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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宁失神地望着车窗上的倒影,脸上有种陌生的冷漠。
看吧,我不是拿你没办法,只是你毕竟生了我。外婆生病时,你尽到了一个女儿的责任,所以我只想和你做陌生人。
然而对何燕鸿,她没这么大的肚量。
5号上午,八点四十五,何燕兰独自一人开着车回到村里。
因为修坟有很多仪式要举行,而何家是村里大族,村长又不遗余力地宣传何以宁拿出3300万修桥铺路建学校,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
很快就有一个本家嫂子看见了何燕兰,连忙招呼:“燕兰回来了,怎么不把你家老赵和孩子们带来?”
带来被人指指点点吗?
自从上次在何勇飞家订婚宴上闹了一场,她就不信村里人不议论纷纷,她不在乎,却不想儿女受这份罪。
被威胁着不得不回来,何燕兰心里窝着火,但是面上浅笑如常,面对所有人,她都能得体应对,唯独骆应钧父女。
“两孩子学校有事,没回来。”
那嫂子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刨根究底,反而笑:“你家月月读书好,以后说不准能像她姐一样出息。”
说完,她就后悔了,夸孩子没问题,但是不能当着何燕兰的面夸何以宁,人家不爱听这个。
何燕兰笑容收了收,倒没有翻脸。她知道何以宁拍短剧挣了钱,村长怕她抵触,特意在电话里告诉她,钱是何以宁自己挣的,不是骆应钧出的。可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本家嫂子有点讪讪,猛地看见一辆从没见过的大车子开过来,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往边上走走,车子过来了。”
何燕兰回头望,看见了一辆铁灰色的加长版路虎揽胜,她往边上走了两步,忽然眯起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竟然是十几年没见的何燕鸿。自从葬礼之后,他们姐弟再没见过面,最初两年还电话联系,后来联系越来越少,至今已经好几年没通过电话。
看起来混得不错,这辆车她认得,落地将近四百万。工厂征用之后,赵德海有点飘。赔偿款还没下来,就开始计划着要买一辆好车,看中的三辆车里就有这一辆,被她冷了几天,才没敢再提。
副驾驶座上的葛云美疑惑着问何燕鸿:“路边那个是不是大姐?”
何燕鸿说了一声是。
葛云美不禁羡慕:“大姐保养得真好,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漂亮。”低低说了一声,“瑶瑶长得倒是像她。”
侄女随姑。
何燕鸿没说出来,他谨慎惯了,就怕平时说顺口了,在外面说漏嘴。想起这次回来的原因,他心里就烦躁。太太平平了这么多年,你说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还冒到了章家人眼皮子底下!
何燕鸿把车停在空地上,老大一片地只停了一辆车,因为别人怕蹭了刮了不敢停。由于心不在焉,他都没认出是劳斯莱斯。
葛云美心思更细些,下车后发现了围绕车身那圈金漆腰线里的
暗纹,是花体‘ning’,她戳了戳何燕鸿,示意他看。
看得何燕鸿更加糟心,出现在村里,还能是哪个‘ning’,不就是那个宁。用她的名字私人定制,可见章怀瑜有多上心。
什么骆应钧给买的车,他能不知道骆应钧有没有给她钱。她是找了金主没脸说出口,就拿骆应钧当挡箭牌,结果瞎猫逮着了死耗子。听瑶瑶的话头,章怀瑜动真格的,竟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真要结了婚,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得穿帮,骆应钧能弄死他们,何燕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到底是亲姐弟,虽然生疏了,但也没到陌路的地步,何燕兰主动上前问及侄子侄女:“雅静和浩轩没来?”
何燕鸿若无其事地回:“他们都在美国上学,回不来。”
何燕兰意外了下,竟然都送到美国留学,看来这些年确实没少挣。
闻言,本家嫂子露出羡慕的表情。
别说,何国勋一家子孙是真出息,一儿一女都是大学毕业,毕业后顺利留在省城,何燕鸿当公务员,何燕兰当老师。双双和省城人结婚,在省城安家落户。
何燕鸿后来下海经商,发达了,据说在南京住着大别墅开着大超市。
何燕兰虽然第一段婚姻不顺,但是第二段婚姻不错,嫁了个开厂的老板,日子也红红火火。
到了孙辈,孙子孙女都在美国留学。
外孙辈,何以宁A大毕业,拍什么剧赚了大钱。赵思月考上T大,那也是有名的重点大学。
村里就属他们家出了最多的大学生,子孙还是混得最好的。
不过良心不咋地,何燕鸿作为独子,发了财不说把老人接到城市里享福,好歹孝敬要跟上。可一个村住着,虽然何国勋两口子不言语,但是大家看他们那生活水准,再看何燕鸿回来的次数,能猜不出何燕鸿没把爹妈放心上,说不定是城里的岳父岳母替何国勋老两口享了儿子福。
也就何以宁有良心,挣了钱知道回来修坟,还知道造福乡里。
腹谤归腹谤,不影响笑脸相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久别重逢的姐弟一起走向老房子,何以宁给了一笔钱,借了何勇飞家做仪式。
何燕鸿满脸沉重地说:“姐,我听说以宁的爸回来找她了?”
他在村里放了耳朵,一直都知道何以宁的近况。
何燕兰瞬间敛起笑容,没有言语。
何燕鸿当然知道她听不得这种话,他是亲眼见过他姐为了挽留骆应钧有多失态,那么骄傲一个人,就差跪下来求骆应钧别走。
他只做没看见,忧心忡忡:“骆应钧能有这么好心?那么多年不管她,现在开始管她了?我是不信的,要真是骆应钧回来了,就冲咱妈把他女儿拉扯大,修坟这么大的事,他是不是应该回来上一炷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燕兰心绪翻了翻。
何燕鸿再接再厉:“别是以宁走了捷径,小姑娘
好面子说不出口,就推到骆应钧身上。”
“以宁是个好孩子,正派得很,干不出这种事,不信你去问问,我们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是什么人。”
落后几步跟着一块往回走的本家嫂子忍不了了,村里大家都没说三道四,怎么就你这个当舅舅的不把孩子往好处想,骆应钧不好意思回来祭拜也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她不像有些人,她挣了钱立刻回来给老人修坟,还拿出三千多万给村里做好事。这都不是好孩子,还有谁是好孩子?”
总不能是你吧,自己在城里吃香喝辣,吃喝到脑满肠肥,把爹妈扔老家不管不顾。更别提让父老乡亲沾你的光,村里人想去南京找你介绍工作,你管过谁。
何燕鸿到底是场面上混的人,转瞬即逝的尴尬之后,立刻摆出担忧的脸:“我是她亲舅舅,我肯定盼着她好,我只是担心她被人骗了。要不待会儿让她当着我们的面打个电话给她爸,确认一下,我们也好彻底放心。”
当面拆穿她的谎话,试试利用舆论施压,让她和章怀瑜分手。
虽然成功率不大,毕竟章怀瑜条件摆在那。但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然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章怀瑜把她带回章家见长辈,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本家嫂子一时无言以驳,打个电话好像也没什么。
何燕鸿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余光瞥到何燕兰目光沉沉盯着他,心里一突,转过脸问:“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燕兰心里古怪,何以宁有没有走弯路,关他什么事?亲舅舅关心外甥女,这话只能骗骗鬼。真要关心,这么多年能一分钱不给,那一百万抚养费可是他拿走的。
一听何以宁被她塞进寄宿学校,何燕鸿立刻卖了老房子,只卖了一万八,他差这点钱吗?都不够他手上一只表。
他就是贪,这个弟弟打小就贪,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好处,当年他甚至想把两百万全占了。
辞掉公务员的工作也不是因为超生儿子,是他贪污索贿,幸好贪的不多就被发现。退还赃款赃物之后,单位让他主动辞职,给他留了点体面,他没脸再留在省城,才去了南京。
何燕兰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倒是关心她?”
何燕鸿心头跳了跳,干笑两声,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姐,我其实是想替你问个明白。难道你不想弄清楚,骆应钧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如果真的回来了,他是不是该给你一个交代。当年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混出头会回来补偿你们母女俩,现在只补偿女儿不补偿你,算怎么回事?”
何燕兰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尔握成拳,冷冷道:“我不需要,我早当他已经死在外面。”
“那你就当我需要问明白吧,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何燕鸿一脸的义愤填膺,仿佛是为姐姐打抱不平的好弟弟。
何燕兰心里的古怪感越来越浓烈,她压根就不信何燕鸿是为自己出头,从小到大只有自己为他出头的份。
老房子就在眼前,何燕鸿不再多说,挺着将军肚端着笑脸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供桌旁的何以宁。
她穿着一条白裙子,没化妆也没珠光宝气,就那么简简单单,偏偏能抓人眼球。
真人可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本来觉得他们家瑶瑶跟她没差多少,这会儿一比,不得不承认,还是差着一截。
何燕鸿整了整情绪走过去:“这是以宁吧,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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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何燕鸿愣了下:“我是你舅舅。”
何以宁:“十几年没见,没认出来。”
原本觉得何以宁失了礼数,这会儿一听,是哦,你这个舅舅十几年没露面了,凭啥要求外甥女认得出你,还和和气气跟你说话。
何燕鸿语塞了一下,趁机发难:“你二十几年没见你爸,连照片都没见过,怎么就认出来了,就不怕那是个骗子?你不如叫回来,让我和你妈确认一下。”
何以宁:“他没脸见以前的人。”
何燕鸿噎了噎:“是他没脸见人,还是你压根就叫不回来。”突然语重心长,“以宁,你说实话,你真的和你爸相认了,还是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不好意思告诉大家?”
言下之意谁不懂,顿时哗然。
之前捐的款没白捐,村长立刻出声呵斥:“有你这么说话吗?”
何燕鸿搬出之前路上那套爱之深责之切说辞。
何以宁冷冷一笑:“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关心过我,我终于熬出头,倒来关心我了。一开口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是多见不得我好。”
何燕鸿一口咬定:“我是怕你被骗。”
“我难道连爸都能认错,倒是你话里话外肯定不是,怎么,你和他很熟吗,所以这么确定?”
何以宁突然狐疑起来,村里那么多人都没怀疑,就连何燕兰都没怀疑过,为什么何燕鸿会怀疑,还那么笃定?
何燕鸿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可能?我是怕你被骗,你不想叫他回来,照片总有,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他?”
何以宁面不改色:“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提抚养费那一茬,就觉得我不知道,认定我没和他相认?”
何燕鸿眼神闪了闪,她上哪儿知道的?他妈不知道,他爸不会说,他姐说的?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一茬的吗?
何以宁指了指何燕兰:“我之前以为这钱被她拿了,她总归生了我,我懒得跟她争这点歪瓜裂枣。可我最近才知道这钱被你拿了,你配吗?”
何燕鸿涨红了脸。
何以宁直直看着何燕兰:“那一百万是我的抚养费,是不是?”
何燕兰不屑于撒谎:“是,那一百万是给你的抚养费,全部被他拿走,我没动过你一分钱。”
何以宁:
()“你给他的?”
何燕兰:“你外公给他的。”
何以宁:“外婆知道吗?”
“不知道(),”問?灑??住??虎Nm?()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到死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钱。”
她爸央求她别说,说不想闹得家宅不宁。钱给了何燕鸿,她妈要不回来,只会生一肚子闷气。
何以宁如释重负,真好,外婆毫不知情。这两天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消失。她亲缘单薄,只剩下外婆这一方净土。
何以宁看向何燕鸿:“把钱连本带息还给我。”
何燕鸿回过神来,顶着着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狡辩:“那是我爸给我的,你归我爸妈抚养,你的钱就是他们的钱,他们想给谁就给谁,你从小到大难道是喝西北风长大?”
何以宁晃了晃手机:“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已经找好律师,你跟法官去解释。别担心法院联系不到你,我有你电话号码,法院会把传票寄到你家。”
芒刺在背的葛云美戳了戳何燕鸿,暗示他别犯病,她了解丈夫爱钱如命的劣根性,让他吐出一百万,无异于剜他的肉。
“给吧,闹大了对孩子影响不好。”
何燕鸿听懂了暗示,真闹上法庭,闹得沸沸扬扬,万一传到骆应钧耳朵里,全家都得完蛋。
葛云美见他知道轻重,便掏出手机,厚着脸皮打圆场:“当年急用了下,这些年一直给你存着,想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怎么不等我死了,买成纸钱烧给我。”何以宁讽刺回去,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何燕鸿干的事,她这个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不知道。看样子何燕鸿听得进她的话,没劝住只能说明压根没劝,夫妻同流合污,“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我就不信你们两口子一无所知,拿了我的抚养费,却对我一毛不拔,你们就是丧尽天良。”
葛云美黑了脸,真想把手机砸她脸上。
就是故意不给钱,就要你穷困潦倒,就要你一辈子在社会最底层打转,减少你遇见骆应钧的概率。
只恨他们胆子太小,让人扑腾了起来。
“按照5%的复利计算,22.5年,连本带息一共是300万。直接转给村里,这笔钱当做幼儿园和老年活动中心的维护费用。”
闻言,别说村长,就是在场的村里人都喜笑颜开,谁家没老人没孩子。
得了何以宁的好处,村里人看何燕鸿和葛云美的眼神更加尖锐,还有人催促:“快把钱给了吧,贪孩子的钱,亏心不亏心?”
何燕鸿倒抽一口冷气,一百万变三百万,他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5%的复利,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那就法院见,我现在有钱有闲,我慢慢跟你们耗。”
葛云美咬着后槽牙:“我给你!”
何以宁若有所思,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一点都不符合他们贪得无厌的行事作风。
咬牙切齿转完账,葛云美拉着面目扭曲的何燕鸿气冲冲离开。
何燕鸿心痛到简直难以呼吸:“怎么就给了,凭什么给300万,她放高利贷吗……”
碍于附近都有人,还盯着他们看热闹,葛云美一言不发,上了车正要开口,就见不知何时追上来的何燕兰打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夫妻二人惊愕望着她,心里有点毛,实在是何燕兰神色真有点吓人。
何燕兰直勾勾盯着何燕鸿:“你见过骆应钧!”
何燕鸿矢口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见过他?”
“我跟你从小一块长大,你有没有撒谎,我看的出来。你笃定何以宁没见过骆应钧,因为你和骆应钧有来往!”
她用的是陈述语气。
何燕鸿心跳如擂鼓,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没有的事,姐,你想多了。”
何燕兰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她猛的起身,一把抓住何燕鸿的头发扯到跟前,盯着他的双眼:“他回来过,准备补偿我跟何以宁,被你贪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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