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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正擦汗的孔一扇惊讶失声,偏头去看一侧体力流失更严重的张有福:
“……哈哈太久没回乡忘记路怎么走,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要不咱们停下来休息片刻,等张老板确认好路线再走?”
“不,不!”张有福越看越迷茫,扶着旁边的树干一脸焦虑:“我分明记得进山就是这条路!”
“虽然我是有三个年头没回过老家,但进山和回村的路我从小走到大,不可能忘记啊。”
短暂怀疑自己后,他很快又语气坚定,百思不得其解:
“往日从有指引牌的路口上山,经过两次岔路,翻过一个谷地就能看到我们村儿的外围,用时最多一个小时。”
“今天咋这么奇怪,连续经过了不止两条岔路口,却还是在半山腰打转,难道我没回来的这几年路况更改了?”张有福抬起手腕,看着表盘上走动的时针说道:
“那也没道理啊,又不是修建公路,土路有啥可改呢……”
一行六人,除却他自己和两名聘请的保镖,剩下一半的人都是官方派遣来查案的天师们。
自己却带着这些公家人在山里乱窜,迷路找不到村子,他可不是心急如焚。
生怕虞妗妗等人觉得他在掉链子。
这时虞妗妗开口说道:“不是你记错了路,而是进山的路有问题。”
韦青拉下口罩,一张苍白的面孔此刻也轻蹙着:
“我也觉得进山之后,有什么地方很突兀,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孔一扇立刻虚心询问:“虞大师,依你所见,我们是遇上事了?”
虞妗妗说:“其实进山之后,我们一直在同一片区域里打转,就没有走出去过。”
闻言其余诸人皆是神情惊愕。
“有么?我居然都没发现?!”孔一扇作为青乌术士,精通风水阵法,是几人中情绪波动最大的人:
“无论是鬼打墙的迷障,还是相关阵法布局,我竟没有察觉到一丝的异常波动……”
他并非不相信虞妗妗的判断,只是再一次怀疑起自己在阵法术数上的能力,有些自闭。
虞妗妗说:“你察觉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并非你学艺不精,而是背后之人没有用任何的风水阵局,我们所遇也并非简单一句鬼打墙能概括的情况。”
所谓鬼打墙,不少华夏人民都听说过,甚至少数人还碰到过。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鬼怪携带的能量波动,会扭曲、封闭空间,让误入的行人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找不到离开、脱离的契机。
但经过虞妗妗的持续观察,她发现自己一行人的情况,和鬼打墙明显不同。
“我一开始也完全没有察觉到有问题,因为我有留意登山和行进的过程中,我们经过的每条路、以及周遭的植被细节,都是不同的。
这说明我们并没有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循环。”虞妗妗说。
真正让她
察觉到异常之处,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作为动物,尤其是野生的猫科动物,她对所处环境、气流的敏锐度远远高于人类。
这令虞妗妗很快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其实是有细微波动的。
尽管非常微弱,却依旧能被捕捉到。
其二是她非常谨慎。
进山之后的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她都会在路边某棵长相特别的树、或者颜色鲜艳的植被附近,留下独特的、只有她自己和猫科同类可以察觉到的印记和气味颗粒。
当她和其他人爬了一个小时的山,居然在不远处的斜对角山坡上,发现自己刚刚进山时做的记号,她便彻底确定了他们所处的环境,有问题。
“你们看这片草丛。”虞妗妗走过去蹲身,从草叶中捡起一根折了二下的小树枝:
“这树枝是我丢的,丢在刚进山的第一条岔路口。”
“我的真身你们二人清楚,所以我可以确定东西就是我留下的,上面也没有其他生物的残留气息……”
韦青眉头皱得更紧:“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爬了这么久,又重新回到了进山时候的路?”
“没错。”
虞妗妗抬头望向四周绵延的群山,瞳孔表面在阳光下显出玻璃的质感:
“我认为我们目前的处境,是陷入了一种很独特的‘蜮’,在‘蜮’中受到影响的具体体现,便是空间的阶梯性错乱。”
“简单来说,我们是被‘蜮’罩在了这座山峰中,前一脚我们面前的路可能是通向山顶,后一脚的路就可能在上升的趋势中把我们送到山脚的另一端。”
“哪怕我们永远在走动,沿途的风景一直在变化,却走不出这座山头。”
“这?!”张有福听得一知半解,感觉不到问题的棘手,孔一扇和韦青却是面色剧变。
他们很清楚,如若虞妗妗的推测是真,就说明背后操手的很可能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人类术士。
而是鬼怪。
甚至是和虞妗妗同样的大妖精怪!
‘蜮’的特殊性就在于,它那种扭曲空间和感知的能力,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是天道赋予精怪的特殊天赋。
“这么大、甚至能够影响整个山峰范围的‘蜮’……背后那东西得多可怖?!”
“若只是扭曲这一个山头也不算大事,怕就怕,我们能走出眼下的‘蜮’、自以为脱离了险境,实际上是踏入了下一个‘蜮’。”虞妗妗轻叹一声,瞳仁骤然缩紧。
“孔一扇,奇门遁甲你应当精通吧?”
孔一扇立即道:“精通算不上,但…各中术数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能融会贯通。”
“好,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每走八步,作一次奇门预测,你可以吗?”虞妗妗认真询问。
“可以。”孔一扇咬牙,“奇门术数是我的老本行,虞大师放心交给我吧。”
奇门遁甲,可以说是易学玄学中地位极高的一种术数。
也是奇门、六壬、太乙二大密术中的二式之首,分为理术和法术两种。
其推演繁复,往往要结合星象、后天八卦、节气干支等等作为辅助;
而其中的‘八门’更是能够推演万物。
八门中,‘开门’‘休门’‘生门’为吉;
‘死门’‘惊门’‘伤门’为凶;
‘杜门’‘景门’为中平。
术士作法推演时,便是通过它们的所落之宫,与其旺相休囚和五行生克来定凶吉。
正所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1)
就是推演凶吉时常用的评判。
虞妗妗是能看些风水面相,但真要说精通,还得看这些一辈子和术数打交道的人类术士。
于是孔一扇按照要求,每八步推演一次奇门凶吉。
他惊愕发现,每次推演出来的门之吉凶、所处方位,都是和前一次的推演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虞妗妗根据他的推演,去寻找‘蜮’中的破绽,再去反推他们真正应该落脚的方位。
“从这条路走——”
此位为‘惊’,按理说应该避开。
一般情况下,要强行沿惊门,容易遇上惊慌恐乱、怪力乱神之事;
实际上虞妗妗清楚,是‘蜮’扭曲了空间,改变了它真正的推演结果。
“不要走已有的山路,得从斜对角爬过去。”
“接下来折返,往来路向下的方位行进……”
“……”
就这样在孔一扇的推演下,张有福和韦青四人在虞妗妗的指引下重新规划路线。
一时间他们一会往羊肠小道上走,一会儿要从没有路的陡坡往密林中攀爬,一会儿甚至要下山……行进的节奏变得十分缓慢。
几人看起来就像几只在山中乱窜的无头苍蝇,略显荒唐。
孔一扇更是在推演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精气神,面色发白汗如雨下,连挺厚的衣襟都被汗水浸透了。
饶是如此,他也只是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木棍,撑着疲累的身体坚持下去。
直至夕阳西下临近傍晚,山中的环境逐渐变得昏暗,一行六人终于在转过又一道弯的时候,看到了一片谷地。
谷地深处还有一个小河沟,淙淙溪流从更深的山涧中流淌,隐约能听到流动的水声,四周空气潮湿。
看到眼前的一幕,张有福欣喜若狂,喘着气高声嚷嚷:
“我们出来了!出来了!”
“沿着谷地的山泉水走,就能绕到另一座主峰上,我们村子就在那里!”
孔一扇累得两腿打颤,闻言长长吁出一口气:“终于……”
虞妗妗:“找块石头坐着歇会儿吧,辛苦你了。”
奇门遁甲作为二式之首,每次推演都需要耗费一定精力。
可以说他们能走出那座山头
,完全是孔一扇在透支体力和心力,为他们开路。
“是,孔大师快坐着歇会儿!吃点东西喝点水吧。”张有福说。
考虑到先前青乌长老消失在大山中,至今下落不明,张有福在进山前就做了不少准备。
随行的两位身强体壮五大二粗的保镖,除却保护他的安全,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背负粮食和水。
在两位保镖身后的背包里,放满了压缩饼干和固体纯净水、和其他抗饿的食物,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能那么快地派上用场!
坐下歇歇脚、又猛喝了几口水,孔一扇逐渐从精疲力竭中缓过来,询问道:
“虞大师,咱们接下来怎么说?一鼓作气到村里?”
虞妗妗摇摇头说:“先养足精力,既然背后的东西已经对我们出手,保不准之后的路还是会和先前的情况相同。”
“深夜迷失在大山中,可并不安全。”
“我赞同,而且我也走不动了,脚后跟磨破了。”韦青面带疲色,直言说道。
来之前她也没想过要爬这么久的山,穿的鞋子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其实一路上早就磨破了皮钝痛。
只是韦青什么都没说。
短暂协商后众人达成了统一,决定在原地休整一晚上,每隔两小时换两个人守夜。
就在保镖去找树叶、收集枯枝打算点个火堆时,孔一扇则拿了布巾,起身准备去溪水边上擦擦身上脖子上的汗水。
张有福瘫坐在地上,仰着脑袋唉声叹气:
“到底有什么仇怨,要费如此大的劲儿来对付我……”
忽然溪水潭边传来孔一扇的惊呼:“你们快过来!”
虞妗妗和韦青对视一眼,说:“你坐着吧,我过去看看。”
张有福也从地上爬起来过去:“咋了?又出啥事儿了?”
孔一扇指着不远处一个斜长在溪边的歪脖子树,语气异常惊喜:“那棵树上有我师兄做的标记!他们来过这里!”
他口中的师兄,自然就是失踪的青乌长老。
张有福:!!
还不等他惊讶,与此同时去远处收集树枝等可燃物的保镖,也回来了。
远远地他就开始冲着虞妗妗等人的方向呼喊:
“老板,我们找到一个人!”
张有福闻声瞪大眼睛:“啥?找着谁了?”
孔一扇语气激动:“是我师兄他们吗?!”
保镖走近,身上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一个人,神情茫然:“什么师兄?”
“老板你看,我们在前面的石头堆那边发现一个女人!”!