子,小狼一把把玩具遮住——这些玩具他没打算拆。
他想着……拿到学校去,卖给那些人傻钱多的同学,换成钱订牛奶,或者攒着做学费。
或者……他看了眼叶凌——
之前就是没钱了,他才变糟糕的。
也许那个“病”不能穷。
万一,万一他又没钱、又生病了,他可以用攒的钱给他治病。
“那我们来试新衣服吧!”
叶凌不懂小狼心里的弯弯绕绕,以为他没心情玩,于是走向床边,准备清点另一样战果。
不过,走了两步,他顿住了——
他的枕头上为什么有个凹坑,被子也不是出门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