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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作者:甜竹 字数:8833 更新:2024-08-31 0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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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天际电闪雷鸣,哪怕山雨欲来乌云压城,穿透力极强的雷光还是撕裂了厚重的云层,把临河小城的夜晚照得半边明亮。

天空落下小雨,雨滴颗颗分明,砸落在狼狈的、身材干瘦的少女身上,她一瘸一拐沿着河滩往前跑,漫无目的,神色惶恐绝望。

为什么……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了,只是想要上学,想读书改变命运,即便是这样也不被允许吗?!

少女思绪混乱,正在思考快点离开、重新找落脚的地方,陡然听到远处的呼和:

“她在那儿!就在前面!”

“快把她抓到不能让她跑了!”

她浑身汗毛炸立,发疯一样拖着扭伤的脚踝往前狂奔,可她一个瘦瘦小小又长期营养不良的年轻姑娘,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壮汉;

尖叫和绝望的挣扎中,她还是被人从后面一把按倒在地,粗粝的砂石磨破了她的脸颊和手心。

刚被大汉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她还没站稳,一个毫不留余力的巴掌便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打得她两眼发黑。

“你个贱骨头,跟你老子玩儿离家出走?!”

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又连连打了她好几下,一旁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才象征性拉了下他的手,劝阻道:

“好了好了,人找到就行。”

“小娟,你知不知道爸妈找你都找疯了,你不小了,都成年了还这么不懂事?跟爸妈回家,不许再和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也别听他们瞎说。

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女人一副苦口婆心为了女儿的慈母形象,如若不是挟制着少女的大汉丝毫没有卸力,拧得她双臂胀痛脸色发白,还能有几分真。

意识到逃跑无望,脸颊肿胀的少女低声笑了两声:

“谁是小娟……”

顶着夫妻俩震惊恼怒的目光,她满含怨气:“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孩子,我不是苗小娟!我是虞舒月!!”

“你们从小对我动辄打骂拳打脚踢,要不是老师亲自上门,你们怕被邻居戳脊梁骨,甚至连学都不让我上!现在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好大学,你们又千方百计阻拦我、毁我前途,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一直知道,是故意这么对我!”

“你们这对歹毒的人贩子,你们要毁了我的人生!”

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和其他家长不一样,他们不慈爱,不温柔;

这是苗小娟从小到大最疑惑的事情。

她以为努力学习考满分,把家务活承包,当最懂事的孩子,就能换来父母的疼爱;

可这些都是无用功。

明明她常年位居年级前三,成绩斐然,连老师都说她可以冲刺华国顶尖的学府,可当她和父母商量、畅想未来要从事什么行业,父母却轻飘飘否决她的一切决定。

‘女孩子家家,学医学商学计算机都不好,当个老师就行;再说了离家远了怎么能行,咱们市不就有个师范学校,你要想读就那个吧。’

‘别和爸妈犟,要么你就别上了,你王叔的儿子比你大六岁,知根知底年龄也适宜,早点结婚成家也好。要读你就只能读市里的学校,否则我和你爸不放心你。’

‘你就是翅膀硬了,想把爸爸和你妈抛下,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

学师范?留在本市?

她不喜欢当老师,更何况那个师范院校只是二本。

凭她的成绩,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

每天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下,少女愈发阴郁。

哪怕已经高三了,父母依然不许她住校、不许她上晚自习,只要一回家就给她安排数不清的活儿,压榨她的时间恨不得让她一分一秒都摸不到书本。

青春期的女孩儿虽然内向敏感,但也有一两个能说话的朋友,得知她的遭遇朋友都义愤填膺,并十分不理解:

‘他们真的是你亲爹亲妈吗?你是不是收养的孩子?什么父母会这么狠心,不盼着孩子好啊?’

‘疯了吧你爸妈,你可是能排进市前五十的种子学霸,居然要你不念书去结婚??’

久而久之,她心里也生出疑窦。

少女开始注意蛛丝马迹,留意观察,终于有天她趁着家里没人,在父母卧室的柜子深处,找到了一些来往书信,和几张照片。

信里照片里的女孩儿叫虞舒月,和她年纪相仿,却穿着漂亮的雪纺裙笑容温柔,有着和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有两张照片里的她似乎在参加钢琴比赛,她坐在钢琴前,自信又张扬。

从书信的内容中,女孩儿才知道为何父母这些年对待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不是苗小娟,她不是苗家的亲生孩子,信件中的‘虞舒月’和她交换了人生!

这件事苗家人早就知道,那个替代了她的身份的女生也知道,甚至在信件中楚楚可怜,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在生恩和养恩中抉择,说自己不忍心让父母失望伤心。

为了自己鸠占鹊巢的女儿能够继续留在富豪家中当大小姐,这对狠毒的夫妻作出抉择,那就是不能让自己发现事情真相,也绝不能让自己离开他们的手掌心、不能让自己冒头。

她这个本该有相对富裕幸福的人生、该住大房子学习乐器的孩子,甚至连本市都不能离开。

更不能太出挑,只能平庸,否则会让另一个女孩儿感到‘不安’。

少女浑身发冷,也就是那天之后,她决定逃走。

趁着距离高考还有小半年,那对夫妻还没彻底防备她、她还能拿到身份证,她瞒着两人报名了竞赛,并成功拿到了奖项,基本确定了保送名额。

再之后她买了离开的车票,来到了这个靠近南城的小城,打工赚钱,准备一直在外直到学校开学。

为了防止那两人报失踪警

,少女每隔24小时会发送一条短信,都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发布,这样她就不能算失踪人口。

不久后她发现自己的部分账号被盗,甚至有同学朋友试图向她套话,她就意识到这是那对夫妻做的,索性断网;

每天除了打工,回到小旅馆就看看电视。

女孩儿想,就算最终还是不能上大学,只要能从那个家里逃走、能自由地抉择人生,就比过去幸福太多。

可她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了,还是被他们找到。

今天晚上,外面响起敲门声,她从猫眼看到了含着怒气的夫妻俩,恐慌之下根本没有开门。

少女知道,自己只要一出房门就有可能被逮到,所以她趁着凌晨,收拾完东西从小旅馆的二楼窗户跳了下去,想要逃跑,至少要跑到警察局……

结果却很残忍。

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大,电闪雷鸣下河边狂风大作,吹得大河水势汹涌。

被戳破那些勾当,夫妻二人脸色很难看。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败露;

待这丫头片子从家里跑掉,他们才翻看柜子,发现书信被动过,当即给女儿舒月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儿情绪崩溃,斥责他们连一个黄毛丫头都看不住:

‘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是虞家的大小姐,不仅能分到公司股份拿分红,在整个南城的上流圈子里也是最顶尖一批的名媛闺秀,如果这个时候她跑来虞家闹,我就完了!我会沦为南城的笑柄!所有属于我的一切也都没了!’

夫妻二人只能连番保证安抚女儿,同时暗恨苗小娟那个贱丫头给他们找事儿。

拿到了女儿给的钱,他们找了专业人士追踪苗小娟。

就算那贱丫头有几分小聪明又如何,她没有钱,社会经历又浅,还做不到什么反侦察反追踪,被每天定时发布的信息定位到了城市ip地址。

再有专门做侦探狗仔的人细细一查,就把人找到了。

中年男人目露狠色:“你不是我女儿是谁?什么虞啊月的,你还挺会做梦,狼心狗肺的东西别人说两句话你就连父母都不认了,我们养你到这么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既然你是个不孝女,我们对你也失望透顶,回家你就和王叔的儿子接触一下,嫁人算了。”

一旁的妻子唉声叹气:“小娟,只要你保证以后都听爸爸妈妈的话,我帮你劝你爸,还让你……”

“我呸!我就是死都不会再受你们摆弄!”女孩儿眼眶通红,浑身被冰冷大雨浇得发抖。

夫妻俩对视一眼,身后轰然落下一道闪电,把他们的面容照得阴晴不定。

“这个孩子,养歪了。”

“小小年纪就跟网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友,还拿了证件和网友私奔……”

男人给几个大汉使了个眼神,于是女孩儿便被强行拖拽到河边。

她的绝望尖叫和挣扎,都被淹没在大雨和雷鸣中,脸被按入河水中前,她模模糊糊听到了作为‘母亲

’的假慈悲:

“小娟,你也别怪我和你爸狠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不能让你毁了舒月。如果你安安心心当苗小娟,你还有学上,我们也不用闹到这么难堪,为什么不能满足呢?”

“要怪,就怪你太贪心了……”

冰冷的河水混着泥沙涌入肺腑,女孩儿的挣扎幅度渐小,濒死前她仍含怨在想:

只是想拥有正常的人生、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叫贪心吗……

这场大雨和惊雷落了一整晚,声势太过浩大,仿佛要把天都掀翻。

整个南城的人都没能睡个好觉,甚至有人在睡梦中,直接被雷震醒,差点滚下床。

就连网络上的热搜,都有一条#南城异象天气#,点进词条睡不着的网友们嘻嘻哈哈讨论,哪位道友正在渡劫。

直至天色渐亮,雷才渐渐消停。

待最后一道雷落下,一缕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光团四分五裂,仿佛就差最后一下,便会彻底碎裂,消散在空中。

它摇摇欲坠,感受到逐渐平静下来的河底,有方圆千米内最为合适的容器——一具死尸,感慨运气还算不错不用附身于小虫牲畜的同时,它别无选择,一头扎进大河中。

下潜、钻入。

大河底部,浑身被绑满绳子、坠满石头缓缓随波逐流往下游去的发白女尸,倏忽间睁开了充血肿胀的双眼,如同还魂索命的厉鬼。

甫一附身就濒临被再度呛死的危机,她努力动了动尸僵的躯干,尝试着去割断身上的绳索。

待那人不人鬼不鬼、浑身青紫的女孩儿终于从水面冒出头,这具身体残存的执念和怨念,反复告诉她的只有一句:

‘我是虞家的孩子,我是虞家的孩子……我想要…自由。’

女孩儿——准确的说,是占据了这具女尸还魂的、渡劫失败的猫妖呛了两口水,神情有些疑惑。

这算什么执念?自由地活着?

要知道她借了这具身体,就承接了对方的因果,必须要替对方完成执念。

和大多数人想要钱、想要名利、要美貌才华、要复仇……这些愿望相比,自由确实太过抽象了。

更何况她的本魂损伤太过严重,现在只能驱使这具身体动起来,勉强让它不再腐烂,除此之外她没有关于原主人的记忆,脑海中除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执念空空一片。

考虑到眼下的情况,又累又饿又冷的猫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努力往岸边游。

管他什么执念,她再不吃点东西,怕是要成为妖鬼史上第一个刚附身,就因为饿死附身失败的猫。

而若是附身失败,她承受了近百道天雷的脆弱灵魂再被挤出去,很有可能真的要魂飞魄散。

头晕眼花的猫妖撑着最后一口气游,远远看到岸上有一个人影,看背影是个青年。

她眸色一暗,显出几分妖物和野兽的凶性,不动声色接近。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吃两口,填饱肚子保住这条附身

的小命……

哪怕是人。

——————

‘呼——’

一道绵长的深呼吸从被褥中响起,被子底下鼓起的一团从梦中惊醒,炸毛跳起。

一只毛毛有些凌乱的黑猫,略显狼狈从床上跳到地上,由于意识还没清醒,差点没能四脚着地。

它皮毛油光水滑宛如绸缎,几乎看不到毛流,最令人讶异的是,黑猫的身后有四条尾巴。

摇晃时并不突兀,还有种格外妖异的美。

虞妗妗晃了晃脑袋,清醒后压着前躯伸了个懒腰,猫爪都张开,而后打了个哈欠。

这几个月忙前忙后颇有成效,半个月前她的第二条尾巴便恢复了。

而因着橘猫求助接的这个活儿,更是让她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好处。

她先是吞噬了一只数百年的大鬼,那鬼的魂力足以让她恢复第三条尾巴。

加上帮助郝佳佳告阎王,帮助阴曹地府拨乱反正,整个地府馈赠的功德直接让她恢复了第四条尾巴!

一天之内吸收太多力量,虞妗妗陷入了长达三天的沉睡和吸收。

吸收完毕,直接让她的灵魂能够完全融合肉/体,故而她醒来之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能随时变成猫形。

彻底融合肉/身最大的好处,便是原主过去十八、九年的记忆,全都涌入大脑。

虞妗妗真正地了解到这具身体的过往、死因,以及她执念的根本。

重新变回人形后,她发现身体的发色也被她的灵魂影响,变成了夹杂着一些黑的灰银色,让她一看就心情不爽。

因为她脑袋变色的根本原因,是被雷劈的,吸收了太多天雷之力。

这谁能高兴?

她搞了个障眼法变回原样,就这么坐在地上,摸出地毯上散落的铜钱,算了几卦。

只是她仅凭着‘虞舒月’这个名字,连生辰和具体位置都不清楚,的确推演不出什么。

至于算原身,便更奇怪了。

明明她已经掌握了原身的不少信息,就算原身和那虞舒月被替换过,她记忆里的生辰不太准确,也不该什么都算不到。

就仿佛天地间、地府中,完全不存在这样一个可怜女孩儿的魂魄,虞妗妗连招魂都没能把她的魂引出。

她指腹按着铜钱,眸色晦暗,在心里反复念着‘虞舒月’‘苗小娟’这两个名字。

或许有空,她该去原身住了十八年的那个苗家,找到那对夫妻算算账。

虞妗妗走出房门时,祝檀湘并不在家。

他创办了一个外包网站,现在没继续在企业上班,而是直接作为私人技术员工,承接企业的外包工作;

虽灵活性强,白天也是挺忙的。

环视一圈,虞妗妗在餐桌上看到一个罩子,下面盖着仍有余温的饭菜和一杯甜牛奶,说明准备的人刚走不久。

饶是并不知道她何时会醒,细心的下属离开家前,也会准备好吃食,

以防她醒后肚子饿没吃的。

杯子上贴了张便签纸。

虞妗妗拿起来扫了一眼:

{我今天有谈判工作,冰箱里的最上层是昨天晚上才炒的小炒肉和蒸熟的米饭,直接把保鲜膜揭掉,在微波炉转两分钟就可以吃了^V^}

她‘咕嘟咕嘟’喝完牛奶,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门外院子里,疯跑玩闹的猫灵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扭头钻进屋里。

“喵!主上你醒了!”伏灵在空中打了个滚,就想扑上来贴贴蹭蹭。

甫一靠近虞妗妗,它犹豫停住。

在沉睡多日又苏醒的大妖身上,感知力敏锐的精怪察觉到了沉沉的威压。

她比三天前强大了许多,让精怪有些畏惧。

虞妗妗收了收气势,伸出手,在伏灵的下巴和绒绒的小脑袋上撸了两把。

视线微顿,她发现了一道没有得到回应的召唤;

对方应该是在她沉睡的三天里,试图召唤她。

自己当时在沉睡,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自然也就没有回应对方。

虞妗妗认真感知了下成型的契约,发觉对方的气息的确有古怪,感应到契约者的周围没有其他人、对方是独处,她直接活动了下肩颈:

“走,去看看这个契约者是什么情况。”

她迈步时,一只带着白色笑脸面具的小黑猫,‘噗’的一下出现在半空中,与同伴一起紧随其后……

距离南城数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

清晨是工作党社畜们一天的开始,窗外的马路上已经有不少车流涌动,女人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外套和头发。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竭力用粉扑掩盖了眼下的乌青,仅从她的面容上看,并不能瞧出她的疲惫和倦怠,唯有眼底的暗红昭示着她的休息并不太好,这是化妆没法掩盖的痕迹。

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五十分,她要赶八点左右的地铁去挤早高峰,好在公司不算远,能在八点半之前打卡就行。

女人把手机放进挎包,拎着手提袋换鞋出门。

在她打开房门迈出去的一瞬间,脚尖落在的并不是楼道的瓷砖,而是一片纯白。

“哒”的一声如同水滴落入湖面,她神情骇然,抬头一看哪里有楼梯间和墙壁,四面八方都是纯白,她恍如踏入了另一个奇异的空间。

四周有雾气流动,风铃碰撞和木辙的响动在寂静的环境中根本无法掩盖。

女人猛然回头,身后已然不是她熟悉的家,虚无之中,一架充满中式风情红红火火的木车,顶着猫脸神龛,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神龛上盘坐着个少女,黑猫面具,灰银发色,姿态恣意懒懒散散;

一只白猫支起上半身坐在地上,另一只黑猫趴在‘猫猫香火店’的招牌上伸懒腰。

一切都如同聊斋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志怪场面。

“钟巧珝。”妖怪少女指尖搭着膝头,脑袋微偏:“一天前,

你召唤过我。”

“你是…黑猫!”

钟巧珝神情惊骇(),??住?虎N敫?

??婦??()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再一次梦到那庞大的影子,将幼小女童拖入深渊,这令她实在精神焦灼坐立难安。

她在网上查找了一些相关资料的同时,看到了玄学论坛中,有不少关于‘黑猫’的帖子。

至今已有好几个贴主发帖,声称自己真的召唤出了黑猫,并被帮着解决了身上的灵异事件。

黑猫存在,且手段通天。

看完了那些长帖,钟巧珝很心动,她搜到了‘猫猫教’的网站,抱着忐忑的心情点进去找到了召唤的口诀。

她家里恰巧养了只蓝猫,就忍着羞耻,对着小蓝胖子念咒;

只是念了两三次,都没有任何动静。

根本没有什么黑猫出现。

钟巧珝很失望,心想又是一些博眼球的骗子在编故事。

谁能想到这召唤妖怪还带延迟?

虞妗妗扫了眼她的装扮,意识到时机可能不太对,问道:“你要去工作吗?没空的话,可以下次再召唤我。”

钟巧珝摇摇头,果断掏出手机,给领导打了个电话请假。

“黑猫大人,我有空。”

虞妗妗藏在面具下的眉微挑,“好,那你召唤我所为何事?”

钟巧珝抿了下红唇,妆容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哀伤:“我想问问您,我的妹妹是否真的被献祭给了魔鬼?如果是真的,您有没有办法让她解脱?”

献祭?魔鬼?

“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一下情况。”

原来钟巧珝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她曾经是个四口之家,父母恩爱堪称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还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妹妹。

小姑娘是她高考完去别的城市读书的第一年,也就是她大一那年怀上的,全程从备孕、到母亲怀胎五六个月,家里人都瞒着她。

还是她放暑假回家,看到母亲高高鼓起已成定局的肚子,才知道这件事。

钟巧珝开始时很恼火伤心,她不理解按照家里的情况,并且自己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母亲还要当高龄产妇。

最重要的是,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自己?!

如若不是自己要放假回家,难道要等这个弟弟妹妹生下来自己才能知道吗?

她有种被家人排斥、防备的感觉。

那段时间,她和母亲的关系很僵,好在父亲在中间一直充当调和剂,并且一直道歉解释,才勉强熄灭了她的火气,别别扭扭接受了。

待她大二开学的第二个月,通过家里人的电话,她得知母亲生了一个女孩儿,尽管她上学早了一年,她还是有了一个年龄相差整整二十岁的妹妹。

钟巧珝只有寒暑假回家,才能和这个妹妹相处一段时间,每次回去,小姑娘都大变样。

她会含含糊糊叫着‘姐姐’追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会用张了小奶牙

()的嘴巴亲自己一脸口水,更不像其他小孩子动不动嚎啕大哭,浑身奶香奶香,一戳一个小肉坑;

这个妹妹实在可爱。

钟巧珝很快接受了她,并且内心是喜爱这个小姑娘的。

然而半年前,她还不到五岁的妹妹死了。

说到这儿,钟巧珝声音带了鼻音,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声:

“姣姣是被…被我妈,用枕头捂住头脸生生闷死的。”

虞妗妗:?

她眉头微皱,有些诧异看了过去,地上舔爪子的伏灵也惊得动作顿住,猛地抬头。

“什么?你妈…太狠心了喵。”

提到母亲,钟巧珝的神情很复杂,但其中的恨意却十分明显:

“我妈她就是个疯子,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对着家人发狂发病不说,还背着我们接触了邪/教,被洗脑成了邪/教徒。”

“其实我上初高中的时候,和她关系很差,一度因为被她的情绪和精神影响,得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有几次甚至自/残,所以一上高中我就申请了住宿,远离我妈、远离那种让我窒息的环境,我才慢慢好了起来。”

说着,钟巧珝擦了下眼泪:

“高二那年,她就已经非常狂热地信仰她的教,您知道最荒谬的是什么?她在我升高三的那年,在我压力那么大的时候,教唆我自杀,教唆我把生命献祭给她的信仰,这样我能脱离痛苦得到永生。”

“要不是我住宿两年,差不多摆脱了她的阴影和影响,我说不定真的会自尽。那个家,如果没有姣姣和我爸,我根本不想回去。”

“其实我早该明白她丧失人性了,我根本就不该让她把姣姣生出来,姣姣的死,我也有错……”

气闷于妹妹的出生的同时,她又何尝没抱着逃离原生家庭的念头。

哪怕当时的钟巧珝清楚,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好,不适合养孩子,妹妹姣姣在她身边大概率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可她实在不想回去,不想面对母亲无休止的争吵和负面情绪,只能麻痹自己装傻。

她想,自己只是姐姐,家里还有父亲在不会出什么事。

母亲虽然精神不好,可虎毒不食子,她怎么可能真的伤害自己的女儿?

钟巧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单位接到电话,被告知母亲在家中亲手捂死了幼妹。

至于原因,还是献祭她的信仰。

她用小女儿的命,去祭祀邪/神。

平复了下心情,钟巧珝才继续说道:“大约两个月前,我偶尔会梦到姣姣。她过得很不好,被一根绳索牵着脖颈,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身边有非常高大、不像人类的怪物看守。

我梦到她想逃跑,想要让我救救她,我不知道这是因我太愧疚了做的梦,还是姣姣的灵魂真的被献祭给了魔鬼。”

“所以我才到处找方法,了解如何能把献祭的灵魂,从魔鬼手中解救,可是一无所获。”

听完钟巧珝的讲述,虞妗妗眉头搅在一起。

说实话,如若不是契约者的召唤,她根本不知道魔鬼是什么玩意儿。

让一个足不出世的深山老妖,去解决外国听都没听过的魔鬼,还真让她没什么头绪。

“你母亲现在在哪儿?我能见一下她么?”虞妗妗问。

钟巧珝点点头说:“可以,我带您过去。”

一个小时后,钟巧珝驱车带着虞妗妗来到了城郊,并非是居民楼,而是一幢独立的、隔绝在郊外的灰色建筑。

建筑被高墙围着,墙上拉着电网,以防里面的人爬墙逃跑,像个巨大的鸽子笼。

从正门进入,虞妗妗看到了门上的匾:

花荣市女子监狱。

门的两旁还有标语:

铁窗内外两世界,监狱里外都平安。

她想想也对,钟巧珝母亲可是杀了幼童,情节恶劣严重,当然会被判刑坐牢。

约莫等待了半小时,钟巧珝申请好探监,两人来到了等候室。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来探监的家属很少,整个楼层都很安静。

在狱警去提人的期间,虞妗妗一边等候,一边去看钟巧珝发来的、她在网上整理的魔鬼的相关资料。

听到了外面走廊的动静,她抬起眼眸看向开着的门,没过多久,在狱警的看守和带领下,钟巧珝的母亲进来了。

看到她,虞妗妗有些惊讶。

女人仅看面容十分苍老,根本不像四五十岁,而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

她头发几乎全白了,身体瘦得不成样子,两只瘦骨伶仃的手腕被手铐锁住。

看到探监的人是女儿钟巧珝,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爆发出欢欣的色彩:

“巧珝?巧珝你愿意来看我了?你是不是原谅妈妈了?!”

她伸出被拷住的双手,就想往钟巧珝的方向倾斜,的确能看出精神状况很亢奋。

身后的狱警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低呵一声:

“坐好!”

虞妗妗之所以惊讶,是因钟巧珝的母亲并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狱警推进来的。

她坐在轮椅上,双腿有疾。

看样子,腿疾还很有些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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